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沒錯,但……」一說到痛處。馬上變了張臉色,對於眼下這身裝扮頗有意見的英推,老大不高興的將矛頭指向身旁幾乎要高出她一個頭,可是長相卻十分妖孽,騙人騙得相當之徹底的始作俑者,「我問你,為啥我得易容成這副德行?」
為防隔牆有耳,英雄不得已湊到他的身畔,與他咬耳朵。
她就不懂,他扮成女人就算了,為何連她也得配合他變裝?而且還莫名其妙地被冠上「良人」的頭街?
好好的合作關係被他弄得很暖昧,尤其聽他左一句「親愛的」,右一句「好相公」,簡直令她想抓狂。
「你不喜歡嗎?」伊川瀧柔軟的表情彷彿能滴出水,一對尾角上挑的鳳眼無助地眨啊眨的,隱含著對她的控訴。
「問、得、好。」英雄攤攤兩手,迅速在原地轉了一罔後,牙癢癢地反問端出一臉無辜表情,企圖博取同情的他,「你真覺得會有人喜歡這副鬼模樣嗎?」
她恨恨地指著臉上的鬍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會被他說服以這身怪不隆冬的裝扮示人?
明明身上穿的,腳底下踩的就是標準的書生樣兒,天曉得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竟在她變裝宣告完成之際,冷不防往她的臉上抹了一把!
反應不及的英雄當場愣住,待她回過神,發現他幹了什麼好事後,原本清爽的臉蛋上已經多了一大把令她傻眼不已的鬍子。
令人生氣的是,在她忿忿不滿,欲撕下有礙觀瞻的鬍子時,罪魁禍首卻只是雲淡風輕的丟給她一句「最好不要,你會後侮的」的話語,而後便好骼以暇的等著看她的好戲。
不信邪的她。自然是無視於他給的忠告,可逕自以蠻力強行下的結果,不僅鬍子沒少掉一根,慘的是還癟得齜牙咧嘴,當場很不爭氣的流下英「雌」淚!
事後從他家婢女口中得知,原來附在鬍鬚上的粘著劑須以特殊藥水浸泡一個時辰後方能卸除,不按部就班來,只會自討苦吃。
「為了替你打點造型,我可是煞費苦心,你連句謝都沒有,態度還如此厭惡,真是太令我傷心了。」才說兩句,便見瑩瑩洞光在眸閃爍。
想起先前的慘痛經驗,發誓不會再上他當的英雄,不以為然的將目光投向他,「少來!你根本就不安好心。」打從心底覺得他是在?出整她。
「親愛的,你誤會我了……」伊川瀧張嘴想解釋,卻遲遲吐不出隻字片語,欲語還休的模樣看起來委屈極了,著實騙倒了不少人。
「讓我把這見鬼的鬍子粘在你的臉上,我看你誤不誤會!」一肚子火的英雄堅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順水推舟的栽了一條「陳世美」的罪名給她——
「親愛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質疑我?我對你一片癡心,為了你,我自墮風塵、任人糟蹋,為的就是替你積攢赴京趕考的盤纏……
「如今你飛黃騰達,就想拋棄糟糠之妻了嗎?你這個沒良的,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嗚嗚……」骨子裡根本就是戲精的他,痛心疾首的咬著唇,一雙鳳眼眨啊眨的,擠出幾顆淚水滑落面頰,美麗臉龐掛著兩行清淚的可憐模樣,教人看了就心疼。
經他這麼一指控.英雄先是目瞪口呆。慢慢地才自胸腔湧起一股怒氣。
當然,她會生氣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就在某人端出那張全世界唯他最可憐、最無辜的表情後,周圍覬覦他美色的人即紛紛譬目光投向她,用該死的譴責眼神數落著她的不是。
而面對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身為受害者的她,卻只能啞巴吃黃連,一氣之下,憤而將矛頭指向罪魁禍首,「你你你,你究竟在耍什麼把戲?!」
英雄有些激動地扯過他的領子吼道,完全小知道他現在演哪出戲碼?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無厘頭行徑給亓得一頭霧水。
「我我我,我沒有要什麼把戲呀!,」伊川瀧演上癮了,照例端出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柔弱表情。
就在她看來,帶他此舉無疑是陷她於不義,博取大眾同情之心超然若揭。
果不其然,好抱打不平的雞婆人士出現了,就在她大步拖著伊川瀧欲離開時,某位人兄驀地自身後住她的肩膀。
「兄如請留步……」看小慣美人如此的低聲下氣,這人原本想勸英雄不該如此粗暴地對待糟糠之妻。
孰知英雄一轉過頭,竟是滿臉落腮鬍。儼然就是一副非善類的凶狠模樣;那人的嘴角不由得抖了抖,頓時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書生扮相、強盜妝容,任誰見了這樣兩極的裝扮,都會被嚇一跳的。
「有何指教?」遲遲不見對方開口,英雄索性主動問。當然,臉色肯定是臭的便是了。
「呃,是、是這樣子的……」支支吾吾,不停結巴。
「是怎樣?」眉頭打結,不耐煩的口吻。
「呃……實不相滿,在、在下覺得兄台對待尊夫人的態度有必要再修正一下……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像兄台這般抓著尊夫人衣領的粗暴行徑,實在有損大丈夫顏面。」呼……捏了一把冷汗。
「這是我的家務事,不勞費心。」撩著性子聽完對方正義凜然的指控後,英雄只淡淡地回了這麼一句話。
隨即將臉一板,哀怨地瞪向正在掩嘴竊笑的壞心男,強忍住怒火問:「娘、子,你走不走?」
順便用眼神警告他,再給她搗亂的話,她就翻臉走人。
興許是覺得玩夠了,伊川瀧出乎意外的配合,忙不迭點頭,臨走前還不忘回過頭替自家相公說幾句好話,「諸位鄉親莫見怪,我家相公人雖然長得抱歉了點、脾氣也沖了些,還動不動就愛生氣、擺臭臉,可他待妾身極好,諸位請放心。」
語畢,笑盈盈地勾住英雄的手,小鳥依人的將頭枕靠在她的肩上走人。
這混蛋到底是在褒她,還是在貶她?不想替她澄清就不要澄清,怎樣也比愈描愈黑好吧?
再度吃了一記悶虧的英雄,忿忿的將目光射向散發著一股說不出妖艷之美的壞心男,當下真有一股掐死他的衝動。
而拜他所賜,她的「惡夫」之名亦迅速傳遍全城,傍晚他們以外地人身份投宿城裡客棧時,掌櫃的甚至連瞧都不瞧她一眼,一對眼睛像是給釘子釘住似的定在伊川瀧身上,用一種近乎迷戀的眼神看著他。
而這一切英雄全都看在眼底,她感到作嘔到了極點,那掌櫃的眼神色迷迷的,看了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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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的好事!」關起房門後。英雄便向眼前這個妖孽男興師問罪。
伊川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滿不在意的說:「演演戲而已,何必認真?」這麼容易生氣,真是不可愛。
「被人當成眾矢之的的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英雄心裡極度不平衡,尤其見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悠哉態度,更是氣得想揍人。
「那表示我演得好啊!瞧,咱們現在多麼引人注目,我估計探花賊很快就會找上門,你得好好感激我才是。」伊川瀧走到窗邊,隨手帶上窗戶,接著轉過身掃視房間周圍,相中那張精緻的貴妃躺椅。
「你就這麼有把握?」英雄狐疑地挑高兩眉,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這麼有自信?
依他倆今日的做法,效應最多就是引人注目,以及她意外地博得一項「陳世美」的臭名罷了,跟淫賊上不上門並沒有直接的關聯吧?
「你要是不信,可以拭目以待。」他信心滿滿的說。
懶得再答腔,英雄不予置評的撇開螓首,兩手環胸。煩躁地在房裡來回踱步;而一向嗜睡的伊川瀧則是以舒服的姿勢側躺在貴妃椅上,一手支著額頭閉目養神。
一陣寂靜籠罩著房內的一男、一女。
良久,似乎是受不了這麼安靜的氣氛,英雄索性搬了張凳子到他面前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你那對婢女呢?」
那對陰魂不散的侍婢,今兒個居然不見蹤影?
伊川瀧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淡淡道:「她們有任務在身,不便跟隨。」鳳眸只掀開些許,隨即又闔上。
興許是彼此的工作性質相似,在聽完伊川瀧的回答後,英雄不禁有些好奇的問:「你在這裡有買賣嗎?」不曉得這個神秘的殺手組織,接的都是哪種買賣?
「嗯哼。」
「什麼樣的買賣?」她問,聲音裡意外地帶著一絲期待。
聞言,頓時睡意全無的伊川瀧徐徐睜開眼睛,朝她那張被惡搞的小鬍子臉投以饒富興味的目光。
等了又等,遲遲等不到他的回答,英雄不禁有些納悶,「不說話,看我做什麼?」難不成答案就寫在她的臉上不成?
被他意圖不明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的英雄,受不了地撫著兩肩,感覺全身寒毛都要豎起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