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麼啊!走了啦。」倪夏曦簡直快窘死了,低頭就往前走。
「兩個姑娘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看著他,「她對你很不一樣呢,竟然會臉紅。」
龍隕倫沒有接話,只是望著倪夏曦的背影。他並不希望她跟,不想她因自己而受到什麼傷害,尤其這段日子她對自己的好,『他是很清楚的,但就他的情況,只跟她保持恩人與師生關係,是最好不過的事。『快來啊!」
倪夏曦走了幾步,才發現沒半個人跟上來,連忙回頭叫人。
收回目光,龍隕倫只能點點頭,跟著兩名姑娘一起追上前。
因為是大白天,充斥著酒色財氣的花街柳巷顯得特別安靜,各店家大門深鎖,不過,只要一失意客、尋歡客前來灑錢,但也有不少人徹夜未歸,即使白日當頭,仍沉溺於溫柔鄉。
眼前這間位於杏花閣的上等廂房客人即是其一,門內還不時傳出」下下下!下好離手!」的賭博吃喝聲。
春花、秋月帶兩人到門口後就先離開,『這種場子她們看得夠多,也不想惹上麻煩。
龍隕倫則皺著眉看仍留在身旁的倪夏曦,但尚未開口,她就先說了--
「不要再叫我回去,這一路來這裡都說幾百遍了?你就饒了我的耳朵吧!」
「我可以自行處理。」
「是,然後呢,我再來救你?拜託,你真的以為我是吃飽撐著到處找哪裡有人需要救?」她開玩笑地瞪他一眼,又嫣然笑開,率性地一拍胸脯,「放心吧,我真的可以!」
這種感覺實在很新鮮,頭一次有女子,還是一個不知他真實身份的女子挺身保護他……龍隕倫的眸光因為感動而更為溫柔,「小心點。」
「嗯。」
倪夏曦很豪氣地將門推開,房間裡面很大,桌子也很大,大約坐了十多人,其中一人左手抱著美人兒,右手還忙著把玩四粒般子,圍坐同桌的其他人則紛紛下注,不過,這張賭桌上其實有酒、有菜,是在杯盤狼藉間硬是撥開了點空位賭一把的。
「我也賭一把。」倪夏曦仗著自己有功夫,挺身走上前。
畢竟是妓院,出入的都是男客,所以她稚嫩的嗓音一出,所有人同時從賭桌上抬頭,詭異的是、其中穿得閃亮亮的三人一見到站在她身邊的龍隕倫時,臉色巫變。
「嚇!鬼、鬼!」」什麼鬼不鬼?」倪夏曦馬上給那幾個傢伙幾拳,其他人見狀況不對,全都趁機閃人。
龍隕倫想上前幫忙,倪夏曦卻要他站定別動,「你好不容易才養好傷的。」
看到她打得很順手,而且那幾名半醉的男人也沒傷害她的能力後,龍隕倫這才乖乖;站定不動。
果真,沒三兩下,倪夏曦就把他們打到他面前,三人狼狽地全跪下來。
「看清楚他的腳了?有浮在半空嗎?鬼,你們才是惡鬼呢!」她氣呼呼地再罵一頓,順便補上幾腳。
幾個人已被打得快像豬頭了,個個鼻青臉腫地哭喪著臉,說出當日的事情經過--
他們三人做生意駕車經過一處山路時,看到另一輛馬車擋路,然後,三人好奇地驅前一看,竟看到一名蒙面黑衣人正要殺車內的一名男子--
「我們說他是鬼,就是因為我們親眼看到那名蒙面黑衣人狠狠往他的大腿砍下去!」就是,還說刀子抹了毒,他一定會死,所以給了我們一筆酬勞,要我們幫忙掩埋。」男人低頭哭叫,一邊偷偷跟同夥使眼色,要他們配合著演。
「那黑衣人呢?」倪夏曦焦急地問。
「不知道,他盯著我們載這位公子離開,我們也不敢回頭。」另一名瘦小男人忙答。
龍隕倫蹙眉,『可是我身上明明還有一塊古玉及一迭銀票--」
幾個人吞嚥了口口水,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才道:「玉是黑衣人從你身上摸走的,我們想,既然你會死,留銀票在身上只是浪費,所以就搜刮走了
「就這樣?那黑衣人可有留下任何東西?」龍隕倫再問。
幾個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後,才搖搖頭,其中一人把剩下的銀票全從胸口、袖子掏出來放到桌上後,三人高舉起手後再趴臥地上,「請饒命!別送我們去官府,不是我們害你的,我們還很好心地把你丟在林子裡,沒將你埋了……」
那是因為省事吧?倪夏曦沒好氣地想。
龍隕倫將那些銀票收回袖口內,再看向三個男人,他們怎麼看都沒有為惡的膽子,看來黑衣人才是關鍵。面對這樣的結果,他不能說不失失望,但令他驚訝的是,倪夏曦也看出來了,她像個哥兒們似的拍拍他的手。
「沒關係,還是有線索,你想想,要害你的人競然放著那麼多銀票不拿,只拿走那塊玉,那塊玉有什麼用處?」
他蹙眉,看著一臉認真的她,「那玉是我從小佩帶到大,從不離身--」
倪夏曦靈活的腦袋馬上轉動,「簡單啊,你被砍了,雖然沒中毒,可是玉被拿走是事實,有玉珮卻不見人,這代表那個人希望讓某個人認為你已嗚呼哀哉,死了!」
他猛地倒抽口涼氣,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問題是他死了,誰有好處……他臉色驚地一變,不!不可能,他們感情一向極好,不可能!
「你想到了什麼?」見他皺起眉,她立刻反問。
「恐怕我今天就得離開。」
此話一出,著實讓倪夏曦嚇了一跳猛然一抽,「什麼?可是、可是你不是要當我的夫子?我才學一點點……」她還真的慌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離開她,這種感覺真的是糟透了,她從來沒這麼急、這麼難過,他還沒走,她就想他了!
「我知道,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去辦,相信我就算我真的沒有時間回來教你,也會請一名很好的夫子過來教你。」益發覺得自己推側的極有可能變成事實,龍隕倫心裡就愈著急,已迫不及待想走了。
「我不要!再好的夫子教到我,一定也跟過去那些夫子一樣,他們不像你對我有耐心,溫柔又包容,還會鼓勵我,我不想要別人我只要你!」參珠炮似的話一出口,她粉臉就漲紅了。
天啊,都什麼時候了,她在胡言亂語什麼?
何況,她從不黏人的,她是怎麼了?真想昏死過去算了!
而龍隕倫也被這一番話怔住,腦中淨是」只要你」三個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氣氛突然凝滯,而跪在地上的三個人早就偷偷爬出去了。
驀地,倪夏曦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你本來就會離開麻,你也有你的家人、朋友啊,真抱歉,把我說都忘了。」她真的好尷尬。
「你--」龍隕倫的情緒也很複雜,聽到她那近乎告白的率直話語,他心中有著莫名的欣喜,但因急著查明真相,所以暫時無暇分心想原因,旦見她眉宇間強抑的難過,他的胸口悶悶的。
他深吸口氣,才發現那幾個惡人不知何時已經溜走,而倪夏曦也注意到了。
「真是的,便宜他們了裡」她趕緊轉移話題,讓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終止。」呃--夫子,明早再走吧?今晚我跟家裡的人幫你送行,這一別,也許就不會再見了……可以嗎?」
她的要求如此卑微,臉上強扯出的笑容如此不安子,他怎麼忍心拒絕。
「明白了,我們走吧。」
她笑開了嘴,但心裡還是好難過、難過得就快要死掉了……
兩人同時走出房間,沒想到,春花突然笑瞇瞇地朝她揮揮手,要她走近後,對她附耳說了句悄悄話。倪夏曦聽完,馬上瞪大了眼,「我哥來買春藥?你有沒有看錯人?」
她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家那幾個哥哥一次也不肯上門來,個個體格好、相貌佳,雖然沒大腦,但我們還是想陪他們玩一玩,怎麼會認錯?」
也是,外面的人都說她的哥哥們體格好,但無腦,可是--她有點兒困惑,「這代表的是什麼?我哥在那方面不行了嗎?不然買春藥做什麼?」
「傻丫頭,你那幾個哥哥都過了適婚年齡,可你爹娘只忙你的婚事,卻不管他們的需求,所以他們大概開始想歪了,因為春藥是幹壞事的玩意啊!」
她臉色巫變,急急追問,「所以,下回我捉淫賊會捉到自己人嗎?不成,我得趕快回去!」
她連忙轉頭,這才看到龍隕倫就站在幣遠處。
「天啊!那個--」她尷尬地走到他身邊,搓著雙手,手足無措地解釋,「其實我哥他們不壞的,應該有什麼原因,真的,我娘也不是不管他們的婚事--」
他微笑安撫,「我相信,你就別急了,回去問清楚再說。」
聞言,她緊張的心頓時放鬆下來,但嘴巴仍是忍不住繼續解釋,「哥哥們也許是替他們的狐群狗黨買的,他們就是頭腦簡單,所以娘有替他們找姑娘,但他們只想要娶我的好朋友,可怎麼可能?他們太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