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話,把氣順過來再說。」
有一瞬間,他怕她真的喘不過下一口氣,心頭微緊。
「那你說說已經不怪我了,說不會不理我,說。」
「別哭了,我不怪你。」
聞言,唐結夏迅速地轉過頭,愣愣地看著他,沒料到他竟然會輕易就原諒她,她以為以為至少他會刁難她一下,但沒有,連一下下都沒有。
看她癡傻住的表情,唐森失笑,「把眼淚擦一擦,不哭了。」
明明聽見他說要她別哭了,但是,唐結夏卻忍不住,她的心口很熱,淚水嗆痛她的眼眶,不片刻,又是豆大的淚水滾落下來。
她想到自己找了他一整個晚上,擔心了一整個晚上,想自己害他被罵,想著可能不會被他原諒,她想了很多,很多,而這一刻,所有沉在她心頭的壓力,就像一瞬間被揭了開來,再也收不住。
她從來沒有那麼擔心過,從來都沒有。
第3章(2)
「怎麼又哭了?你沒聽修我說的話嗎?」看她那一串串掉不停的淚水,唐森歎了口氣,感覺有點煩躁。
「聽懂了」她硬嚥了聲,差點就喘不過氣。
懂是懂了,但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越是被人說別哭,就越是想要掉眼淚,一股子滿滿的酸!從胸口湧上,化成淚水湧出眼眶,教她無法控制。
「那為什麼又哭了?」
「我不知道。」
「你到底是想給我惹多少麻煩?」他瞪她。
打破了他的寶貝盤子,害他被父親責罵還不夠,現在又想讓他變成害她哭泣的兇手嗎?!
「我才沒有我只是哭我的,你不要理我啊!」
「這話你說的?」他挑起一邊眉梢。
「對,就,就當作你沒、沒來過,走、走出去就好了。」她抽噎著,一邊掉著淚,連話都只能說得斷斷續續。
「我出去?是你來打擾我,如果有人該出去,那個人也應該是你才對。」不知怎地,他不想與她扯上關係,但聽她撇清與他的關係,他越聽越生氣,也一點都不想跟她客氣了。
聞言,唐結夏心裡大受打擊,明知道說這種話是他一貫的作風,並不是故意刻薄她,但她仍舊覺得心裡受傷了。
唐森斂眸,靜默地揪看她,只是他的心情不若看起來平靜。
看著她掉個不停的眼淚,他的心,似有些悶痛。
一道輕淺的刻痕,上了他的眉間,讓他俊美的臉龐有起來有些嚴厲,雖然不自覺,但那眼神,有幾分神似他的父親。
唐結夏仰看首,還掉看淚,愣愣地盯視看他。
她覺得自已很不爭氣,竟然在這種時候,看見他不高興的表情,心裡還在開小花,覺得他是自已看過,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我喜歡你。」她忍不住說。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換句別的嗎?」他輕笑了聲,巧妙地閃躲。
「不可以!」
說完,她冷不防地站起身,揪住他的領子,湊唇功住了他的唇,過蠻的力道碰得自己的唇和牙都痛了,但疼痛之中,感受到他飽滿的觸感與男性陽剛的氣味,這一瞬間,她覺得開心吻了他,卻也同時因為他言語的閃躲而覺得難過,眼淚忍不往掉得更凶。
她的淚,很濕,也很鹹。
在被她強吻的最初剎那間,唐森心裡只有這個念頭,在他的唇間滲進了她淚水的濕度與鹹味,然後,是她甜美的氣味,與如花瓣般令人遐想的柔軟,當他回過神時,已經伸出大掌按住她的腦勺,糾纏往她的唇與舌。
他們誰都沒發現,原本擱在他大腿上的手記滑落到地毯,取而代之的,是她輕盈柔軟的身子。
但他們都有感受到,屬於對方身軀的觸感與溫度,正透過擁抱而熨貼著自己,漸漸地濡染開來,明明是一股子躁熱,卻絲毫不教人覺得不適。
唐結夏好半晌才回神過來,發現唐森回吻她,她愣住了,一時心跳得飛快,腦袋裡轟隆隆的,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清,唯有他的唇,就像是烙印般,燙上她的唇,燙痛她的心,讓她在天地之間,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願意水遠地沉溺,在他的吻裡,在他的擁抱裡。
她願意!願意!
她心裡的吶喊聲,激動得彷彿要溢出胸口,激動得令她以為在那一瞬間,全世界的人都能夠聽見她的喊聲。
但沒有。
唐森沒有聽見,片刻之後,他挪開了吻住她的唇,注視著她淚顏的眸光深沉如黑夜,從她的臉上看見了斯待與興奮,半晌,他含起微笑,拍拍她的臉頰,一派的輕鬆愜意,「不要胡思亂想,我吻你,只是不想你以後想起初吻時,只記得很痛而已。」
「就這樣?」她硬咽,很想反堵他一句說「你就這麼篤定這是我的初吻」,但說不出口,她沒膽量拿話堵他,而這確實也是她的初吻。
他明顯地頓了一頓,唇畔的笑痕加深了幾分。
「對,就這樣。」
唐結夏忍不住一陣心酣湧上來,她很用力才忍住了沒掉淚,看著他含著笑,好看卻惡劣的眼神,柔軟的心在一瞬間狠狠地墜跌,多希望自己可以在這一刻對他生厭,從此恨透了他。
她咬看唇,從他的身上離開,頭也不回地離開小閣樓,還未走出門口,兩行淚已經又滑了下來。
在唐結夏掉著眼淚離去之後,同樣寂靜的夜,在唐森的心裡卻不再感到寂靜,一股子煩躁,讓他靜不下心。
他斂眸,瞅看她掉在他手背上未干的淚滴,好半晌,神色未動。
幾乎不需要猜想,他已經可以想見她今夜會哭整個晚上,到了明天,一雙紅腫的核桃眼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騷動。
然後,他絕對又逃脫不掉要擔起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今天晚上把她弄哭的人,真的是自己,但,他又何嘗願意呢?
該死!他在心裡一再地咒罵自己。
他剛才是傻了嗎?為什麼要回吻她呢?
趁機給她一頓難看,讓她嚇到以後不敢再追在他後面跑,應該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昏了頭吻她,不是存心給自己添亂嗎?
但,吻她的感覺,很好。
一抹幾不可見的淺笑,泛上他的唇畔。
吻她的感覺,超乎他想像中的美好,還有柔軟。
一陣夜晚的涼風拂過他的臉頰,沁涼中,卻教他夏深刻地感覺到她留下的甜美氣味與溫度,漸漸地,消散而去。
這個正在進行而不可逆的事實,讓他的心口緊了一緊。
唐森在心裡貨得好笑,難不成,他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感到慾求不滿嗎?他在想什麼?那傢伙不過是只好動的猴子啊!
但她好軟。
不同於小時候,軟呼呼像棉花糖股的柔軟,如今的她,就像朵花兒股,柔軟之中,還帶著一絲未熟的香氣。
就在這個想法滑過心底時,唐森感覺到心口的那股子緊窒,化成了一股令人焦躁的熱度,鎖住了他的小腹下方。
yu|望。
他心裡清楚那是男人想要一個女人的yu|望。
唐森的眼眸,在一瞬間深沉得暗不見底,斂眸注視著手背上半干的淚滴久久,直至它乾涸。
明明再也見不到淚水的蹤跡,但他可以感覺到淚水的鹹度,彷彿還留在簿膚上,感覺深刻而且明顯,一如他小腹下方被她撩起的yu|望……
不可以哭了。
絕對不可以再哭了。
唐結夏揪著睡衣的領口,胡亂地擦著淚水。
最後,她乾脆把領子拉高,掩住了眉毛以下的大半張臉蛋,讓眼淚可以在落出眼眶之際,就被衣料給吸收掉。
銀亮的月光將她站在庭院的身影給拉得長長的,看起來纖細而且無助,如果,影子可以表現出主人翁更細微的反應,那麼,就可以看得到她已經哭得雙肩微顫,一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的痛苦。
不可以再哭了。
她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
如果她再這樣哭哭啼啼,會惹森哥哥討厭。
他曾說,他是她的「伯仁」,她不想殺他這「伯仁」,可是他這位「伯仁」常常很冤枉的被她給害死。
因為,只要她哭了,大家都會說是被他惹哭的,雖然她十有八九確實都是被他給弄哭,但是,哭是因為她不爭氣,她不想害他被責所以不能再哭了。
唐結夏吸了吸鼻涕,放下領子,抬起手背狠狠地擦過臉頓,在月光之下,她哭過的雙眼紅得像小白免,胸口因為抽噎而起伏不斷。
反正,她才不怕森哥哥說什麼冷淡的話,因為,到了明天,她要繼續纏著他,他也拿她沒轍。
反正,她早就知道他不喜歡她,這又不是他今夭才公告的大新聞,她才沒有必要為了夭下人都知道的事實感到氣餒。
反正……
一顆豆大的淚翻滾而落,讓她沒法再編出下一個「反正」,就算她能想出一千萬個「反正」,也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期待,期待他回應她,是因為喜歡她,像她喜歡他一樣。
就算她再樂觀,還是會覺得難咧!
因為她的期待曾經被高高地捧上雲端,在他吻她的那瞬間,然後,在那個吻結束之後,狠狠地摔了下來,拉回它原本該在的卑微位置,只是,多了令她難以承受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