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週遭還有不少還在練拳或是練完拳在休息的武師、鏢師,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出來。
以前這話聽堂主跟顧晨希說得多,這卻是第一次聽顧晨希這麼大方的表露愛意,聽著新鮮。
於詠賢斜瞄了他一眼,顧晨希看出她眼底的笑意,也揚起嘴角,他接過帕子,替她細心的擦臉,她也沒阻攔。
「真是要瞎了我的眼。」薛日泓在一旁忍不住歎道:「羨慕、嫉妒、恨啊!這要我們鏢局一把大老爺怎麼活?」
於詠賢不客氣的一腳飛踢過去,「就你話多。」
薛日泓往左側一躍,得意的一閃而過,不過他的得意沒維持多久,因為顧晨希接著出腳,直接踢中他的肚子,雖說是控制了力道,但還是讓他重心不穩的跌落在地。
「活該。」於詠賢取笑。
「夫妻聯手,果然天下無敵。」薛日泓撫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氣憤,「不過二打一,非君子所為。」
「不然我讓夫君替我跟你打?」
薛日泓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算了吧!我還想留條命娶媳婦兒。」
話才說完,就看到門口停下一輛馬車,太極俐落帥氣的跳了下來。
「太極怎麼會過來?」薛日泓疑惑道。
於詠賢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原本嘈雜的鏢局驀然一靜——全是因為太極身後被個婢女扶持過來的那道娉婷身影。
食色性也,看到美人兒就失了魂是情理之內,於詠賢自己也愛看美人,所以才給自己挑了個美人夫君,但眼前的美人美則美矣,卻美到令她的笑意隱去。
易琴?!天香醉的頭牌舞妓,被顧晨希贖身,卻失蹤在震天鏢局護送的返鄉途中……當然她現在知道那都是假的,但她才放下對易琴下落的擔憂,一心以為彼此不會再有交集,沒料到她會突然出現,一如過往的風情萬種。
「堂主,久違。」易琴的五官有種別緻的嫵媚,柔柔一笑,足以魅惑人心。
「你來做什麼?」一看到他,顧晨希覺得一整個都不好了,想到方才土狼說的未過門妻子,就急著想把人打發,「這不是你該來之地。」
於詠賢目光疑惑的看著顧晨希,「你……記得她?」
顧晨希的心一突,連忙說道:「我怎麼會記得她,只是回來前遇上了。」
於詠賢懷疑的看著他明顯慌亂的樣子。
「顧少所言屬實。」易琴溫柔的看了顧晨希一眼,聲音陡然一低,「顧少,是真不認得易琴了。」
美人的失落顯而易見,於詠賢下意識的看向略顯不耐的顧晨希,敏感的察覺到,難道兩人之間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關係?
「她是來找你的?」
「我不認識她,怎麼會來找我?」顧晨希立刻將於詠賢的手緊握在手中,「娘子,我趕著回來,便是要告訴你,這個女人來了,還帶了一個消息,說恭王快則兩日,慢則三日就要到了。」
於詠賢心中就算懷疑易琴和顧晨希以前的關係不若表面所見,但一聽到恭王要到了,天大的事也得暫拋腦後。原本以為至少還有大半個月才到,所以想等於民豐身子情況再決定下一步,但現在看來是等不了了。
她立刻要人牽出自己的坐騎。
「你要去哪裡?」顧晨希握著她的手一緊。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最終只道:「你先回朔月堂,我……」
「不,我要跟著你。」顧晨希隱約覺得有事發生,若現在鬆手讓她走,他肯定日後會後悔。
「堂主莫急,」易琴柔聲說道:「我來便是想要告知堂主,我會替堂主向我父王求情,對堂主網開一面。」
於詠賢玩味著易琴的話,緩緩的開口,「你說……父王?!」
「是,我乃恭王義女。」易琴進一步解釋,暗暗看了顧晨希一眼,可惜顧晨希的心思根本不在她的身上。「父王承諾過我,事成之後,做主讓我嫁給顧少為妻。雖說堂主乃於家後人,顧少因一時權謀迎娶堂主為妻,但我看得出堂主對顧少是一片真心。我會向我父王請求,請父王放過堂主。」
聽到易琴的話,於詠賢有好一會兒功夫腦子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是個天大的笑話,由始至終她想的就是嫁給自己心儀之人,心甘情願因他喜而喜,為他悲而悲,如今才知,她太天真了,從未弄清自己的處境。
顧少與易琴已有婚約?若論先來後到,她似乎是奪人夫君的那一個。
一個顧家嫡子,一個恭王義女,門當戶對,對比如今於家已滅、無父無母的自己,易琴願意替她求情留她一命,她是否應該感激涕零?
「娘子,你別聽她胡言,我根本不知她在說些什麼。」顧晨希急著替自己解釋,「我沒打算另娶他人為妻,我只要你,一生只要你。」
「顧少,你——」
「閉嘴。」顧晨希瞪了易琴一眼,眼神似乎恨不得將人砍成十段八段。「我雖然忘了,不過我知道感覺不會騙人,我對你絕沒有男女之情。」
易琴的臉色微白,別人不知,但她心知肚明,由始至終,確實是自己一廂情願,只是她可以等——父王已經發話,只要事成便做主讓他們成親,她相信終有一天能讓他對她有情,但她沒料到於詠賢的出現。
看他處處維護,不惜為於詠賢對自己大動肝火,連讓她有一絲難過都不捨……看來自己已經輸得徹底,然而她還是不甘心。
「父王疼愛我,」她堅定的看向於詠賢,「若我開口,能保你周全。」
於詠賢的神情冷了,看著易琴,「所以呢?你開口替我求情,我得點頭同意跟你共事一夫是嗎?」
易琴的臉上有些難堪,可是還是點頭,「是。」
於詠賢憤憤撇唇,「你的大度我心領了,但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若你有能耐,就把你未婚夫君帶走,我情願不要這男人,也不要與人共事一夫。」
顧晨希臉色大變,「娘子,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於詠賢大吼,掄起拳頭,不顧一切的打過去,「我不要你!」
她是真用了力,落在顧晨希身上的拳頭有些疼,但怕傷了她,他也不敢反抗,只能直挺挺的任由她打罵。
「好,你別激動,我任你打,你開心、氣消便好。」
「你——」於詠賢大口喘著氣,停下了動作,「要我消氣可以,去殺了恭王,他毀了我於家,我要他的命。」
易琴的神情大變,斥道:「堂主,說話前三思。」
於詠賢猛然轉身看著易琴,「他們說,我祖父毀了恭王一生,所以他要毀了於家,所以你們一個一個騙、一個一個算計,如今恭王如願毀了於家,他報了仇,那我呢?我就活該看著於家死了一個又一個,難不成我就不能為了替於家死去的那些人報仇?」
「堂主這是強詞奪理,於家有此下場是罪有應得。」易琴的目光急切的看向顧晨希,「顧少,你絕不會聽堂主所言,對父王不利吧?」
「若你不點頭答應,你就滾。」
顧晨希看著於詠賢的眼神,他當然得點頭,但是心中卻有遲疑,驀然覺得頭一痛。
「顧少?!」易琴見顧晨希臉色驀然發白,連忙上前扶住他。
於詠賢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最終拿著自己的馬鞭,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顧晨希皺眉看著她的身影跑遠,也不假思索的推開易琴,不顧身體不適,大步追了上去。
易琴被顧晨希推到一旁,踉蹌了下,太極連忙過去扶著她。
薛日泓原本讓人去追,但最終發話讓大夥兒各做各事,這個時候做什麼都為難,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他神情微冷的看著易琴,也不顧太極的面子,硬將人請出去。
若是恭王的人硬要對於詠賢不利,這就擺明了與朔月堂為敵,他們會隨時做好應戰的準備。
於詠賢的坐騎被綁在鏢局前的大樹上,她一解開就俐落的翻身上馬,奔馳而去。
顧晨希也連忙拉過自己的馬,雙腿一夾,追了上去。
於詠賢聽到馬蹄聲由遠而近,轉頭一望,見到是顧晨希,立刻奮力的催促胯下坐騎。
今日街上有市集,人潮不少,聽到馬蹄聲,人人連忙讓到道路兩旁。
於詠賢肆意奔馳,直接出了城。
一出城,沒了百姓,顧晨希這才放膽去追,迎雪不是一般坐騎,一下子兩人的身影就越靠越近。才與她齊肩,他便鬆開韁繩,身子騰空而起,於詠賢還沒回應過來,他已經穩穩落坐在她的身後,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的一拉韁,讓馬停了下來。
於詠賢猝不及防,等回過神,人已被顧晨希用力的扯下馬背。
「你做什麼?」她怒道。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方才在街上,你可知如此衝動奔馳可能傷人?」
「我自小便是如此。」於詠賢倔強的微揚起下巴,「之前也沒聽你數落過我半次,看來顧少心裡對我的不滿不少,只可惜為了權謀,只能一再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