「你……真的是總裁?」江淨珞還是不太敢相信,對方實在太年輕,太……太沒有身為總裁的架式了。
「如假包換!」沐宸御毫不猶豫地說。「我叫沐宸御,妳呢?」
「江淨珞。」江淨珞下意識先回答他,再不信地又問一次。「你真的是旭華總裁?」
「真的!」見她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要不要叫蘇秘書進來證實一下?」
「不要!」那多丟臉,如果他真的是的話,她不糗斃了!「可是……你應該還不到三十歲吧?」
「二十八。」
「就說吧!」好像抓到把柄似的,江淨珞指著他大叫。「你太年輕了,又沒有總裁的架式!」
「太年輕不能怪我,老爸、老媽都去世了,奶奶堅持要我接手,我又能怎樣?至於沒有總裁的架式嘛……」沐宸御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大概是因為總裁的工作都不是我在干的吧!」
「那是誰?」
「我奶奶,她是董事長,還有執行副總裁廖叔叔和財務副總裁徐叔叔,他們是老爸的結拜兄弟,對旭華忠誠得很;至於我,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圖章總裁,哈也不用干,每天蓋蓋圖章、簽個名就行了。」他是廢人啊他!
「為什麼你自己不擔負起你自己的責任?」不由自主地,江淨珞義正辭嚴地質拙叩過去。
人家她都那麼辛苦的打工了說,是男人,就得負起自己的責任吧?
「問為什麼啊?」沐宸御慢條斯理地交叉雙手,十指頂住下巴,若有所思的眼直愣愣地啾著她。「妳知道為什麼我會常常跑到『那個地方』去嗎?」
「常常?」江淨珞大驚失色。「你常常去那裡?」
「常常。」沐宸御點頭證實。
「你……自己去的?」不可能吧?
「我自己去的。」
真的是!
「為什麼?」江淨珞實在忍不住,再次扯高嗓門失聲大叫。「你為什麼要自己去『那個地方』?」
「就跟我不想擔起我的責任的原因一樣。」
這是什麼鬼答案!「你……」
「其實妳自己不也是常常去。」
「你怎麼知道我常常去?」
「妳對『那裡』那麼熟,一定是常常去,對吧?」
江淨珞想不出話來反駁,因為她確實是常常去,而且肯定比他去的次數更多好幾倍,甚至幾十倍、幾百倍。
「可是我跟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妳搭公交車去的?」
「不是那個啦!」江淨珞忿忿的瞪他一眼。「我是說目的啦!」
「妳去打工?」記得她是這麼說的。
「對!」江淨珞理直氣壯地猛一點頭。「而你卻是去享受的。」
沐宸御又聳了聳肩,驀而起身。「走吧!」表明了他不想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了。
江淨珞連忙跟上去。「去哪裡?」
沐宸御回眸一笑,那樣燦爛「嬌艷」的笑靨展現在他那張絕色姿容上,可真個是「嫵媚動人」,聖人看了也要噴口水。
「妳知道身為我的助理,工作是什麼嗎?」
「……」
老闆問話,江淨珞卻沒有立刻回答,兀自兩眼發直地看「美人」看呆了眼,直到沐宸御笑著替她闔上下巴,她才回過神來,旋即紅著臉垂下頭去偷偷抹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不自覺地涎下口水。
「是什麼?」
「陪我玩。」
「……」
難怪那麼高薪,原來是「玩伴」,最好不是床上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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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開慢一點?」
沐宸御飛快地瞥身邊的人一眼,見她緊張得臉色發青又發綠,好像快抓兔子給他看了,不禁輕笑一聲,腳下油門放鬆,跑車立刻慢了下來,也不再轉過來繞過去的鑽空隙跑了。「妳怕死?」
「你不怕?」
「妳說呢?」
還用說,他要是怕,就不會常常跑到「那個地方」去了。
江淨珞吁出好長一口氣,鬆懈下驚懼的神經後,再轉眸望定沐宸御的側臉,滿心困惑,不解像他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男人,應該只怕活得不夠久來享受人生,他卻反而不怕死,甚至……
為什麼呢?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不覺得他是「偉大的旭華總裁」,而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而她,向來都是那個提供幫助的人。
雖然她本性是個畏畏縮縮、膽小懦弱,躲麻煩躲得比躲鬼更快的那種,但在需要她幫助的人面前,她卻很強勢,甚至有點凶悍,這是長久以來養成的「職業」習慣,已經改不了了。旭華總裁?不,他不是,他只是一個需要她幫助的人。
「我們現在要到哪裡?」
沐宸御瞄了一下手錶。「去喝下午茶。」
江淨珞不禁歎氣,看來她以後有的是機會品嚐那些有錢人的休閒活動了。
半個鐘頭後,兩人在飯店的咖啡廳坐定,點了兩份下午茶,然後就開始聊了起來。
「妳剛畢業?」
「對,五專畢業。咦?你怎麼知道?」
「三個月前妳說妳在打工,現在卻出來找工作,那就是剛畢業囉!」沐宸御一邊替兩人倒紅茶,一邊解釋。
「是你有意錄用我的?」所以她才會莫名其妙撈上這個工作嗎?
「是啊!」
「為什麼?」
沐宸御笑了,他指指她的盤子示意她可以吃了。
「妳記得三個月前跟我說過什麼嗎?」他們說的話可多了,他指的是哪一句?「不太記得。」這麼說最乾脆。
沐宸御馬上送過來哀怨的一眼,好像即將被拋棄的怨婦。「妳說就算我們又碰面了,我也不會多看妳一眼。」
想想,嗯,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句耶!
江淨珞頷首。「所以?」
沐宸御頑皮的擠擠眼。「所以我就看,我看,我看,我看看看……」
他真的瞪大眼盯著她看得目不轉睛,看到她燥熱上臉、心跳狂飆,不好意思的垂下臉兒,頭一次有男人這樣直眼盯著她看,真的很……很……
「好了啦,看夠了沒?」她又羞又氣的低叫。
「幹嘛?這樣妳也生氣啊?」沐宸御嬉皮笑臉的揶揄道。
「為什麼不生氣,你想害我耶!」江淨珞咕噥,理直氣壯地氣給他看。
「我想害妳?」笑臉垮了,沐宸御錯愕地頓住往嘴裡塞蛋糕的叉子。「我給妳一份工作,妳還說我想害妳?現在的好人這麼難做嗎?還是妳有被害妄想症?」
「你才腦袋破洞呢!」江淨珞不高興的損回去。
「不然是怎樣?」沐宸御不死心地追問。
「你……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過我?」
「我一直看著妳不是嗎?」
「那你……你難道不覺得我很……很……」
很什麼?
沐宸御困惑地盯著她左研究、右研究,想研究出她究竟是哪裡不對了,可怎麼看就是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沒什麼不對呀!
直到她指指他的臉,再指指她自己的臉,他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妳也不難看呀!」
這並不是安慰她的謊言,縱使算不上是美女,但她的五官相當清雅,很有個人特色,可惜要仔細看才看得出來,並不搶眼。
更吃虧的是,她的皮膚比一般人黝黑,而且個子又十分瘦小,再加上荷包蛋配干扁四季豆的身材,就像是螞蟻窩裡的小螞蟻!毫不起眼,縱使她當街大馬路自焚,也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誰會去看一隻小螞蟻起火燃燒,一點看頭都沒有!
「你自己長那個樣,當然這麼說。」他怎能瞭解她的心酸!
他,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長髮飄飄,姿容無限美好的大男人。
她,一個身高一四八公分,烏髮削得又短、又薄,又黑、又瘦小的小黑炭。
一個是媲美天使的美男子,一個是用醜小鴨來形容都有得找的小老鼠,天使是永遠不會瞭解小老鼠的自卑心理的。
「又不是我自己高興長這個樣的!」沐宸御嘟嘟嚷嚷的,他也不爽了。「告訴妳,長得太好看並不是好事,我也自己毀容過,可是我奶奶又讓醫生把我整型回原來的樣子,我又有什麼辦法?」
江淨珞驚喘。「你……你自己毀容?」
「嗯,」沐宸御頷首,神情自若地繼續吃蛋糕。「在臉上劃了好幾刀。」
自己在臉上劃……
江淨珞差點昏倒。「你你你……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竟然做那種事,他是自虐狂嗎?
沐宸御瞥她一眼,那一眼,好奇特。「我說了,長得太好看絕不是好事!」因為那奇特的一眼,江淨珞心腔子沒來由地緊抽了一下,怔愣地看著他好半晌後,突然瞭解到一件事實。
永遠別太肯定別人看上去有多麼風光,他就一定有多麼風光,因為妳不是那個人,妳並不知道他在表面的風光背後是不是另有說不出的苦,心中的愁苦只有本人才知道,除非他願意說出來,但是很多人都寧願埋在心底自苦。
所以,同情的對象不能只限於那些一看就很可憐的人,那些表面風光的人也許也需要人家的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