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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想著、想著,她又鼻酸了,一幕幕叫人心痛的畫面快速地飛掠。

  當年她怎麼會那麼傻,答應好友監視她花心的未婚夫,結果她沒做到所托付的事反而賠上自己,同時失去友情和愛情。

  如果有後悔藥,她一定第一個購買,絕不答應芝芝的要求,讓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

  「他是我兒子。」他肯定的說道。

  在母親懷裡的沈人人一臉古靈精怪,不安份地動來動去,他一雙骨碌碌的眼睛不停轉動,一下子看看氣憤不已的媽媽,一下子偷瞧長得跟他一樣好看的「爸爸」,小腦袋瓜子打著大人不知道的主意。

  「你……你憑什麼說他是你兒子,小肉丸是我懷胎十月,忍著將近二十小時劇痛才生下的一塊肉,你要不要臉呀?隨便亂認兒子……」在他深沉目光的注視下,她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

  對啦!他是有權利知道兒子的存在,畢竟少了他的「貢獻」,她肚子也不會大起來,多了個名為「兒子」的生物。

  可是他要兒子也要得太光明正大,讓人好不服氣,當初是他托芝芝要斷得乾淨,不要以為還有機會復合,他不過貪新鮮玩玩而已,是她太認真了,不懂成人世界的遊戲規矩。

  所以她走了,很有骨氣的不回頭求他,就算懷孕生產的事讓她怕得要死,她仍一個人咬牙硬撐,不向任何人訴苦,惶惶不安的成了新手媽媽。

  「妳想驗DNA也無妨。」羅劭然這句話原本是想止住她的歇斯底里,沒想到卻引起她極大的反應。

  雖然想不起來,出於成功商人的直覺與人生歷練,讓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眼前護子的小母獅一定和他有所牽連,甚至是他厭惡其它女人的主因,在他放蕩的人生中,他一向小心的玩樂,絕不讓一絲「意外」流出。而她卻懷了他的孩子。那就表示他太想要她,以致忘了做防護,讓珍貴的種子留在她身體,她對他的意義絕對並非一般女人。

  還有一種可能,那是……

  他愛她。

  愛她嗎?

  心口輕漾漣漪,一絲似甜似酸的情緒滑過心頭。要是他真的愛過她,那麼他怎麼容許她離開他,還帶著肚裡的孩子?

  思及此,羅劭然迫切地想找回失去的記憶。在他車禍前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獨獨遺忘了這一段?

  「做人不要太過份,羅劭然,你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好欺負,乖乖地等你有空再來施捨我一點愛嗎?是你叫我走得遠遠的,永遠永遠不要再見面,你說你最怕糾纏不清,死賴著你不放的女人,我成全你了,不哭不鬧的分手,你還想怎麼樣……」

  「果然……」是他的兒子,她和他的孩子。「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嗎?人家有老公陪產,我卻是孤零零地躺在生產台,醫生說是難產,要我爸媽決定要留下哪一個,比起未曾謀面的孫子,我爸媽當然選擇保住女兒,可是我不肯,我苦苦哀求他們,那時候……嗚……我好害怕,想要孩子又怕他沒媽照顧,更怕自己就這麼死去……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兒子是我用命換來的,你憑什麼跟我搶……」

  她說著說著頓感委屈,當時沒流的眼淚一併爆發,哭得瀝淅嘩啦,慘不忍睹,抽噎不止地沒發覺懷中的小肉丸子不見了,只顧著捶打令她傷心害怕的男人。

  「呼吸、吐氣、呼吸、吐氣,緩和氣息,妳太激動了。」明明哭得很醜,為何她此時看來非常可愛,誘人食指大動?

  吃了她。

  本能的,羅劭然低下頭,吻住那兩片顫抖的蝶唇,帶著呵護和疼惜,輕輕地吮吸,哺喂純男性的氣味。在他身後排成兩列的下屬瞧見他出人意表的舉動,個個像被雷劈中似地呆若木雞,張口結舌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霸集團的總裁冷酷實際、霸道狂妄,在他尚未接任總裁一職前是社交圈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只要他看上眼的女人無不手到擒來。

  只是容易到手的獵物他並不珍惜,一旦過了賞味期便隨手丟棄,從不見他對任何一人有過多餘的關切,用錢打發是常有的事。

  一場車禍讓人以為他轉性了,或是……呃,不行了,所以才收斂浪蕩行徑,不近女色,專心在事業上,沒想到,原來他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就……就是你害的,你還敢開口,你……等等,你剛剛……吻我?」後知後覺的沈舒晨撫著唇瓣,豆大的淚珠掛在眼眶。

  俯下身,他吻去瑩瑩晶淚。「對,我吻了妳,妳有何意見?」

  「你……你……」她驀地兩頰飛紅,你了老半天才找回失蹤的氣音。「你怎麼可以吻我?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

  「但我們之間有個孩子。」令人意外地,他一點也不排斥吻她,而且有上癮的趨勢,好似這殷紅小口本來就屬於他所有。

  「那是……那是……」她忽然口吃,找不出話反駁。

  「我相信我們是在相愛情況下才孕育孩子,他融合了妳、我的血,擁有父母的驕傲。」口才極佳的羅劭然不讓她逃避,兩眼緊盯著清麗嬌顏。

  「我……我……」看著兒子稚嫩的臉,父子倆相似得如出一轍的眼眸,她沒去當兒子的面說出他們是被這個狠心的男人給拋棄的。

  沈舒晨撇過頭,故意裝做左邊的風景比較美,不想因一時心軟而重蹈覆轍,淪落萬劫不復之地。

  「媽媽,爸爸回來了耶!我有爸爸了,我們一起回家。」人小鬼大的沈人人拉拉母親的衣服,他認為能用單手抱他的爸爸很偉大,比給他糖果的外公還要高大有力。

  小孩子的心很容易偏袒,不管有沒有相處過,他們還是偏向自己的父母,渴望爸媽的愛。

  「回家……」她低喃著,回眸看了眼仍讓她心情起伏不定的男人,「沈人人,幼兒園的老師沒教過不能隨便靠近陌生人嗎?」

  「可是他是爸爸吶!才不是陌生人。」他兩手圈著羅劭然的脖子,一副不懂他明明沒做錯事,媽媽為什麼生氣的困惑模樣。

  「你以前見過他嗎?」

  他回答得很老實。「沒有。」

  「他養過你、抱過你、餵過你吃奶、陪你玩嗎?」這是機會教育,免得哪天被人拐去賣。

  他遲疑了下,怯生生的望向「爸爸」,攏緊的小手臂有些鬆動。「你是我爸爸對吧!以後你會疼我,陪我是不是?」

  「是,你想要什麼,爸爸都會給你。」毫無遲疑,他一口應允。

  「耶!爸爸真好,我愛爸爸,沈人人的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他開心地大叫,手舞足蹈。

  相較孩子的興奮,那個當媽的臉色可不怎麼好。

  「好什麼好,你爸爸是有老婆的,他不可能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除非你想叫別人媽媽。」小沒良心,父子都是同一德行。

  「什麼,爸爸結婚了?」

  「他不會叫別人媽媽。」

  應該是一種天性吧!一大一小兩張嘴同時一張,一個錯愕,一個收起討好的甜笑,爬下粗壯的手臂,走回母親的身邊,扁起嘴。

  「羅劭然,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既然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們沒有你也過得很好。」她澀然地說道,悄悄地將兒子往後一挪,做出他敢搶,她立即抱起兒子狂奔回家的動作。

  「誰說我有了自己的家庭。」商場上的人都知道他未婚,單身至今。

  她一聽,不太高興地板起臉。「你又想騙人了,我不會上當的,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你別想來搶。」

  「我什麼時候騙過妳,我確實沒結過婚。」實言遭到質疑,羅劭然狂肆的一面微揚,略帶不快。

  她不信地揚高分貝。「芝芝親自把你們的喜帖送到我手上,邀請我參加你們在普吉島的婚禮。」芝芝……

  「妳去了?」沈舒晨火大的踩了他一腳。

  「當然沒去,誰會去看最愛的男人挽著其它女人的手步入禮堂,在神的面前宣誓一生一世至死不悔的誓言。」

  他欺人太甚,居然為了徹底斷了她的癡戀,請她務必蒞臨。

  「原來妳愛我。」他嘴角一勾,心口糾結多年的郁氣驀地一舒。

  「我……我才不愛……唔!你……不要亂……唔……吻……」逼近的黑影在眼前放大,來不及逃脫的她又被吻了。

  這一次吻得很深,深到她由原先的掙扎、恐慌,漸漸地虛軟,鼓噪的心如注入湖泊的洪流,因他而失去自制。

  要推開愛過的男人何其困難,尤其天天面對一張相似的小臉,想忘也忘不了,說不愛了是自欺欺人,她自始至終只愛過他一個人。

  「告訴我,妳的名字。」羅劭然低望著嫣紅嬌容,對她有著超乎想像的渴望。

  「嘎?」怔了怔,腦中一片空白,有只小蟲在囈咬她跳動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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