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人哪!季梅不得不佩服起這位長髮男,不遇佩服歸佩服,她還是
蠻怕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陰沉氣息,若晚上在走廊上碰著他,說不定她會以為遇上不乾淨的東東了。
當她吃到九分飽時,扒飯的動作緩了下來,夾菜時總會「不經意」地掃視過桌上四個房客。
離她最近的,是那個冰著一張好看臉孔的美男子。
明明長得那麼好看,偏要整天繃著臉,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他一樣,真不知他在想啥!她邊看,邊在心底如是想。
評論完冰山美男,輪到坐在他臨座的肌肉男。
他幹嘛把自己的身體,練成這副摔角選手的摸樣?這是她不明白的。
三個各有「特色」的房客都被她評頭論足完,最後輪到壓軸人物——白居易。
雖然這麼說很不甘願,但季梅不得不承認,他是四個房客當中,最正常的一個。
雖然這傢伙沒肝沒心,但至少外形正常,樣貌沒凶得嚇死人或是冰死人,渾身也沒散發地獄勾魂使者般的獨特氣息。
嗯,這房子裡也不是沒半個正常人嘛!
正在想的當兒,季梅的目光,不自覺落在白居易身上。
這傢伙看久了,還真的……蠻吸引人的!想著想著,季梅的心不自禁悸動了一下。
慢著!她在想啥啊?這姓白的傢伙可是個沒血沒淚、無情至極的爛人耶!她怎麼能對他心動?沒錯!絕對不能!
正在告誡自己,季梅赫然發現,她好像間接承認了,她已經對白居易動了心。
沒有!沒有!沒有!她才沒有!
心裡不住默念著「沒有」,她頭很自然的猛烈搖晃起來。
「你在做什麼?」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搖頭,白居易疑惑地問。
他的視線總會有意無意的望向她,是以,當她做出不合情理且怪異的動作時,他第一時間便發現了。
「不關你的事!」
她是一時神經錯亂,腦中才會浮現一些荒謬至極的想法,她才沒有受他吸引!
「你搖頭或許不關我的事,但你一直盯著我看,這就不能說不關我的事
白居易不是木頭人,他當然感覺到季梅在看他。
「誰……誰直盯著你看?不是我!」像是什麼秘密被當眾揭穿,季悔有點口吃,說出來的話,也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天啊!她為什麼要刻意說謊?看著他又不是什麼秘密!她大可理直氣壯地回他:「台灣不但有言論自由,更有看人自由,我看著你,不行嗎?」
撒不必要的謊也就算了,但她在臉紅什麼?
她從不是動輒臉紅的女人,不是她自誇,她的臉皮還真的粉厚,截至目前為止,她只有對她的前男友李沐臉紅過。
可現在,她卻因為白居易而臉紅了!這……不會是暗示什麼賽吧?
季梅不敢想下去,連忙打住深究的想法。
「沒有嗎?阿四,你做人證。」白居易找尋有力證據。
「我有看到。」老實的肌肉男舉了舉手,指證季梅的「罪狀」。
「你看。」白居易得意地笑了。
「你和他是朋友,證詞不可靠。」她死也不會承認的。
「雖然我是大帥哥一名,不過你也要有點成人的自制力,別愛上我喔!要知道,帥哥十之八九都是花心的,我這種超級大帥哥,就更是沒理由不花心了,對不對?所以啊!愛上我,只會徒惹傷心罷了。」他一副很為季梅著想的樣子。
季梅連話也懶得回,乾脆撇過頭,不理他。
她要更正,這豪宅沒一個房客是正常的,包括這個姓白的自戀混帳!
努力壓下臉上的熱度,季梅決定漠視心裡的異樣。
她一臉正色,假咳一聲,道:「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請容我借用大家幾分鐘。大家都知道,我是這豪宅的新主人,而明天就是一個月的開始,亦
即是說,是各位親愛房客繳付租金的日子。
說實在的,我現在還待業中,銀行戶頭又只剩八百五十五元,恐怕你們四個人口袋裡的錢,都比我全部財產還要多,而大家都知道的,我要肩負起照顧你們四位起居飲食的重責,還有這豪宅的所有雜費開支,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沒法子挑起這麼重的擔子,所以,希望各位男士能幫幫忙,繳個像樣的租金額數來。」
若要繳二元租金的話,那倒不如不要繳了,免得她看到那二元,生無謂的氣。
雖然林律師說過,這房客四人幫只要付二元以上的租金便可,她不可以運用業主的權利去壓他們,強迫他們交高額的租金,可林律師沒說不可軟言相勸,勾起他們這些男人的同情之心,繼而繳出合理的租金來。
本以為當她說完這番「感人肺腑」的話後,多少也會有個人發言說點什麼來,可等了整整一分鐘,還是沒人想講話的樣子。
正當她再也等不下去時,一陣椅子拉開的聲音響起——冰山美男子要離座了。
季梅連忙喊住他:「等一下!你還沒說要付多少租金給可憐的我耶!」
「明天。」他只冷冷吐出兩字,然後,便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明天?」季梅第一次聽到他講話,對他奇特的說話模式,感到異常的不習慣。
「阿六他是說明天才付啦!」白居易補充。
「啊……這樣啊……」季梅應一聲。算了,明天才是新一個月的開始,明天付也是合情理的。「那你們呢?」她轉向仍在座的三個人。
「我沒錢。」白居易首先道。
「沒錢?」她立時目露凶光。「你是不想付才對吧!」
聞言,白居易回以一紀淺淺但深富意味的笑容。
頂尖人才是不可能沒錢的,即使他正在休假中。
她說得對,他不是沒錢,只是看到她一副想搾出租金的摸樣,突地玩興大發,童心亦因而被誘發出來。
「冤枉啊!大人明察!」拿出十成演技,白居易自問有能力可角逐最佳男主角的寶座,「我是真的沒錢!我僅餘的少許家財,剛剛都給你們吃掉了。
他邊說邊努力掏褲子口袋,然後,桌面響起清脆的銅板聲。「還有十七塊剩下來,喏!全給你好了。」他把銅板推到她面前。
這傢伙是成心要惹她生氣吧!才剛說希望他們合作,繳個像樣的租金來,好讓她沒那麼慘,他卻要在聽過後呈上十七塊錢來!
「姓白的,你是故意要和我過不去嗎?」她狠狠地瞪著他。
「我不是很合作了嗎?」他露出很無辜的神色,「不但煮了一頓美味飯菜給一屋子的人吃,填飽大家的五臟廟,還大方的把剩餘的所有家財都奉獻給你,你還想我怎樣啊?再說,林律師也說過了,只要我們付二元以上的租金,就可以繼續住在這了,現在我付了最低租金的十七倍耶!」
白居易說得振振有詞,一時半刻,季梅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回去。
「你……」
覺得不說話實在有損面子,但除了一個一「你」字外,她又著實想不到其他可說的話,真是氣煞人了!
「阿七,我沒錢,要到月中,薪水才會下來。」這時,肌肉男講話了。
「沒關係,剛才我付了十七塊錢,就當把你這個月要付的租金也算進去好了。」他大方地幫忙。
「白、居、易!」季梅氣得怒吼一聲。
「還有,我忘了說,十三的租金向來是我幫他付的,那十七塊煩請也把他的租金算進去。」絲毫沒把她的怒火放在眼裡,他笑容可掬地跟快要化身酷斯拉的季梅說。
長髮男聽到這裡再沒他的事,便緩步離開飯桌,由於他陰陽怪氣,又渾身陰風,害季梅都不敢開口叫他暫且別走。
「我累了,阿七,我要睡嘍!碗筷就勞煩你了。」肌肉男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向白居易說了聲,就跟著長髮男離開了。
「早點休息,明天要上班啊!」
「白居易!」偌大的飯廳只剩下季梅跟白居易兩個人,她再也壓抑不住席捲全身的怒濤,「你一個人白吃白住就好了,幹嘛把別人也拖下水?你真沒取錯名字!」
「咦?你也知道關於『白居易』這名字的傳聞啊?」像是發現到新大陸一般,他雙眼發光,看著怒髮衝冠的她。「沒想到你一臉呆笨,原來對名詩人的事跡也知道一、二,果真人不可貌相呢!」
這欠揍的混帳在說啥?
她清楚地感受到,臉上的青筋正一條又一條的突起來。
「誰呆笨了?我可是台大第一名畢業的!」
雖然這頭銜幫不了她找工作餬口,但至少也可證明她並不呆笨!
「是嗎?真看不出來,人真的不可貌相耶!」他再次重複。
「你……你……」直指著他的青蔥玉指,因過度生氣而發抖著。
這姓白的傢伙,絕對有本事把她活活氣死!
「先別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擺擺手,「我跟你講哦,想當初我回到台灣,還在想要到哪裡住的時候,恰巧路遇這所豪宅,我一眼就喜歡了它!你別看它和其他的富戶豪宅沒什麼兩樣,其實,它內裡乾坤可多著呢!而且,設計的建築美更是一流!不過外行人如你,應該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這也沒辦法啦!誰教你天生不是建築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