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他,所以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傻瓜,哭什麼?」
「你一個人在美國那麼多年,肯定很孤單吧?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那我就可以陪你讀書、陪你遊戲……陪你一起傷心難過……」
起初他確實會傷心難過,因為年紀小,一個人被丟在美國,語言追不上當地的孩子,因為語言不通,還產生許多誤會被欺負,後來他告訴自己,要變強才能保護自己,所以他拼了命把語言學好,也強化自己的能力。
後來他認識了佐籐勝一他們幾個,人生才慢慢開始變得比較有顏色,他不再那麼孤僻,甚至為了讓台灣這邊誤以為他是個不足以懼怕的角色,他開始故意讓自己變成一個玩物喪志的軌褲子弟。
雖然他已經不覺得孤單、也不傷心難過了,但看到劉若鈞為他哭得那麼傷心難過,他的心還是暖了。
或許這就是為何他一直迷戀著她的背影的主要因素吧,在潛意識裡,他仍需要一個人拉他脫離那個黑暗深淵,而她出現的那一刻,就像一道引領他走向光明的光線。
「有你真好。」他抱著她,如是說著。
孤單了那麼漫長一段歲月,今晚之後,他不會再孤單了。
難得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了。
翟振綱作東找來了平常只能透過視訊碰面的幾個得力助手,佐籐勝一在左,楊真英在中,旁邊是柯涵穎,坐在翟振綱身旁的是劉若鈞。
佐籐勝一先敬劉若鈞一杯酒,接著就是楊真英,柯涵穎一整晚不講話,頭一直往旁邊撇去。
她不開心是自然的,她追了很多年的男人,現在正在介紹他的女朋友給他們認識,她怎麼可能開心。
但她又不能翻桌,因為她太瞭解瞿振綱了,一翻桌,他們的情誼也肯定到此為止。
看著、痛著,卻又不想老死不相往來,只能悶坐在一旁了。
一旁的楊真英用肩膀撞了下她,問她:「幹麼一直悶不吭聲,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老大又交了女朋友,你不向他說聲恭喜嗎?」
翟振綱瞭然於心,所以只是淡淡地說:「不要勉強她,她要說自然就會說,倒是我,要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相助,要不是有你們幫忙,我不可能那麼快就找到沈家父子犯罪的證據,謝謝你們。」
舉杯,幾個杯子在空中碰撞,大家把酒言歡。
喝了一整晚的湯湯水水,劉若鈞離開了位子,尿急地找洗手間去了,隨後柯涵穎也起身,說她也要去上廁所。
兩人離開後,瞿振綱有些微不放心,視線直往洗手間方向瞄去。
「老大,出不了亂子的,涵穎那丫頭,嘴巴壞,可心腸不壞,做不了啥傷天害理的事情的。」說話的是一直安靜待著的佐籐勝一。
瞿振綱這才把視線轉回到原來的正前方。
劉若鈞和柯涵穎一前一後來到洗手間,前者是真的尿急了,後者卻是有話要說特意前來堵人了。
劉若鈞上完廁所走出來,就看見柯涵穎站在洗手台旁,心底約略猜到柯涵穎是特地在這裡等她的。
「你有話要跟我說是嗎?」
「嗯。」柯涵穎開了水龍頭,緩緩地洗著手。「你真的喜歡學長嗎?」
「嗯。」
「可以堅持到底?可以做到他遇到危險時擋在他前面為他免除危險……」柯涵穎話說著說著就停頓了,這些日子,她也有看到,劉若鈞三番兩次為了救瞿振綱而擋在他前面,比起她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學長的人,做的好像更多,想著,她突然自慚形穢了起來,「抱歉,我失言了。」
「沒關係。」劉若鈞淡淡回以一笑。
她知道,涵穎沒有惡意,她只是太喜歡翟振綱了,要是有好幾個瞿振綱就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受傷,但或許就因為瞿振綱是獨一無二的瞿振綱,才會讓那麼多女人神魂顛倒。
「很抱歉。」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柯涵穎。
「笨蛋,你有哈好道歉的?!愛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自始至終,學長都沒和我你情我願過,所以你沒必要跟我道歉。」
看來,柯涵穎也是個性情中人啊,直率得叫人喜歡。她認真的問:「我們可能成為朋友嗎?」
柯涵穎老實不客氣的否決,「想都別想,我承認你是學長喜歡的女人,可沒說我會祝福你們,所以你千萬不要跟我套交情,我也不會領情。」
囧,這拒絕得也太快了吧?!真不給面子啊!
不過,人與人相交,本來就是靠緣分,該來就會來,不該亦無需太強求。
「好,不勉強。」
再回到座位,瞿振綱看劉若鈞的表情裡多了一絲擔憂,但沒開口多問,然後看到柯涵穎走出來時,表情也有一絲擔憂,不過仍沒說什麼。
「學妹,我敬你一杯。」
「感謝的話就不要說了,我是自告奮勇的,現在任務結束了,我打算回美國去了。」
很意外的消息,眾人皆有些錯愕。
佐籐勝一瞅著她問:「你當真要回美國?」
「真的。」柯涵穎不想留在台北繼續看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甜甜蜜蜜。
「那我跟你一起走。」佐籐勝一說著。
「你跟我回去幹麼?你家又不在美國。」
「你在就行了。」以前不表示,是因為不知道瞿振綱會不會和柯涵穎發展成情侶,現在表示,是因為確定瞿振綱不可能喜歡上柯涵穎。
柯涵穎旁邊明明坐著楊真英,但她還是誇張的跳離了自己的座位,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別肉麻兮兮的,我會怕。」
「你會怕?」三個男人同時把視線轉向她,個個臉上寫著吃驚兩個字。
妙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柯涵穎,竟然會怕佐籐勝一和她搞肉麻,這下,真的好玩了。
欠債總是要還的。
瞿振綱的母親欠了江春陵,翟振綱又欠了江佳妮人情,雖然經過調查他已經知道她不可能是救了他的人,但還是曾經照顧過他,所以他今天踏進瞿宅,是要來還債的。
他知道他爺爺這幾天出遠門去拜訪朋友了,便拿了爺爺讓王強交給他的鑰匙開門進入翟宅。
他手上拿著的,是爺爺本來準備給他大哥翟振堂的股份,後來轉到他手上的,他現在打算物歸原主,把它們交給江春陵。
他還帶了一個名牌包要送給江佳妮,算是感謝她在醫院照顧他幾個小時的謝禮。
當然,這麼做之前他已經都經過爺爺同意了。
他要讓江春陵明白,他回來,只是要重新整頓淨思顏,並非為了爭產,不屬於他的,他一分一毫都不會去拿。
客廳沒人在,他卻聽到其中一個房間傳來江春陵的聲音,她語氣聽起來十分憤怒,好像在罵誰,他本來無意旁聽,但江春陵突然提到他的名字,所以他好奇地走近那個房間外頭,想聽個仔細。
因為門沒關,所以裡頭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裡頭江春陵十分暴怒,她不知道是對著誰講的——
「那一晚,你們沒把事情辦好,還好意思跟我要錢?!」
那一晚?是哪一晚?
那對話,莫名地讓瞿振綱想起紐約暗夜的偷襲。會是那一晚嗎?
因為心有疑慮,所以他決定把裡頭的對話錄下,他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他的問題還沒有獲得解答,裡頭的江春陵又在罵人——
「都是你,你一個女孩子多管什麼閒事?誰讓你隨便幫助陌生男子的!」
「姑姑,您怎麼可以怪我,我可是局外人,再說了,那一晚根本不是我救了瞿振綱,救他的人是劉若鈞不是我。」
「你還想騙我?!我明明聽見瞿振綱在跟你道謝,說你在紐約救了他。」
「就真的不是我,那晚劉若鈞救了瞿振綱之後,因為要趕著去機場搭飛機,所以就把翟振綱托給我照顧,他醒來就誤以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不過,話說回來,您到底為何要對他下毒手?教唆殺人可也是要被判很多年的!」
聽那些內容,說話的肯定就是江佳妮了。
「雖然我沒找到證據,但是我知道,就是瞿鳳鑾一家害死振堂,振堂的父親又是因為瞿振綱的母親命喪黃泉,瞿家毀了我這輩子,我也要把瞿家搞得雞犬不寧才會甘心!」
瘋了,真的瘋了。因為是江春陵提議讓他回國接管公司,所以他單純以為江春陵只是想藉他的力量抵制翟鳳鑾一家,沒想到,在紐約的暗殺竟然會是她指使的,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恨,已經讓江春陵喪失了所有理智,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心底盤算著要算計所有人,表面上還能表現得相安無事,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可惜她千算萬算,應該沒算到他會在這時候拿著股權轉讓書過來,更沒算計到,會被他聽到她所有計劃吧?!
緩緩推開那扇門,冷靜看著兩個受到極度驚嚇的女人,尤其是江春陵,那張臉和以前那張堆滿笑的臉龐,真的是天差地別,感覺相當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