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應該是很開心的!想到她凶巴巴的樣子,他也會笑;想到他們一塊到海灘上聊天,想到他知道了她很多事、很多小動作,他還是會笑……所以,目前,他不急著去在乎太多會妨礙他收集快樂的事,他只想開開心心的看著她,追逐著一切關於她的事。
想通了後,他心情也跟著開朗了起來。
沒問題啦 沒問題啦 這次絕對沒問題
神秘的聲音說話驕傲 迷人的聲音皮膚細白……
……我現在所有全部都給你……
非假日,路上的人車極少,他車速放得極慢,一路上往山壁方向注意,然後他像是終於看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似的一笑,將車停下。
當他再上車時,手上多了一小束野生三色小花。唐海泱熟睡依舊,他小心翼翼的將白、紫、黃三色一體的、拇指大的小花別在她髮鬢上,整調好一個滿意的位置,順便拂開她臉上的髮絲。
才調好,唐海泱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嗯……到了嗎?」
「還、還沒。」像是當賊給逮著似的,暴發戶笑得有點僵。
看了看四下。「你停在這裡干哈?」她身子一動,別在耳際的花掉了下來。
「啊!」他想搶救,可她換了個姿勢後,正巧把它壓在身下。
「幹麼?」
「……沒有。」
唐海泱狐疑的看著他。暴發戶鬼鬼祟祟的幹什麼?算了!她全身還痛著,懶得理他!眼睛瞥到車窗外一大片太陽西沉的美景。這裡走幾步下去就是沙灘了。
暴發戶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那片夕陽,像是明白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他問:「要下去看看嗎?」趁她不注意,悄悄的拾起那朵小花,放進口袋裡。
「我現在又不太能走,算了,改次吧!」
他下了車繞到另一邊,將車門打開。「走吧,我帶你下去。」
「不要。」老是被一個大男人抱著的感覺很怪。
「你又沒多胖。」
「什麼胖!我很瘦的好嗎?」太可惡了,「我一百六十一公分,才四十公斤欽,哪裡胖了?」
「有嗎?我覺得方才在醫院時把你抱上車,跟昨天扛的一條五十公斤重的旗魚差不多,四十?有那麼輕嗎?」
五十公斤的旗魚?太侮辱人了!「你你你……你再抱抱看!」十公斤的差別很大欽。
暴發戶抱起她,還故意拮搪斤兩般的說:「唔……大概有四十五吧?」
「四十!」還四十五?很過分欽。如果她不是現在「手殘」,一定一拳揮過去,讓他失准的人體磅秤恢復正常。
「四十三。」
「四十!」臭暴發戶,女人對體重的要求可不是像奸商在算投資報酬率,會期待越高越好!
「四十二!」
「就跟你說是四十咩!你這人怎麼這樣!」
暴發戶一揚眉,笑道:「到了。」
什麼到了?順著他視線的方向望去……「咦?」她什麼時候被抱下車往海灘上走來了?
「漂亮吧?」他笑了。
這男人……受不了!忍不住的,唐海泱也笑了。「你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賴皮了?」
「賴皮嗎?既然這樣,那我就再把你抱回車上好了。」他作勢要走回頭路。
唐海泱的雙手扭傷不能拍他,只得用頭撞他胸口,眼睛凶狠的看著他。
他停下腳步來,「幹麼?」
白哲的臉上染了兩抹紅霞,嘴巴還是很悍。「都……都來了,你耍我啊!」有點找不到台階下,她尷尬的壓低嗓子,「就……就坐在沙灘上就行了。」
暴發戶慢慢的放下她,彼此身子一靠近,她嗅到他衣服被大太陽曬過的乾淨味道,以及屬於他特殊的男人氣息。她沒來由的亂了心跳,臉又紅了。
當暴發戶還是病人時,彼此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多到算不出來,可她從來不曾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她是醫生,對方只是病人而已,她早麻木習慣了。
可最近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同,她好像……會跳脫醫生的身份,純粹以女人的角度來看暴發戶。
她開始覺得他是好看的,這種欣賞不再單單只是以一個整形醫生的眼光去分析完美的黃金比例,雖然對她而言他這張臉有著獨特的意義,但所謂「相由心生」當她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對方長得多帥都覺得面目可僧。
除了覺得他的長相順眼了,她也注意到他的性子,覺得他很有趣,呆得有些可愛,還有,他為了改造漁村所做的事,她由懷疑的冷眼旁觀,進而欣賞、參與……
她對暴發戶不但全面大改觀,甚至由討厭變成欣賞了。
心跳得有些快,忍不住偷覦了眼暴發戶,他也正好看著她,又是一陣心跳!是她多心抑或是想太多?她發現,每每只要她一回頭,就很容易「逮到」他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在看她。
那眼神裡有著包容、寵溺和更多濃烈的情感,他難道……唐海泱連忙別過了頭,閃避他的視線。
「喂,你的頭,還好吧?」
「……還好。」
「醫院打電話來說你摔下樓梯,唐伯伯和秀瑜好擔心你。」
「秀瑜?我表妹嗎?」她們也好久不見了。
「對啊,唐伯伯從南部回來時,她也跟著來玩。」
不過一想到暴發戶和個年輕女生同處一屋簷下,她的眉忍不住皺了起來,心也像長了長刺一樣。秀瑜是那種花癡型的大膽女生,她鐵定不會放過暴發戶的!
「是嗎?」語氣不太熱絡。
他沉默了一會,突然補一句道:「我也很擔心。」
唐海泱心又是一跳,心裡倏地想到,她老爸擔心她,卻是由暴發戶開車來,這是代表他比老爸更放心不下她嗎?
她故作輕鬆的說:「我啊,算好運嘍!只有四肢受傷,頭上除了一個大包外沒哈大礙,哈哈,這叫大難不死!呃?!」身體冷不防被環抱住,她一怔,暴發戶熟悉的味道不斷的鑽入她的鼻間,連之後的話也被打斷了。
「你……」他的心跳得好快……但她其實有點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心跳,還是她的?
「我、我真的很擔心……」
唐海泱原本想掙開他,然而他語氣中的擔憂使得她的心軟了,安靜的待在他懷裡,試著開口安慰他,「我很好,扭傷而已。」
「醫院打電話來說你撞到了頭,我去接你的時候,沿途不斷的在想,如果……如果你看到我,卻認不出我,我該怎麼辦?」
怪不得,那時他到醫院接她時,那雙眼小心翼翼的像在探索什麼……
「我……很怕,很怕在我的空白記憶中慢慢的、一點一滴填滿的人把我忘了,阿旺伯走了,如果連你也忘了我,感覺上我就像是無足輕重似的,隨時隨地可以被丟掉、被遺忘……可在被遺忘的同時,我卻沒有法子也忘了對方,那種感覺真的很無助。」
他的話說得她的心好痛。他……很寂寞吧?因為寂寞,在別人忘了他的時候,他才會如此無助;因為寂寞,在他記住一個忘了他的人的時候,他才會這麼孤單。
心揪得好緊,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原本僵直的身子放鬆,靠到他身上,不自覺的多嗅了幾口他身上屬於大海和陽光的味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呢?」
他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這樣你太卑鄙了,塞給我一堆記憶後才把我忘了,感覺就像是有人寄放了一堆東西在我這兒,可再也沒有回來領回過。面對那些東西,我留也不是,丟也不是,最可惡的是,我每看那些東西一次,就忍不住想起那個人一回。」
他說的鳳覺她都懂,因為她也曾經……不,該說是直到現在都還是這樣,這樣的承受如此的折磨。
沉默了好久,他才又再開口說道:「可是……可是如果,真的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忘了,那也無妨,我會在你空白的記憶中,慢慢慢慢的值一下屬於我的記憶,就算是重新認識,我想有一天你還是會記得我。
「不過,這一次,我不要再叫暴發戶了,我會為自己取一個好聽的名字。」他促狹的說:「然後我會給你一個可怕的名字,例如唐庸醫、尊豕古大夫、凶婆娘……之類的,誰叫你忘了我!」
唐海泱聞言笑了出來,方纔的那股愁緒也因這笑聲沖淡不少。「喂,我說暴發戶,我現在『 頭好壯壯』 ,也沒把你忘了,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暴發戶這才想起自己還抱著她呢,連忙把手放開。
兩人看著太陽一點一滴的沒入海平面,暴發戶從剛剛的對話中想到另一個問題,「喂,如果有一天我恢復了記憶,我會忘了我在這一段時間遇到的人、發生的事嗎?」
「有可能。」醫學雖然發達,但喪失記憶能否恢復,要花多少時間能恢復,恢復後有無後遺症,會記起哪些、忘記哪些,這些都不是精密儀器能預測的。
「那怎麼辦?」他愁苦的說。
她斜睨他一眼,「涼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