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初彤好整以暇的命人在園子裡的涼亭裡備好茶點,等著齊凝語大駕光臨。
「姊姊。」
齊初彤見到她,立刻柔柔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吧,你來得正好,心情正悶著,陪我賞賞花。」
「是,侯府的花開得真好。」齊凝語柔聲的讚美,「晚些時候可否讓妹妹摘些回去送給嫡母?」
「當然好。」齊初彤點頭,「送給娘,她看了也開心。」
「是啊。」
「姊姊為了什麼事情心情悶著?」
「也沒什麼。」齊初彤攏了攏自己的發淡淡的開口,覺得自己裝傻的功夫越來越好了,「除了有忙不完的小事外,倒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這樣就好。」齊凝語垂下眼,從張晉的口中得知羅知湘有了身孕,這令她幾乎一夜無眠。一直以來只想著進府後,先要除去的是天真卻一無是處的齊初彤,卻忘了還有羅知湘這號人物。
「嫂嫂。」
一看到羅知湘,齊初彤連忙招呼,「快過來坐下。今日還聽下人說你身子不太舒爽,怎麼出來了?」
「看陽光好,所以出來走走。」羅知湘的目光打量著在一旁看到她來到,便連忙站起身的俏佳人,「看來這位便是嫂嫂的妹妹?」
「是啊。」齊初彤輕聲喚道:「凝語,見過二夫人。」
站在一旁的齊凝語有禮的一福,輕輕柔柔的叫了一聲,「二夫人。」
「二小姐果然如傳言所說的美貌婉約。」
「你過讚了。」齊初彤也沒讓齊凝語坐下,只是要下人替羅知湘準備些燕窩送上來。
「嫂子別忙了,我不餓。」羅知湘也不顧有下人在,直接就回了齊初彤的好意。
她目中無人的態度顯而易見,但是齊初彤也沒有出聲斥責,依然帶著笑,討好的說:「不餓那就晚些時候再吃,你現在身子嬌貴,可得凡事小心才行。凝語,你還不知道吧?侯府有了喜事,現在二夫人身懷有孕,你略懂醫術,不如你替二夫人把個脈,開個補胎的藥方子。」
「嫂嫂,還是別了,」羅知湘一臉的意興闌珊,「不敢勞煩。」
「怎麼會勞煩?我妹妹——」
「我說不用了。」羅知湘不客氣的打斷了齊初彤的話,手撫著自己的肚子,「我這個孩子尊貴,那些低下的庶出子女還是少碰得好,以免讓我的孩子沾了穢氣。」
齊初彤見到齊凝語的臉色微變,佯怒說道:「知湘,怎麼說這些話,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羅知湘嗤之以鼻,「我可不敢當。雖然同在侯府,但一房歸一房事,嫂嫂,你縱使護妹心切,但還是少摻和進來的好,以免我肚子裡有個萬一,說嫂子不待見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
齊初彤把羅知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看在眼裡,無奈的搖頭,「確實如你所言,一房歸一房事,我也不想摻和。只是侯府現在畢竟是由我當家,你那裡缺些什麼,要些什麼也都由我發落,因你有孩子才多關心些,但你這樣子,太不知分寸。」
「是知湘的錯,但嫂嫂的關心,知湘實在擔當不起。」羅知湘拿起手上的絲巾輕拭了下額頭,「畢竟你我同時進門,我已有孕,嫂子心中應該很不痛快,所以也就別擺著大度的模樣,逼著自己花心思討好我。」
「我是真心關心你。」
「隨你怎麼說,有些熱了,我要回屋子去了,也讓你們姊妹清靜些。」
齊初彤抿著唇,也沒留她。
等她一走遠,站在一旁的齊凝語沉不住氣的開口,「原來這是姊姊現在在侯府的日子,真是欺人太甚。」
喝了口茶,齊初彤一臉的不以為然,「怎麼突然說這種不得體的話,可一點都不像你。」
「我是替姊姊覺得委屈。」齊凝語原本就知道齊初彤腦子天真單純,卻沒想到她竟然愚蠢到讓人欺到頭上了也不明所以。
「我不委屈,」齊初彤面不改色的說:「這些日子,侯爺疼我,我不知有多開心。」
「侯爺疼愛縱是有幸,但是——」齊凝語拉著齊初彤的手,一臉的誠懇,「姊姊,二夫人的孩子還未出世就對姊姊如此無禮,難道你不怕將來……」
「將來?」齊初彤抬頭直視她,冷笑在心裡,她怕的將來從來就不是羅知湘,「將來的事,等遇到再說,有什麼好怕。」
「姊姊,你就是如此單純,我還真是擔心。」齊凝語一臉擔憂。
「你到底擔心什麼?」齊初彤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別要說不說的,真是受不了,你就跟哥哥一樣,總是不把話說明白。」
「不說是怕姊姊心中有刺,」齊凝語靜了一會兒,為難的開口,「我是怕孩子出生之後,姊姊在侯府的地位會一落千丈。」
「怎麼會?」齊初彤一點都不認同,「縱使羅知湘肚皮爭氣,真給她生了兒子,但我還是侯爺夫人。」
「姊姊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今日她目中無人的態度,怕是讓她生了兒子,她會為自己的夫君、兒子圖謀,威脅了姊姊的地位。」
羅知湘是否有這種野心,齊初彤並不知道,但她絕對肯定齊凝語有奪取權勢的想法。
「你多慮了,」齊初彤氣定神閒的喝著茶,「我諒她沒這個膽子。」
「姊姊啊!」齊凝語歎了長長的一口氣,似乎有些朽木不可雕的無奈,「方纔你要我替她把個脈,她都可以不顧你的顏面,斷然拒絕,還說些一房歸一房事,要你別摻和之類的渾話,你還覺得她沒膽子欺到你頭上來嗎?」
齊初彤靜了一會兒,臉上浮現遲疑。
看到她神情的轉變,齊凝語知道齊初彤被自己說動了。
「姊姊,這世上本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畢竟權勢誘人,誰都想要一手掌控,呼風喚雨。」
權勢誘人,誰都想要一手掌控——這之中也包括了你吧?齊初彤幽幽的看著齊凝語。
齊凝語注意到了齊初彤略帶哀傷的神色,不由得遲疑,「姊姊,你怎麼了?」
「沒什麼,」齊初彤在心中歎了口氣,「縱使事情真如你所言,我又能怎麼辦?她就是比我早了一步有孩子,我也莫可奈何。」
「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齊凝語的聲音陡然一低,一臉的為難,「只是手段太狠,我們姊妹做不出來。」
狠毒的事,齊初彤肯定自己做不出來,但是齊凝語的話,她可一點都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事情她做不來。
「你說說。」
齊凝語壓低自己的聲音,在齊初彤的耳際說道:「讓她的孩子無法出世。」
齊初彤沉下了臉,斥責了一聲,「胡說八道些什麼?」
「瞧我!確實是胡說,」齊凝語一驚,連忙縮了下脖子,輕咬著下唇,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失心瘋,怕姊姊受委屈,一心為姊姊將來擔憂,卻出了壞主意。姊姊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你真是——」齊初彤手指著她的鼻子,這次是真的又氣又惱,這丫頭真是沒救了,腦子竟然動到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姊姊別惱我。」齊凝語拿起一旁的花籃,有些慌亂的說:「是凝語的錯,凝語還是先去採些花,早些回府去,不讓姊姊看了煩心。」
齊初彤只是看著她,沒有任何響應。
齊凝語頭一低拿起花籃,可憐兮兮兮的模樣在轉身的瞬間一冷。
她相信自己已經在齊初彤的心裡種下懷疑嫉妒的種子,只要齊初彤開始因害怕失去而被盲目朦住了眼,就是她的機會來了。
到時,她會讓羅知湘的孩子保不住,還讓齊初彤沾上一個陰狠的罪名,失了侯府上下的心。
沒多久,採了些花,齊凝語就告退回府。
由始至終齊初彤都沒有看她一眼,但齊凝語一點都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中,認為她是在認真的思考自己的提議,心中漫著一絲得意。才走過太明池的拱橋,卻巧遇謝元惲兄弟穿著朝服走了過來。
齊凝語神色一正,停下腳步,行了個禮,「侯爺、二公子。」
謝元惲冷冷的看她一眼,沒有反應。
「你來了。」謝慶瑜的反應則熱情多了。
齊凝語羞怯的對他一笑,「摘了些花,要回去送給嫡母,就不打擾侯爺和二公子了。」
「我送你。」
「讓李侍衛送吧。」謝元惲開口了,「你妻子才有孕,早些回房去陪著她。」
謝慶瑜滿心不願,卻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面,不理謝元惲的命令。
齊凝語是個聰明人,連忙進退有據的說道:「是啊!方才聽姊姊提了,二公子房裡喜事,恭喜二公子,凝語不敢勞煩二公子。只是侯爺……」齊凝語柔聲的對謝元惲說道:「姊姊心中有事,有勞您費心了。凝語先行告退。」
謝元惲輕佻了下眉,看著站在涼亭裡望向他這個方向的齊初彤。
謝慶瑜在一旁莫可奈何的看著齊凝語離去,「大哥,凝語是我未過門的妾室,送她回府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知湘不會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