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夕兒有點同情她們,兩個小丫頭第一次想設計她這位大嫂,結果計劃都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胎死腹中了,真是可憐。也不知這次的失敗會不會打擊到她們日後宅斗的自信心?真是讓人擔心啊。
「你在想什麼?」馬車上,袁勢封突然開口問她。
「兩位妹妹似乎被你嚇到了,她們平常都這麼怕你嗎?我還以為你們感情不錯。」她對他說。
「她們是作賊心虛才會這樣。」袁勢封輕哼一聲。
項夕兒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含意。「什麼意思?」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只是交代她道:「賞花會結束之後,你派人通知我一聲,咱們下午還有事,就不留下來用午膳了。」
「下午有事?」她愕然不解的看著他,見他好似沒有要進一步說明的意願,只好點頭應道:「妾身知道了。那麼妹妹那邊?」
「她們難得自個兒出門,上頭沒人管著拘著,就讓她們待到盡興之後再回家吧,我會交代下人和侍衛照顧好她們的。」
「將軍有安排就好,不然妾身還真怕娘怪罪下來,說我這個做嫂子的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一起去了賞花會,卻半途離開,把兩個年幼的妹妹丟著不管。這個罪名妾身可是完全擔待不起。」她微笑的對他說,也算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告訴他:若是你娘怪罪下來,你得擔著,我承受不起。
「回府後我便會與娘說清楚這件事,不會讓娘錯怪於你。」
欸,聽他這麼一說,項夕兒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好像她不只是個惡媳婦,還是名焊婦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娘至今對我依然不能諒解,如果可以,我想盡量少惹娘生氣。」她解釋道,表情有些無奈。
「我會找個時間再與娘談一談。」他認真的說道。
「千萬別!」她迅速搖頭。
他挑眉,不解的看著她。
「婆媳間的問題還是交給我們自個兒解決,你愈是幫我,娘只會愈生我的氣、愈討厭我這個媳婦罷了,因為我搶走了她的兒子。」
「這是什麼道理?」她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笑了出來。
「我與你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她一臉嚴肅道。「對一個女人來說,爹是娘和兄弟姊妹的,夫君是必須要與眾多姨娘分享的,只有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膽敢與自個兒搶兒子的女人不需要多說,只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敵人。
「爹被搶走時,你人小微言只能認命,夫君被搶走時,身為妻子你只能忍耐、大度、賢淑,否則就是善妒,但是當兒子被搶走時,終於晉陞為婆婆的你還有什麼好擔心、好忍耐、好害怕的?敢與我搶兒子,一個不孝之名便足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為何我還要退讓?」
她那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說法相當好笑,但是袁勢封卻笑不出來,因為她所說的這些事他從未想過。原來婆媳之間還存在這種關係,這也難怪每回他與母親說起媳婦的改變,說起他對媳婦的滿意,以及媳婦的好時,娘的臉色總是不太好看,原來這就是問題。
「所以啊,你千萬別找娘談,更別在娘面前替我開脫或是說好話,因為這無異是火上加油,只會讓娘更加生氣,更加討厭我這個媳婦。」她做出結論。
「那我若在娘面前故意數落你的不是呢?」袁將軍舉一反三的問道。
「只能數落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大問題或嚴重的問題絕對不可以,相反的,一定要把責任擅在自己身上,即使我真的犯錯,你也得這麼做,否則我就完了。」一頓,她又補了句,「當然,如若你想休妻就另當別論。」
袁勢封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何謂小毛病?大問題或嚴重的問題該如何分?」
「小毛病便是例如我挑食,我太溺愛兒子之類可以當問題,也可以不當問題的稱之為小毛病。」她解釋道。「大問題則是真犯了錯,能安罪名的,例如馭下不嚴,縱容奴婢犯錯,這是無能;辦事不牢,有負所托,這是無用,以及讓夫君您感到不滿意、不悅之類的,這是失職。至於嚴重的問題,很簡單,只要能扯得上七出之條的都算。」
「那麼今日之事又算何種問題?」
「大問題。辦事不牢,有負所托。」
「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點頭,認真思索的神情讓項夕兒看了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感動。
「謝謝。」
他俊眉輕佻的看向她,無聲的詢問。
「我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說是大逆不道或離經叛道都不為過,但你卻沒有斥責我,還願意聽我說,願意為我做,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動。謝謝你,袁勢封。」
這是她成為項夕兒後,第一次這麼真切的對一個人說出她的心裡話,沒有言詞上的修飾,也沒有特別的討好,只有情真意摯。
袁勢封也感覺到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坦露真心。但他卻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要她移到他身邊坐。
正在感動中的項夕兒沒有多想,從善如流的在馬車上移動她的小屁屁來到他身邊,怎知下一秒整個人卻已落入他懷中,然後被他火辣辣的吻住。
她驚得目瞪口呆,但隨即情生意動,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在臥房以外,以及在上床行周公之禮之外的時間,首次對她有情不自禁的親密行為。這是否代表了對他而言,她已不再只是傳宗接代,名為妻子的附屬品,而是已被他放進心裡,想珍惜疼愛與呵護的親密愛人呢?
想到這,她情難自禁的伸手緊緊摟住他,熱情的回應著他的親吻,兩個人忘情到連馬車抵達目的停了下來都不自覺,直到車廂外傳來下人提醒的聲音——
「將軍、夫人,已經到了。」
突如其來的這聲宣告讓兩人頓時渾身一僵。
項夕兒將袁勢封推開,迅速低頭整理衣裳,伸手撫摸著自個兒的頭髮,檢查頭上的髮型有無散亂?只可惜摸了半天無法確定頭髮到底亂了沒,只能求助於他。
「我的頭髮有亂掉嗎?」她抬頭問他。
袁勢封看著頭髮有些散亂,雙頰嫣紅,雙眼發亮,雙唇則被他吻得嬌艷欲滴,整個人美得令他屏息的妻子,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帶著驚艷的火熱視線忘情的望著她,沒有應聲,讓項夕兒嬌羞的嗔了他一眼,仲手推他。
「欸,問你話呢!」
被她一推,袁勢封頓時回過神來,此刻的他現在滿腦子只有這一個想法,絕不能讓她這樣子下馬車,她此刻的嬌媚模樣只能屬於他。
「要不,咱們別去賞花會——」他猶豫的開口話,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不行!機會難得。」項夕兒堅定的搖頭道。
「什麼機會難得?」他疑惑的問她。
「我在尋找幾種花草,聽說知府夫人的花房裡種了不少奇花異草,機會難得,我想去看看那裡有沒有我在找的那些花草。」她告訴他。
「什麼樣的花草?也許我聽說過,知道哪裡找得到。」他好奇的問道。
「玫瑰、茉莉、熏衣草、迷迭香。」她笑咪咪的看著他說,只見他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令她有點想笑。
「我好像幫不上忙。」他尷尬的說。
「沒關係,心意最重要,我可以感受到你想幫我的心意。謝謝你,我的將軍。」她笑靨如花,說完又傾身在他臉上親吻一下做為感謝。
「將軍,已經到知府宅邸了。」
馬車外再度傳來屬下的聲響,讓袁勢封不得不壓下想將她再度拉進懷中恣意狂吻的想望,伸手撫了撫她嫣紅的臉蛋與艷紅的柔唇,又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輕吻了她一下,這才抬起頭來揚聲喚道:「紅韻在外面嗎?」
「奴婢在。」紅韻立即答道。
「你進來一下。」他命令道。
「是,將軍。奴婢要進去了。」
隨著聲音落下,紅韻掀開車廂的簾子鑽進馬車裡,卻在抬頭看見夫人的模樣時,整個呆若木雞。
「你幫夫人整理一下,整理好了之後再下馬車。」袁勢封對紅韻說,說完看了一眼妻子暈紅的臉又補了一句,「不必急,慢慢來沒關係。」
說完,他才移動身體,下馬車到外頭去等,將空間留給她們主僕倆。
第8章(2)
項夕兒並沒有在吳夫人的花房中看到她所要的花草,但她卻一點失望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受益良多,不虛此行。
吳夫人果然是愛花之人,對於她的請教與疑惑完全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她頓時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也讓她看見了自己一直沒注意到的兩大盲點。
一是花季的問題。上輩子生長在科技昌盛的時代,不管要看什麼花,幾乎四季都能看得見,根本就沒有所謂花季的問題,但這裡卻有嚴格的季節之分,而她所要找的不管是玫瑰還是茉莉,都是夏天或秋天才會開的花,現在要找當然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