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抹艷紅的身影離去,他隨即邁步跟上,一顆心始終忐忑不安,想起那抹嬌小的身影,他的步伐不禁加快,就怕遲了一步,讓白芊楓傷了她。
屋外,華泠攸上氣不接下氣的直追在皇甫運的身後,看著他隨便在白霧林內東摸西摸的,就讓白霧瞬間消散,如人無人之境般的勇闖,直到那棟華美建築佇立在他們眼前時,一群白衣女子如鬼魅般的圍繞在他們週遭,阻礙他們的去路。
「小泠兒,這些就是你說的妖女嗎?」皇甫運嘻皮笑臉的問道。
「不,最大的那一個還沒出來呢!」她喘著氣,眼光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扉。
「膽敢闖進我族領域,殺無赦!」一名女子嬌斥。
「好大的口氣,我在這座山頭混時,你們這些娃兒都還沒斷奶呢!居然還敢佔地為王,可笑哪!」他煞有其事的搖頭歎氣。
「可笑的人是你,膽敢破我的陣法,女巫部落豈能容你隨意闖入?」一道紅色麗影翩然落地,白芊楓絕麗的面容上,有著一抹戾氣。
「小泠兒,這位是?」他揚眉,不忘問著身後的華泠攸。
一見到那張令人生厭的嬌艷麗容,華泠攸隨即板起一張臭臉,咬牙切齒的瞪著她。
「就是那個大妖女。」青蔥玉手一指,憤慨的嬌喊。
「原來就是她,那好,我替你收拾她。」皇甫運咧嘴一笑,一個旋身便出掌攻向她。
被人突襲,白芊楓狼狽的閃了開,只見她美眸微瞇,毫不手軟的出掌回敬他,兩人一來一往打得如火如茶,站在一旁的華泠攸也跟著緊張起來,正當她看得入神之際,腰間頓時一收,一陣淡淡的藥草味竄入她鼻問。
溫暖的胸膛讓她紅了眼眶,毋須抬頭,她就能猜出這具身軀的主人是誰,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腰桿,儘管心裡還在氣惱他的見異思遷,但一見到他,原先的憤怒早已煙消雲散。
「你回來做什麼?當真以為你每回都這麼好運?」摟著她略顯消瘦的身子,他難掩激動的吼著。
「你還有臉問我回來做什麼?若不是你為了那個妖女留下來,我又何必深陷敵營,就為了救你脫離魔掌?」不說還沒事,一提她就一肚子火。
「我留下來是為了探聽你爹娘的真正死因,還有咒靈血的消息。」他濃眉緊鎖,不悅地說著。
原本還氣焰高漲的情緒,一聽到他正經八百的話,瞬間降溫,她還以為他是為了白芊楓才留下來,沒想到他委曲求全,全是為了她,思及此,她感動的抱著他:心花怒放的笑逐顏開。
「你真的不是為了白芊楓的美色才留下來的?」
「你認為我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她的質疑,讓他極為不滿。
好歹他也是個正人君子,絕世美女他不是沒見過,倘若他貪圖美色,就不會一顆心還惦記著她的安危。
「你當時一本正色的說要留下來當她的男寵,不能怪我誤會你呀!」她好不委屈的辯解。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饒是他再氣也捨不得罵她,畢竟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會誤解也是情有可原,他輕歎了一口氣,輕撫著她削瘦的臉頰,怎麼才好些日子,她就瘦了這麼多?
「永遠都別懷疑我的真心。」他心疼的說著。
他眸中的深情,讓她心頭暖洋洋的,她眉開眼笑的頻頻點頭。
「往後我會把你看得牢牢的,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
她宣示性的話語,讓他忍俊不禁,大掌輕撫過她頰畔烏黑的青絲,俊容上有著柔情,沉浸於他的溫柔裡,但一陣痛楚驀地從她的胸口蔓延開來,那椎心刺骨的痛,讓她漸漸喘不過氣,她緊扯著胸口,只覺得眼前逐漸模糊,在她陷入黑暗之前,她清楚的看見他臉上慌亂的神情。
「痛……胸口好痛……」意識瞬間讓黑暗所吞噬,她整個人癱在他懷中。
「泠攸?你怎麼了?」看著她昏倒在他懷中,讓他頭一回失去了平時最引以為傲的冷靜。
另一端打得不分軒輊的皇甫運和白芊楓,也因為這聲叫喚而停了手,眾人看著昏死在諸葛光明懷中的華泠攸,忍不住面面相覷。
「二十年了,華家欠我的,終究是要還的啊!」孤冷的嗓音在林間飄蕩著,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
「族長。」眾人必恭必敬的屈膝跪地,就連白芊楓也收斂起高張的氣勢,低頭輕喚。
白色身影的主人拾起麗顏,清麗的面容上,有著冷酷的神情,只見她淡淡的看了華泠攸一眼,而後緩緩的揚唇輕笑,那笑容有著得意與憎恨。
「她好端端的為何會昏過去?」收起震驚的情緒,諸葛光明神情陰鷙的看著她。
沒理會他的質問,白衣女子放聲大笑,那尖銳剌耳的笑聲,令人不禁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呵呵呵呵……華靖呀華靖,你大概作夢也想不到,你和那賤人的女兒,會死在我的詛咒之下吧!倘若你二年前願意捨棄那女人,隨我在此長居,或許我還會留她一條生路……」她眸一瞇,思緒漸漸抽離,彷彿又回到遙遠的過去。
第10章(1)
離咒山不遠處的天山上,終日雲霧繚繞,一棟木屋佇立在山腳下,一名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女子靜躺在床榻上,彷彿陷入長眠般的沉靜。
「沒用的,她已經死了。」靜謐的屋內,一道洪亮的嗓音倏地揚起。
「她不會死。」諸葛光明波瀾不興的俊容上,有著一抹堅定。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白女巫族的詛咒向來無人能解,從小泠兒出生那日開始,她的命就由不得她做主了,你就好心點送她上路吧!」看他浪費時間在她身上,皇甫運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一切不該由她來承擔。」諸葛光明眉心深鎖,看著她沉睡的面容,頓時有著一絲挫敗,身為大夫,他不知救活了多少生命,卻獨獨救不回她的命,為此,他頭一回有著強烈的無力感。
二十年前,華靖在一次因緣際會之下,結識了白女巫族長白仙仙,適巧白仙仙精通醫理,兩人一見如故,日日夜夜一塊鑽研醫理,在朝夕相處之下,白仙仙動了情,一顆心全繫在華靖身上,就在她跟華靖坦白自己的情意時,他卻告訴她他早已娶妻的事實。
儘管內心受到不小的打擊,但她仍是不願放棄想和華靖長廂廝守的心願,於是她設下圈套,讓兩人生米煮成熟飯,以為他會負起責任娶她為妻,卻沒想到他寧願選擇負了她,也不願捨棄那個身懷六甲,等著他返家的妻子。
強烈的護意吞噬了她的心,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可人的白仙仙,她對他下了咒,要他的孩子永遠不能替人醫病,甚至活不過二十歲,讓他華家就此斷了血脈,再也沒人傳承他的衣缽。
「是她的宿命,想必華靖夫婦當初也察覺出有關詛咒一事,才會在咒山徘徊不去,卻沒想到尚未找到解咒的方法,反倒丟了一條命,這樣對她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你就節哀吧!」皇甫運感慨萬千的站了起身,看著死氣沉沉的華泠攸,不免悲從中來。
「節哀?師父,我若能節哀,便不會如此耗盡心力的要救她。」他薄唇輕揚,笑意卻不達眼底。
皇甫運身子一頓,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哀慟的黑眸,他會上咒山,便是知道諸葛光明勢必會面臨這場人生中的抉擇,他這個最引以為傲的弟子,終究還是過不了情關哪!
「因果循環,不可逆天而行,切記切記。」
「倘若我硬是要逆天而行,救回她的命,那又如何?」他一臉沉重的問道。
「光明,不可能的.只要她的紅梅印記還存在著,她便不可能活過來。」他搖頭斷絕他的妄想,隨後歎息離去。
聞言,他心一寒,解開她胸前的襟扣,只見她左胸上頭的紅梅印記紅得刺目,烙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更顯清晰,這該死的詛咒,就連她死後也不願放過她嗎?
紅梅盛開,咒靈之女降臨,雙十芳華綻放後凋零……_
「雙十芳華綻放後凋零……你怎麼沒說今日是你的生辰呢?」腦中浮現那段文字,他握住她冰冷的手,一向波瀾不興的面容上,早已佈滿哀傷的神情。
什麼神醫,什麼妙手回春,全是假的,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救不回來,有什麼資格被稱做神醫?皇蒲運堅決的口吻,要他斷了救她的念頭,但他深信人定勝天,就算要逆天而行,他也要試上一試。
收起悲傷的情緒,他從懷中拿出從白芊楓那裡討來的斷腸花和離心草,連同先前採集來的紫雲草和春末香,一塊丟進藥壺裡,在灶上升火開始燉起藥來,屬於春末香的清香味瞬間瀰漫在整個屋內,就連站在外頭的皇甫運都聞得到。
「光明,你想用續命丹來救她?我告訴你,你這麼做只是枉然,別浪費這些珍貴的藥材……」衝進屋內,皇甫運還想說服他,卻讓他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