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靜靜的籠罩著紐約大街,街道上的商店幾乎都已經打烊,小巷弄中毫無人跡,就像一座無人的空城,只有些稀稀落落的燈光照耀著。
瞿振綱從酒吧走出來。
他今年二十八歲,在紐約待了十五年,在這裡念完高中和大學,大學時期和幾個同好合夥開了這家酒吧,偶爾他會抽空過來吹吹薩克斯風,就如今夜。
十五年來,他一個人獨自在紐約生活,說好聽是留學,說難聽就是被流放,因為他是私生子,不被父親元配允許的存在,所以,他被安排到美國來讀書。
表面上他一副喜歡紙醉金迷的模樣,實際上,他有著遠大的目標,遲早他要比他父親還要成功,好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再也不敢小覷他的存在。
所以私底下他做了不少個人理財投資,從大學開始做的投資都非常精準到位,從中獲利了不少。
但他對父親家族那邊隱藏了自己的實力,以防那邊的人對他心生芥蒂。
然而,隱藏自己仍不夠,他的存在對某些人來說,猶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這夜,他剛步出酒吧,轉入小巷弄,準備去開車,卻在靠近停車處被兩三名黑衣男攔阻了去路。
他平淡的,面無懼色的說:「請讓路。」
但那些人壓根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反而步步向他靠了過來,他腦中警鈴大作,深知對方人太多,眼前虧吃不得,所以退了幾步想逃。
然而轉了個身,卻被後面來的人堵住了去路。
他被前後包抄了。
看來只能開打了,哪怕是一對五有些吃力,他也得殺出一條活路啊。
他奮力和對方對抗,但對方人多勢眾,他又不是練家子,完全佔不了上風,打倒了兩三個,卻也被狠揍了好幾拳。
後來,對方拿著鐵棍揮過來,打中了他的頭部,當下他只覺得疼,接著一陣暈眩,整個人隨之倒地。
在暈眩模糊的視線中,他隱約看見一個長髮及肩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動作,強悍地讓那幾個仍站著的黑衣男一一趴下。
之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來,他已經躺在醫院裡。
張開眼,入眼的,就是一個長髮飄逸的曼妙女子。
「謝謝你救了我。」他很自然地認為,眼前的女子,便是他的救命恩人。
江佳妮沒有否認,只是回以一笑,不過,人不是她救的,救人的是她的朋友劉若鈞,因為劉若鈞和另一位朋友趕著要去機場搭機,所以就由也在場的她把人送到醫院了。
一開始她並不願意,怕自己會惹麻煩上身,最後捱不過劉若鈞的拜託,只好勉強答應。
不過現在她覺得這個決定是對的,男人經過包紮以及將臉上的血擦拭乾淨後,露出了他原本的樣貌,他的外型堪稱是神等級的,一點也不輸給那些螢光幕上賣臉的男神。
還有,他一身行頭雖然低調但價值不菲,看起來不像是市井小民,反而比較像是貴公子。
反正這個男人和劉若鈞也不可能再見面,所以自己也無須多做解釋。
「昨晚真的太危險了……」
她還想和男人多做攀談,但是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只好暫時打住。
瞿振綱接起電話,只輕描淡寫地回應對方一句,「我是。」就靜靜的聽著話筒那端的話,片刻後他收了線,並且從床上下來。
江佳妮見狀,連忙阻止,「你要去哪裡?醫生說你得在醫院觀察一下……」
「我沒事,謝謝你的幫助,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和住址嗎?我會找機會報答你的救命恩情。」如此走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是他真的有急事要去處理。
對方跟她要聯絡方式,江佳妮自然求之不得,連忙把自己的個人名片遞給他,「報答就不用了,我還是建議你在醫院觀察一下比較妥當。」
「不用了,我有急事得馬上去處理,真的不好意思。」
江佳妮不想就這樣和男人分道揚鑣,所以委婉地說:「這樣吧,你也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我怕你萬一真有腦震盪一個人會有危險,你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我過段時間會打電話確認你的身體狀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總能有這點小要求吧?」
雖然瞿振綱不認為有那個必要,但畢竟他的命是她救的,不好太過冷漠,便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給了她,接著獨自辦妥手續,離開了醫院。
第1章(1)
夜如墨,萬籟俱寂,如此安靜的時刻,辦公大樓裡不該有聲音的。所以,這時刻有聲音,對負責守衛的保全人員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劉若鈞今晚和另兩名保全課的同事負責值夜班,通常她這組長級的人是不需要特別值夜班的,但她知道保全課裡有一兩個人認為她資歷最淺,所以對她當組長有所不服,還在背後說她是靠課長的關係就職,是空降部隊。
事實上並非如此,她從小就學柔道,已經是柔道二段,加上又是國立大學應用外語系畢業的,稱得上是能文能武,課長說,公司有時候會有國外客戶來訪,還會請知名藝人代言,辦活動時也需要保全人員支援,所以除了身手矯健,最好還能懂外文,也因此她特別受到課長的賞識,進而獲得了這份工作。
淨思顏醫美集團是跨國大集團,這裡是台灣總部,其主要業務是醫美保養品開發與行銷,除了台灣,歐美日中皆有其分公司,算是一家從歐美紅回台灣本土的國際品牌保養品公司。
因為開發部有許多保養品秘方,所以對於安全性非常重視,故特別成立了保全專門部門,就怕有商業間諜會偷摸進來盜取秘方。
除此,進入開發部的工作人員都要簽保密條款,還要親屬連帶保證人至少兩名,意思就是若有一天,有誰犯了案,肯定賠到傾家蕩產。
當然,大公司的福利很好,所以還是很多人願意為這家企業拚命。
劉若鈞自認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人,領人家一分薪水,就要盡一分心力,摸魚不得,因此每個樓層,每個角落,她都會一一巡視過,非得要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才肯作罷。
就工作方面來說,她或許有點病態的堅持吧,但她認為,當個主管就是要以身作則,自己做好了,才能要求下面的人做好,當然她不會要求每個人都要做到像她一樣,但態度認真、做事仔細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主管,畢竟還是社會菜鳥,怕管多了底下人會不服氣,所以她很努力的和大家打成一片,除了一兩個不太搭理她以外,基本上,保全課的人對她都不錯,大家相處時的氣氛也很融洽。
所以她上任一個星期來,一切順利。
但,偶爾還是會有零星的突發狀況——例如此時,不該亮著燈的地方卻亮著燈,不該有人的地方卻出現了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還在某高層辦公室裡翻箱倒櫃的。
夜深人靜,除了保全課的組員,這辦公大樓裡,不該出現其他閒雜人等的!
她悄悄靠近,出奇不意的從男人後方扣住他的臂膀,然後狠狠的扭向後方。
這一攻擊,對方自然也有所反應,但他會有的反應,她都預先猜測到了,所以男人沒能佔得上風。
「你是誰?」男人厲聲詢問。
「那是我要問的話。」她冷冷回答。
「我是這辦公室的主人。」
「你胡說八道。」她知道這辦公室暫無主人,因為前任執行長剛退休,聽說上面派任的執行長還沒上任。
「你問了,我回答了,你又不相信,那何必問!」瞿振綱有些惱火了。
「每個失風被抓的小偷都會說自己是無辜的。」劉若鈞一點也不信他的說詞,譏諷了他一下,又問:「你說你是這辦公室的主人,那你可有員工證件?」
「沒有。」
傍晚時,他在王特助的帶領下進入自己未來的辦公室,結果王特助臨時被他祖父叫走了,他獨自留在辦公室看一些資料,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也忽略了自己並未正式上任,身上沒有員工證明,現在自然是提不出任何身份證明了。
就一個保全人員而言,她克盡職守在執行自己的工作,並沒有錯,錯的是他疏忽了。
「既然你沒法拿出證明,我只好報警處理了。」
她一手扭著瞿振綱,一手按下了對講機,但下一秒,手上的對講機卻被瞿振綱反轉奪走了,她一驚,扣著他的手猛地施了力,這一扭,瞿振綱眉頭瞬間皺緊。
「你先聽我說,別急著報警。」瞿振綱又開口,「你想想,哪個笨賊會衣裝筆挺的跑來偷東西?我連臉都沒遮住,公司到處都有監視器吧,你想想有誰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偷東西嗎?」
這話聽來也不無道理,如果說是內賊,還說得過去,但是這人是生面孔,也不是公司員工,這樣明目張膽的,有些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