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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陶陶

  索日冷冷地瞥他們一眼,逕自走開。

  「喂,跟你講話。」阿義抓住他的手。

  索日生氣地拉開他的手。

  「啊……」阿義哀叫出聲。「哎喲……」他的聲音忽然拔高轉成假音。

  「索日。」普布用白族話說了聲。「不要惹事,主人就快到了,她看到會難過。」

  這話讓索日鬆了手,他瞪了阿義一眼,走到另一家便利商店。

  「雄哥,給他教訓啦!」手都快被捏斷了。

  「你閉嘴。」雄哥也瞪他一眼。「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他繼續向普布采問,心裡盤算著一些事。

  「四川,不過我們不是漢人。」普布說道,這些話是主人教他們的,所以他們已經說得很熟練了。

  「不是漢人……」雄哥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哦……是不是那個原住民。」

  普布沒答話,只是點個頭,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他也下可能再解釋更多。

  「我要去買東西。」他不想跟他們說太多話,所以找了個借口要離開。

  「哦,好。」雄哥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一離開,阿義立刻說道……「這樣就放過他們,雄哥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們……」

  「好了。」雄哥打斷他的話。「我有我的想法。」

  見老大一臉嚴肅,阿義也不敢再多說,只得跟著走人。

  五分鐘後,夕川下了公交車,急急地跑過來,索日一見到她,嘴角揚起笑。

  普布看了下手錶。「不到十分鐘。」

  夕川喘道;「我用跑的。」

  「慢慢走就好了。」索日說道。

  夕川沒說什麼,只是對他笑著,其實她是不放心他,擔心他又與人起衝突,普布的話她比較不需要擔心,可是索日不一樣,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在控制脾氣,但有時遇到一些狀況,他會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前兩天在麵店的衝突就是這樣,對方若只是插隊就算了,偏偏又對索日叫囂,還鄙視地要把他推開,結果索日一發火,推了那人一下,他天生力氣大,這一推那人就跌到街上去了,差點鬧到要找警察,幸好對方聽到要找警察就悻悻然地走了。

  這些事都是工頭告訴她她才知道的,但索日並不曉得她知道這件事。

  「你喜歡的。」索日將紅莓汁遞給她。

  夕川笑著接過,低聲跟他說聲謝謝,索日知道她喜歡喝這個所以每天都會買給她。

  「還有錢。」索日把錢放在她手上。「今天發工錢。」

  普布也拿出工資交給主人。

  「我先幫你們收好。」夕川將錢收入皮包內。「你們有想要買什麼嗎?」

  兩人搖搖頭,除了吃的,他們沒買過其它東西。

  夕川想了下。「那我們買一點東西回去慶祝。」她笑著說。「先去接古比。」

  古比比較瘦小,不適合在工地工作,所以她在附近的辦公大樓幫他找了一個打掃的工作,因為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又可以見識不同的東西,所以他還做得滿起勁的。

  「開始她很擔心他們不能適應這裡的生活,不過目前為止都還不錯,只是食物需要注意一下,姐姐擔心他們會因為一下吃太好而得文明病,雖然姐姐對他們都有些冷淡,但她知道姐姐還是關心的。

  不過這陣子姐姐的情緒是亂了點,或許她該跟姐姐聊一聊,可是姐姐一向當她是小孩,怎麼會聽她的話?

  ☆☆☆☆☆☆☆☆☆☆  ☆☆☆☆☆☆☆☆☆☆

  愛情是什麼呢?

  三年前她就曾這樣問過自己,一次是在交往前,一次是在分手後,結果她現在還在為同樣的事所困擾。

  更氣人的是,困擾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人。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嗎?

  一開始會與他交往,受父親的影響很大,父親喜歡他,常在她面前稱讚他,因此她對他的印象慢慢改觀。

  再加上母親在一旁敲邊鼓,所以當苗嵐勳提出要跟她交往時,她就這樣答應了——反正她沒談過戀愛,那就談談看吧!這是當初很簡單的想法,可沒多久她就發現他的接近是另有所圖,然後就分了。

  事實上她與苗嵐勳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只有幾個月。

  她真的瞭解他這個人嗎?

  他問她他跟三年前有什麼不同,她答不上來,因為她認識的不夠深嗎?

  但反過來說,她幹嘛一定要去認識他呢?她是想分手,不是想去瞭解他。

  當時父母都要她給苗嵐勳解釋的機會,但她不肯,他的欺瞞與背叛對高傲的她來說是個很大的傷害,對當時的她來講自尊是高過一切的。

  「姐姐,你在哪裡?」夕川走上三樓加蓋的小木屋,瞧著一地的箱子,她疑惑地左右張望。「姐?」

  她小心地在箱子間穿梭,一面出聲,「姐,你是不是在這兒?」她困難的來到父親生前使用的大桌子旁,低頭往桌下看去。

  果然看見姐姐坐在裡頭。

  「姐,你在幹嘛?」夕川也彎身擠到裡頭。

  原本在沉思的晨風不得不開口說道;「別進來,太擠了。」

  夕川微笑地說;「小時候我們也常常躲在這裡。」她屈著身體,抱著膝蓋。「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只是在想一些事。」她擰著眉心。

  「想什麼?」

  她不想提苗嵐勳,所以隨口說道;「爸爸跟媽媽。」

  夕川沉默幾秒後才道;「我也很想他們,以前想著他們的時候心裡都會很難過,可是現在不會了,因為我知道他們在祖靈地過得很好。」

  聽見這話,晨風緘默不語,父母去世後,她用遍所有的方法想召喚他們的魂魄,但一點用也沒有。

  直到幾個月前夕川在南詔受到重傷,生死關頭之際,她的魂魄回到祖靈地,在那兒見到了父母,夕川告訴她爸爸的腳沒事了,而且他是站著跟夕川說話的,這對她們兩人來講都是很大的安慰。

  「媽媽說她跟爸爸的死跟你沒關係,那是他們陽壽盡了,是天意。」這些話在她回到現代時就已經告訴過姐姐了,但姐姐好像一直沒釋懷,所以她特意又說了一次。

  晨風不想談這件事,於是轉了話題。「找我幹嘛?」

  「苗大哥來找你。」講完這話,見姐姐沒反應,夕川憂心地問了句,「你是不是在生苗大哥的氣?」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跟苗大哥分手?」

  晨風不高興地說;「他告訴你的?」

  「不是。」她微笑。「他說想看看我的能力恢復了沒,所以叫我猜他心裡在想什麼。」

  「你的能力恢復了?」晨風訝異地問,她的能力到現在還沒有恢復的跡象。

  「一點點。」她說。「模模糊糊的,我猜中的。」她不好意思告訴姐姐苗大哥比手畫腳得很明顯,所以她才會猜中。

  「你為什麼要跟苗大哥分手,我本來很高興你們復合的。」

  「愛情就是這樣,分分合合的,沒什麼好奇怪的。」她淡淡地說。

  夕川忽然噗地笑出聲。

  「笑什麼?」晨風蹙眉。

  「你說話的口氣好像談過一百次戀愛了一樣,這樣的話不像姐姐會講的。」

  晨風瞪了妹妹一眼。「我知道你站在他那邊。」

  夕川搖頭。「我當然是站在姐姐這邊,我希望姐姐能幸福,能快樂。」

  「我很快樂。」

  她又搖頭。「我感覺到的不是這樣。」

  感覺的事她是辯不過夕川的,所以她轉個話題。「索日是不是半夜又跑到你房裡了?」

  紅潮在夕川臉上暈開。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懷孕了怎麼辦?」晨風嚴厲地說。「他再這樣我會把他趕出去。」

  「姐。」夕川慌道;「我們沒有……他只是不喜歡一個人睡。」

  「這次沒有,下次呢?你才幾歲?」

  「夕川。」

  索日的聲音正好在這時傳來,晨風一肚子火正想找人發洩。「正好跟他一次講清楚。」

  聽見這話,夕川緊張地說;「我去跟他說就好了。」姐姐跟索日兩人只要一講話就吵架。

  「他說什麼你都好,能有什麼用。」晨風不以為然。「我來講。」

  「不會,我會跟他講清楚。」

  「夕川。」

  索日的腳步聲在階梯上響起。

  「我馬上下去。」夕川對外喊了一聲,萬一他跟姐姐起衝突就麻煩了。「姐,你別生索日的氣,他來到這裡有很多不安,就像我回到南詔的時候一樣,你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妹妹懇求的表情,讓晨風的心難得柔軟下來。「這是最後一次,他如果要住在這裡就要聽我的。」

  「好,我去跟他說。」夕川安下心來。「那個苗大哥……」

  「我不想見他,叫他回去。」

  「他說是生意上的事。」

  晨風立刻想到馮哥與青仔大,大概是有什麼新發展。

  夕川從桌下爬出來,轉頭對姐姐說;「這次我沒感覺到苗大哥有什麼不良企圖,我想他是真的喜歡你,他為我們做了那麼多事……」

  「感激跟感情是兩回事。」晨風打斷妹妹的話。

  「可是……」

  「就像同情也不是愛。」晨風看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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