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飲料吧。」
「謝謝。」
「你一個人不要緊吧?」他還得去跟一些人打招呼,卻有些不放心她,今晚的她太過亮眼了。
穆青衣笑道:「放心,我保證坐在這裡等你回來。」腳疼死了,她才沒精力亂跑。
「那就好。」
慢慢啜飲著杯裡甜中帶酸的飲料,她開始有閒情打量舞會現場。
第一次到這種大飯店的舞廳來,果然夠高檔,有格調,尤其今天來的幾乎全是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稱得上冠蓋雲集。
俊男美女紳士淑女,當然也不乏讓人倒胃口的高格調流氓,俗稱花花公子,又叫紈褲子弟。
本來她是完全當那些人不存在的,只不過有人就是不知死活地貼過來套交情。
「嗨,美麗的小姐,允許我坐到你旁邊嗎?」
「我允許你坐到我對面。」她也很有禮貌的保持著微笑。
過來探查底細的唐劍飛碰了一個軟釘子。
「跟辰認識很久了嗎?以前沒見過你。」像這樣美麗優雅的女人才適合站在辰的身邊,而他家裡的那尊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不久。」繼續微笑。
「我說嘛,像這麼美麗的小姐我如果見過怎麼可能沒印象。」
這個傢伙不會得了健忘症吧?明明他們見過的。不過穆青衣沒有說破。
「是呀,像唐先生這樣年輕有為的俊傑,如果見過我也不可能不記得。」死花花公子。
唐劍飛有些暈陶陶。無論如何,被美女讚美都是件開心的事。
「很閒啊。」一隻大手用力按了他的肩頭一下。
回頭就看到龍逸辰冷肅的眼神,唐劍飛嚇了一跳,「辰。」
「青衣,沒事吧。」
「我很好啊。」他回來得真不是時候,她原本想修理一下唐劍飛的。
「青衣?」唐劍飛的聲音忍不住發顫。這個名字似乎好像——不就是住在辰家裡的那個女人!
「你不會沒認出她吧?」龍逸辰好笑的揚眉。
「他是沒有。」穆青衣揭曉答案。
唐劍飛錯愕的張大嘴。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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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側步、扭腰……」
冷肅沉穩的男音隨著舞曲抑揚頓挫,聲音的主人也身體力行隨樂而舞。
「扭腰。」
「扭不動了。」穆青衣索性罷工,爬到沙發上去大喘氣。
「青衣。」
「她死了。」不惜詛咒自己,只求逃出生天。就算那支舞她踩腫了他的腳,他也不能這樣報復她啊。
整整一個禮拜又三天過去了,只要他在家,她就難逃被迫練舞的惡運,害她現在作夢都在旋轉個不停。
龍逸辰面無表情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先生,饒了我行不行?我錯了,我不該踩腫您尊貴的腳丫子,我認錯道歉可不可以?」她這人不但懶且跟舞犯沖,根本沒天分,壓根就不是那塊料。
「不可以。」他直接從沙發上拽起她,「哪有女人不會跳舞的。」
「不會跳又不會死。」她就不信人人都是舞林高手。
「別找借口,防身術比這個難多了,你不是也練了一副好身手?」為了自己的雙腳,說什麼都要讓她學,他可不想以後常常被她踩腫腳。
「我那是防身用的,意義不同。」而且,當年不努力就會被那個可惡的館主打得慘兮兮,為了不挨打,甚至為了打擊報復那個臭老頭,她才發憤圖強,咬牙挺過來,並且最終打敗了那個不可一世的老傢伙。
回想當年勝利的那一瞬間,穆青衣不由得露出猖狂的笑容。
「傻笑什麼?站直、挺胸、收腹……」她好像隨時隨地都會靈魂出竅,被人吃豆腐也沒感覺,他都不曉得自己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了。
他真的好煩,工作一天不累啊,還拚命抓著她大練舞技。
「轉身,撤,轉……」
穆青衣如願的旋轉回沙發上趴平。
龍逸辰為之氣結。這些天教她跳舞已經快磨光他所有的耐性,她是最不合作的學生,簡直頑劣得讓他想扁人。
「不想練舞,好,我們改品酒。」
「品酒?」穆青衣趴在沙發上半瞇起眼,很懷疑他的動機。
酒會亂性,這已是公認的真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提議學品酒?誰不知道幾種酒混著喝易醉?就算她長得尚不足以蠱惑蒼生,也得防有些人飢不擇食。
「出入各社交場合,酒、舞、談吐、禮儀都要注意,所以我們一樣一樣來。」
「我為什麼要?」她不再無動於衷。
「因為你要融入這個圈子。」
「可笑,誰說我要進那個圈子?」她平民生活過得很舒服,才不要去什麼上流社會湊熱鬧。
「我說了你要。」他很堅持。
看著他執著冷肅的表情,穆青衣頭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其實是很危險的。於是她在沙發上坐正,認真地看著他說:「龍逸辰,我想有些話我們應該說清楚。」
「你說。」
「因為那三千萬,所以一切都不一樣了是嗎?」她盯著他,不想錯過他的任何表情,「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當個隨性的房客了是不是?」
說完,她咬著唇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龍逸辰怔住了。因為那三千萬?不,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只是那場舞會讓他意識到,如果她注定是那個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那就必須適應他的圈子,所以他才會下工夫來幫她學習。
「如果是的話,我會盡快把錢還上。」她寧願背負債務,也不要這樣沒尊嚴,況且她原本也正想方設法找錢,只是沒想到時間會突然變得這麼緊。
他蹙緊了眉頭看她。「那些錢不用還。」
「你別說傻話了。」因為用了他的錢,她勉強自己做原本不會做的事,一次又一次妥協,可這樣太壓抑了,壓抑得讓她不能呼吸。
「我只是想讓你適應這個圈子。」
「我為什麼要適應?」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空氣在那一刻凝固,沉悶的氣壓緩緩擴散。
「我會還錢。」很久之後她開口,然後挺直腰桿走回房間。
聽到房門被用力甩上的悶響,龍逸辰懊惱地在沙發上坐下。他把事情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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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到這麼大,穆青衣頭一次這麼憤怒,就算因為私生女的身份在穆家被歧視、被欺侮,她都沒這麼憤怒過。
當年那個硬拖自己進武術館的老頭雖然可恨,卻也達不到龍逸辰的可惡指數。
三千萬!該死的三千萬!
明明一切都不干她的事,她只不過倒霉地姓了穆,更倒霉的遇上個不爭氣的同父異母的大哥,最倒霉的就是不該在街上看到被人追得逃命的穆青蘋時,衝上去插手——
事情回想一遍,她根本是自作自受,已經沒有言語能形容她此時郁卒的心境。
撲到床上對著枕頭就是一陣亂拳,一邊打還一邊罵。
「可惡,有錢了不起啊?!」
「就算了不起又怎樣?我又不是不還錢。」
「什麼叫我是他的女人?老娘又沒跟他上床。」
「就算是鑽石王子又怎樣?還不就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和一張嘴呀,誰沒有,我不就窮了點,人懶了點,有必要被人欺侮到這個地步嗎?」竟然還曾產生那麼一些不該有的綺念,到頭來他還是跟一般庸俗的有錢人一樣,用錢來壓她。
錯愕,是坐在監控屏幕前的龍逸辰臉上唯一出現的表情。
穆青衣的長相十分古典秀雅,安安靜靜的她給人一種文弱秀氣、羞澀稚嫩的感覺,可是她真實的個性實在有點對不住老天給的外表。尤其此刻她那一連串的精彩漫罵,讓龍逸辰著著實實的體會了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人的第一印象有時真的很重要,如果當日她是以這副潑婦相示人的話,他一定不會上前搭訕。
真是有錢難買早知道,現在知道也為時已晚,誰叫他不爭氣地將心陷了進去,除了認命,就只能設法讓那個正努力發洩怒火的小女人也同樣陷進來。
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更何況愛情本就不能是獨腳戲,否則就注定只能是場無言的結局。
看著那個放棄蹂躪枕頭改而摔打床上那只玩偶的女人,龍逸辰唇角微勾,眼中閃過誓在必得的堅持,向後靠在椅背中閉目養神。
「龍逸辰——」
猛地聽到有人喊自己,他連忙坐直身子,看著監視器下的穆青衣一臉憤恨的握拳。
「總有一天,我要把一大把鈔票扔到你臉上過癮。」
他無聲地笑了起來,她的想法總是讓他驚奇。
「不過,我上哪兒去找那麼多錢扔他,而且拿錢丟人有點浪費,還不如讓人扔我來得爽……」
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不知樓上有人因她的話而笑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