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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綠光

  微瞇起眼,她看向素未謀面的男子,不懂他怎會知道她的名字。

  「不許叫她!」尹於棠一把拉著好友就要往外走,卻被他反勾,拖住往廳內靠近。

  「你就是丹禾?」嚴風一雙帶邪的眼透亮,直打量著她。

  「嚴風!」他不安的喊,很想要將好友帶離此處。

  丹禾微揚起眉,知曉他便是安徽一帶的大糧商,福了福身道:「奴婢丹禾見過嚴爺。」

  勾斜了唇角,嚴風湊近他調侃。「你的畫功太差了,丹禾遠比你畫的更加清艷迷人。」

  「那是三年前的她!」尹於棠沒好氣地壓低聲音,「走了走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咱們到外頭談。」

  「不,要談就在這裡談。」他很堅持。

  「你!」

  丹禾不懂他們在低聲爭執什麼,想了想,她拿來小勺舀了一匙在茶碗裡,遞到尹於棠面前。

  「三爺,先嘗嘗吧。」

  尹於棠無奈,只得認命的端起茶碗,先是聞香,再含進口裡,隨即笑得桃花眼發亮。

  「真是成了!」他開心地弓起肘往好友胸口撞。

  「我喝一小口試試。」嚴風見狀,抓著他的手,就著茶碗淺啜一口。

  汁液甫入口,便覺口中有數種果香挾甜帶酸地在唇齒間爆開,最後化為淡淡燒嗆入喉,但嗆味一散,取而代之的是融合果香和木桶香的奇特氣味。

  「真成了!你這小子真了得,全靠自己摸索也這麼厲害,我果真沒看走眼!」嚴風激動地往他胸口一拍。「好極了,我剛好把那五百斤的葡萄全都運來,你可以馬上再試釀!」

  「要試釀也成,先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幫我調來二十萬石的大麥、三十萬石的小麥、二十萬石的包谷和六十萬石的稻米,直接走陸路送往京城。」

  丹禾瞪大眼,沒想到他竟在這麼隨意的狀態之下提出這個要求……那是重一百三十萬石的穀物,共計約六百五十萬兩銀的價值,怎會是在這種狀況下提出,又怎麼冀望對方會幫忙?!

  「這有什麼問題,我馬上差人準備,你只要把確切地點交給我就可以。」

  她頓時傻眼地看著兩人。

  「謝了,欠你一個人情。」

  「欠什麼?你成功釀出了葡萄酒,咱們今晚要好好慶祝。」嚴風笑得張狂,睇向丹禾。「不過,丹禾一定得要出席。」

  「……嗄?!」

  ***

  醉月樓燈火燦燦,笙歌放縱,才掌燈時分,已經是一片紙醉金迷的奢淫景象,樂音喧鬧,卻掩不過花娘偎在男人懷裡的酥軟耳語。

  丹禾想,不管她來過幾次,恐怕都難以適應。

  「丹禾!」

  聽見有人輕喚自己的名字,她疑惑地回頭,隨即漾出甜笑。「夏大哥,好久不見。」

  她微笑的瞬間,那巧笑倩兮的柔美神態盡落一旁尹於棠的眸底,教他默默別開了眼。

  「怎麼?」嚴風見狀,輕推他一把。

  「沒事。」

  尹於棠直瞅著夏傑。夏傑待人向來淡漠,話不多,然而每回遇見丹禾時,狹長瞳眸便會發亮,就連唇角的笑意都難以掩飾,那淺顯易見的愛慕,誰都看得出來。

  這情景不禁教他想起三年前,夏傑和丹禾有說有笑的模樣,那時兩人看起來登對得教他惱火,如今他才知道,那份火,是妒火。

  嚴風直瞅著他,小聲問:「你說了嗎?」

  「……沒機會說,我已經有婚約了。」他喃道,看見丹禾狀似羞澀地垂下眼,心頭更是發悶。

  「嗄?」嚴風一臉莫名其妙,等著下文,卻見他似乎沒意願再說,只是直盯著眼前人,不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你怎麼會來這裡?」身為醉月樓護院武師的夏傑走向丹禾,清秀臉龐有著毫不掩藏的情動。

  「我陪三爺來。」

  丹禾一說,他才看見站在她身旁的尹於棠和一位笑得高深莫測的男子「……三爺。」他有點赧然地垂下眼。

  尹於棠輕哼了聲,淡問:「掌櫃呢?安排上房,我要招待貴客。」

  「是,我馬上請掌櫃過來一趟。」夏傑領命而去,不一會掌櫃立刻哈腰走來,安排了五樓的一間上房。

  上房以屏風分為一室一廳,三人在臨窗的對座屏榻坐下,然而尹於棠的臉色卻像被雷劈中般鐵青,只因嚴風很自然地將丹禾拉到他身旁。

  「嚴爺,奴婢不該與客同席,這是不合禮教的。」她婉轉地說。

  「誰說你是奴婢?我說你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來到金陵城,難道你不該盡地主之誼?」嚴風直抓著她的手不放。

  丹禾見狀,在尹於棠出手制止之前,便乖巧落坐。「承蒙嚴爺看得起,奴婢就大著膽子陪同了。」

  嚴風見她大方落坐,立即朝對面的好友眨了眨眼,像在告訴他:既然他已經有婚約,選擇放棄丹禾,那麼他就不客氣了。

  尹於棠見狀,微惱地收回手,擱在桌面底下,狠狠握緊。

  「聽說尹府有三大美鬟,丹禾更是美鬟之首,不但琴棋書畫皆通,就連經商之道都摸得透徹,實屬難得。」嚴風說著,替她倒上一杯酒,遞給她。

  丹禾捧著酒,秀眉微擰,但還是漾著笑意。「這是謬讚,如果奴婢有任何過人之處,那都是尹府教導奴婢的。」她笑,卻見他探手拾起她頰面的一綹髮絲在指尖繞著。

  嚴風刻意玩著她的發,不時注意好友的動靜、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沉不住氣。

  丹禾有點不快,卻不准自己動氣,因為嚴風是貴客,更因為他此刻掌握著糧作調運的成敗。要是她惹惱了嚴風,說不準他就不願相助,如此一來,豈不是害了三爺?

  「和我喝一杯。」嚴風率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丹禾,醽醁太烈,別喝!」尹於棠急聲道。

  然而她卻緊閉著眼,一飲而盡,隨即辣得水眸泛紅,一股灼熱燒辣沿著喉頭燒進腹內,霎時教她頭暈了起來。

  「你……」她無奈地閉上眼。

  「豪氣,再陪我喝一杯。」嚴風心情大好,又替她斟上一環。

  「嚴風,別鬧了。」尹於棠乾脆拿起她的酒杯,一飲而盡。「要喝也是我跟你喝,丹禾不勝酒力,別讓她喝。」

  「……我可以。」她努力將身子坐正,卻發現眼前的人不斷地晃動。「三爺,別一直晃,晃得我頭都昏了。」

  尹於棠張口欲言,終究無奈閉上嘴。

  到底是誰在晃?明明就是她!

  嚴風則是笑得更樂了。

  「丹禾,你知道嗎?我頭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美得不可方物,教我好心動。」他低喃,橫睇著坐在對座,已經變臉的好友。

  「……嚴爺說笑了,奴婢今兒個才頭一次見到嚴爺。」而方纔那一眼,她壓根感覺不到他的心動。

  儘管腦袋裡頭不斷冒出一陣陣白煙,搞得她眼前一片虛幻,就連反應都變差,但她還是努力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不想嗅聞到嚴風身上的氣味。

  然而,她覺得自己往後退,實際上卻是搖啊晃的愈接近嚴風,還疑惑著他怎會如此造次,不斷貼近自己。

  第5章(1)

  「不,我在兩年前就見過你了。」

  「兩年前?」

  「嚴風!」知曉他要說什麼,尹於棠快聲阻止。

  只見嚴風睇他一眼,笑得極壞心。「因為你的三爺有一手好畫技,將你的神韻眉眼畫得栩栩如生,教我心動極了。」

  丹禾一愣,傻氣地看向對面的人。三爺何時會作畫了?她疑問,卻瞥見他臉上弔詭的紅,心不由得顫動,難得露出小姑娘的嬌羞神態。

  心裡顫顫地歡喜,卻也麻麻地錐痛著,兩種情緒矛盾融合,莫名地教她想笑,眸底卻泛著淚光。

  「你家三爺思念你,日日畫著你的畫像,畫著畫著就……」話未落,,嚴風身子已經被尹於棠扯得橫過桌面。「於棠,你這是在幹麼?」

  「給我閉嘴!」他抿著唇,羞他提起往事,也惱他當自己的面吃丹禾的豆腐。

  「你叫我閉嘴我就得閉嘴?你不怕我一生氣就不肯幫你了?」

  「你信不信,你往後再也喝不到葡萄酒?」

  「你威脅我?」

  「你逼我的。」

  「嘖,都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又何苦擋著別人的情路?」嚴風挑明講,欲逼好友忠於自己,別因無謂小事而隱藏真心。

  「我……」他又不是自願放棄的!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光明正大地對丹禾說愛,然而爹的遺願他又不能不顧……

  「既然你的愛情只是這麼丁點程度,那麼丹禾自然可以去追求她想要的。」嚴風笑得極為挑釁。

  尹於棠蹙緊眉峰,心痛著,卻不能表態,天曉得他有多苦。

  就在丹禾聽得一頭霧水之際,房門突地被人推開,在兩位美鬟的簇擁之下,一位美人兒緩步踏進房內,裊娜欠身。

  「凌煙見過嚴爺。」

  進門的是名震江南的醉月樓花魁凌煙,她身著袒胸襦杉褂,層層薄紗若隱若現地展露她妖嬈體態,挽起的髮髻襯出她絕艷無雙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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