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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典心

  玄狼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聽得一愣一愣,表情尷尬的問。

  「呃……我說過這句話嗎?」為啥他都不記得了?

  「明明就有!」聽到始作俑者居然連當初的謊言都忘了,喜兒哇的一聲,淚如泉湧,都噴濺到湯鍋裡了。「嗚嗚嗚嗚……你騙人!你騙人啦……嗚嗚嗚嗚……」

  燕子瞪了丈夫一眼,伸手把痛哭的小姑緊緊抱入懷中。

  「是你哥哥不好,嫂嫂替你打他,替你出氣好不好?」她溫柔得像是個母親,撫慰著內心受創的喜兒。

  「要用力一點。」她叮嚀著。

  「好好好,用力一點。」燕子保證。

  坐在一旁的玄狼,直到這會兒,才隱約想起,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當年回苗疆的路上,妹妹實在哭得太厲害,吵得他不能休息不能睡,他才會順口說了謊話,哄得她破涕為笑。

  只是,那時他萬萬沒想到,當年無心的戲言,竟讓妹妹長達十年來,始終信以為真。

  「好吧,騙你是我的錯。」他坦然認錯,心裡卻還有疑惑。「不過,你既然跟那傢伙成了親,也算是如願以償,這還有什麼好哭的?」

  「他當年根本就不喜歡我啊!」

  「那又怎麼樣?」

  「他根本是被逼的,才會娶我。」她的心痛如刀割,大聲泣訴。「我不要這樣的婚姻。」他不是因為喜歡她,才願意娶她為妻的。

  玄狼哪裡懂得女兒家的細膩心思,還繼續追問著。「既然都成親了,他是不是被逼的,有什麼差別?」

  「差別很大啦!」喜兒氣得猛跺腳。「你不懂啦,走開走開!嗚嗚嗚嗚……」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面對小妹的哭泣、妻子的無聲搖首,他只能舉起雙手投降。

  「嗚嗚嗚……嗚嗚嗚……」

  「別哭了。」

  「嗚嗚嗚……」

  「喜兒,哥哥跟你賠罪,好不好?」

  「不好!」她趴在嫂嫂肩頭,哭得萬般委屈。「就因為他是被逼的,不是真心喜歡我,所以就算我成了他的妻子,他卻還護著別的女人,對別的女人比對我還好。」讓人心痛的場景,歷歷在目,讓她的心快碎了。

  這還得了!

  玄狼臉色乍變,立刻跳起來。

  「該死,我這就去把那傢伙的頭砍下來!」他抽出繫在腰間、銀光閃閃的彎刀,殺氣騰騰的就要往外衝。

  喜兒卻突然撲來,扯住他的褲腳,哭著猛搖頭。「不要啦!」

  「他這麼辱沒你,我非殺了他不可!」

  纖細的手臂,緊圈著玄狼的腿,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我不許你殺上官哥哥!」

  「那傢伙既然傷透你的心,讓你哭得這麼厲害,為什麼還不肯讓我去殺他?」玄狼擰起眉頭,無奈的握著彎刀。

  「我、我不知道啦……哇……」她鬆開雙手,撲回床鋪上,哭得更傷心了。

  玄狼還要開口說話,帳外卻傳來僕人的奏報。

  「稟報王子,外頭來了個男人,自稱上官清雲,是公主的丈夫,說要見公主一面。」

  小臉悶在床鋪裡的喜兒,胸中疼痛不已的心,一聽見他的名,竟還會猛地一跳。她氣極了他,也氣極了自己,竟還這麼在乎他。

  心亂如麻的她,還來不及決定要不要見上官清雲,正在氣頭上的玄狼,已經揚聲替她回答。

  「告訴他,公主不見他,這輩子都不見。」

  聽見哥哥的叫嚷,喜兒心裡頭又泛起一陣疼,小手揪緊被褥,哭得有如肝腸寸斷,教旁人聽了都不忍。

  臉色發黑的玄狼,握著彎刀就想出帳,去找上官清雲好好算帳,一隻柔嫩的小手,卻按住他持刀的大手。他低頭望去,只見花容月貌的妻子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

  「不要輕舉妄動。」燕子吩咐。

  「呃……」

  「不能砍他。」她太瞭解他了。

  「不能揍他。」

  玄狼臉孔扭曲,緊抿著唇。

  「也不能罵他。」燕子望著丈夫,好言相勸。「記住,事關苗族與朝廷之間往後和平與否的關鍵,絕對必須冷靜處理,不能衝動行事。」

  明白妻子說得有理,玄狼頹喪的垂下雙肩,不爽的低吼:「那我還能做什麼?」

  燕子嫣然一笑。

  「先好好看住他就是了。」

  ☆☆☆☆☆☆☆☆☆☆  ☆☆☆☆☆☆☆☆☆☆

  一天、一夜。

  又一天、又一夜。

  傾盆暴雨過後,烏雲飄散開來,月亮終於露出臉來。

  老天彷彿也感受到喜兒的傷痛,故意要懲罰上官清雲似的,兩日兩夜間氣候變化無常,一會兒艷陽高照,熱得人汗如雨下;一會兒又突然烏雲聚攏,暴雨顆顆大若珍珠,打得人全身發疼。

  這種天氣,再加上吹拂不停的強風,最是容易染上風寒。

  夜深人靜的時候,濃藍色的帳簾無聲無息的被掀開,哭得發腫的眼兒,透過小小的縫隙,往外頭瞧去。

  月光下,草地上,那熟悉的身影仍佇立不動。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喜兒,怔怔的望著,全身被暴雨淋得濕透、蒼衣雙袖不斷滴水的上官清雲,心中百味雜陳。

  已經兩天兩夜了,他還是站在那裡。

  雖然說,傷心過度的她,這段時間以來也是沒有吃、沒有喝,但至少還是躺在床上,哭得累了,就昏沉沉的睡去。而站在外頭的他,卻始終沒有歇息。

  她不明白。

  既然上官清雲要護著那個姓陳的可惡女人,又坦承娶她,其實是迫於皇上的命令、宰相的主意,並非出於自願。

  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為什麼他還要來追她?為什麼還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在營帳的外頭,受盡艷陽與暴雨的折磨,只為見她一面?

  就這麼撒手不管,任由她回苗疆去,對於被迫成親的他,不是最為輕鬆省事,早該去放煙火慶祝能夠回復自由之身嗎?

  為什麼,他偏偏還站在那裡?

  是因為事關重大,他奉了朝廷的命令,不得不來追她?

  還是他早已決定,今生要為國捐軀,即使不喜歡她,也認命要與她白頭偕老?

  不論是為了什麼原因,只要他對這樁婚姻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她就寧可抱著破碎的心,就此遠離京城,一輩子都不見他。

  月光,將他的身影與面容勾勒得格外清楚。

  經歷了兩天兩夜,那張俊美的臉龐上,仍看不見半點厭煩不耐的神情。他的臉上,也沒有平日的從容,每一次她掀簾偷看時,都看見他眉宇之間,彷彿有著不捨以及歉意與心痛。

  是她因為哭得太久,所以眼花了?還是她至今不願完全死心,才產生的錯覺?

  他不需要為她不捨。

  他不需要為她抱歉。

  他更不需要因她而心痛。

  那麼,他的臉上,為什麼會流露出那些複雜的神情?

  第8章(2)

  顫抖的小手,捂著胸口,心跳一次比一次還快。因為仍深深眷戀著他,她不自主的猜想,或許他站在那裡,並不是被迫的,或許,他是為了她……只為了她……

  事到如今,連期待也是一種折磨。

  她淚眼朦朧,揪緊衣襟,狠狠抹滅虛幻的期望。她疼痛的心,不敢再有希望,就怕再度失望的傷痛,會讓她徹底崩潰,像那些被山魅附身的人,從此陷入瘋狂。

  夜風吹襲,他身上濕透的蒼衣,重得一動也不動。

  她心口一緊,匆忙放下帳簾,不敢再多看那佇立在月光下,如石像般挺立不動的高大身影,就怕濃得化不開的情緒,會掩蓋了理智。

  不,不可以心軟!絕對不可以!

  喜兒撲回床鋪上,躺臥在刺繡精美的被褥上。美麗的繡線、繁複的繡工,在被褥上繡著一雙又一雙在花間比翼雙飛的蝴蝶,而臥在被褥上的她,卻是形單影隻。

  纖細的指尖,摸索著一雙雙蝴蝶。

  往後,每年蝴蝶會時,萬千彩蝶仍會相會於蝴蝶泉。但是,她再也不會去參與熱鬧的蝴蝶會,因為每一隻蝴蝶,都會讓她想到他。

  熱燙的淚水,從眼角滾滾滑落,她無聲的啜泣,在繽紛的彩蝶圍繞下,聽了整夜的風聲,遲遲無法入睡。

  直到天色大亮,帳外傳來族人們活動的聲音,再也忍耐不住的她,才緩緩坐起身子,嬌小的身軀,再度爬到帳簾旁,掀起帳簾窺看。

  晨光耀眼,映照著綠草如茵。

  但是,原本上官清雲站立的地方,這會兒卻空蕩蕩的,看不見半個人影。

  喜兒愕然一驚,想也不想的,衝動地掀簾奔出主帳,焦急的環顧四周,哭腫的雙眼反覆搜尋著。

  沒有、沒有、沒有……到處部沒有他的身影!

  她匆忙抓住一個準備早餐的僕人,啞著聲追問。」他人呢?」

  「公主說的是誰?」僕人不解。

  「上官清雲啊!」她跺腳,心跳如擂。「就是那個在這裡站了兩天兩夜,穿著蒼色衣服,說要見我的那個人!」

  「喔,」僕人恍然大悟。「天剛亮的時候,那人就走了。」

  走了?!

  她雙腿虛軟,重重跌坐在地上,眼前再度朦朧。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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