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還有後悔的機會?」
「是。」
溫晴搖搖頭,認真的道:「人生哪裡沒風險,我不怕。」
就像現代的她,明明遵守交通規則、好好開車,哪裡曉得飛來橫禍,甚至一命嗚呼了,還穿越到這裡。
「還有一事。」沈元卿握著她的手,又道。
她忍不住笑問:「該不會是爺反悔了,不想娶晴兒?」
他也笑了。「不,我生平第一次,這麼想擁有一個女人,只是,有些事,我想在回京前與你說明白,你年紀尚小,家裡……」
他一一道來家中成員,也說起他自覺冷情,長期在外征戰,不知如何與家人相處,與子女的關係更是疏離,先前有妻有妾,都只是為了香火傳承,說穿了,房笫之事也只是交代。
「但我對你的感情不同,你是如此的特別,我不否認我想要你。」沈元卿頭一回如此赤裸裸的坦承感情。
「只是,我希望兩年後你再生孩子,不是我不想要你為我生孩子,而是我不希望你過得辛苦,你得適應家中那麼多成員,你得成為當家主母,我是男人,還是朝臣,無法亦步亦趨的保護你,我不願看見你挺著個肚子還得持家,我捨不得。」
他竟然已經想得那麼遠了,而且這似乎是他們相遇以來,他頭一次對她坦白他細膩而深切的情感,她不禁感動得紅了眼眶,心裡更是盈滿了幸福。
「我答應爺,成親後,我會喝避孕藥湯,也會好好的與家中成員相處,負起當家主母的責任,等一切都穩當後,再當一個快快樂樂的孕婦。」
沈元卿溫柔的凝視著她,嗓音更低沉了,「那麼,我會盡我所能的護你一生,只是,外族納貢臣服,自然不見戰事,不過每年要將國內的好東西送往他國家,還得俯首稱臣,時日一久,也有可能成為隱憂,我是將軍,到時不得不戰……你能明白嗎?」
這個男人有好多好多的擔心啊!溫晴歎了一口氣,回道:「明白了,晴兒只想問一句,爺追求權勢嗎?」
「不。」
「那就行了,我嫁定爺了。」
她的一字一句,深深烙進他的心,他知道,不管接下來的日子會如何,他都會為她堅持下去,更會極盡所能的好好呵護她、愛她……
第十二章 終於彼此相屬(2)
沈元卿與溫晴結伴返京,一路上小憩小玩,感情增溫,但這可苦了沈元卿。
過去,他練武、操練士兵,議軍情、寫軍志,身心皆疲,即使回京,有小妾沐馨華陪伴,但察覺到她對房事沒什麼興趣,他也鮮有慾念,但小小未婚妻不同,在車內,她愛賴在他身上,愛他擁抱,愛他吻她,他努力壓抑的慾火一日比一日更難平息,夜夜冷水澡竟成必然。
且她的問題實在很多,什麼都想知道,甚至還她問到韓爺為什麼會出現在軍營一事,為了不讓她擔心,他只簡單回道韓爺聽聞他受困一事,特來關心,不再多做解釋。
他決定給自己一段時間,什麼都不想,只好好陪伴她。
終於,軍隊凱旋回京,但在大軍抵達京城的前一晚,沈元卿就讓葉東飛趁著夜色,先護送溫晴主僕返回溫府。
翌日一早,沈元卿再率隊進城,沿街百姓揮舞著雙手,大聲歡呼。
而後,他一身鎧甲,率領幾名心腹進宮面聖,望著高高坐在大殿上的皇上,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機之深沉,那張笑意不減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失望與氣憤。
楚容瑛怎可能不氣不恨,只是他早將滿腔怒火對著某嬪妃發洩了,還將月前快馬送來的密報狠狠撕碎,摔破不知多少骨董花瓶、狠揍幾名倒霉的太監,才能在此刻笑容滿面的迎接沈元卿等人。
打了勝仗,楚容瑛身為皇上,自然免不了要對有功者封官賞賜,但這一回,他忍不住說了些額外的話,「朕看了戰報,此役折損不少士兵。」
「是。」沈元卿坦承,但也不多說,當然不提皇上威脅的叛兵。
楚容瑛深幽的黑眸一瞇。「為國捐軀,朕會下令好好撫恤,而威遠王果真是戰神,屢打勝戰,真是國家之福,地位已是無人能撼動的國家重臣。」
「微臣惶恐,微臣自認是皇天厚愛,此役結束,邊城無戰事,微臣想完成人生大事外,更想侍奉母親,善盡人子之責,請皇上恩准。」沈元卿拱手回道。
楚容瑛挑眉。「愛卿的意思是,不再上戰場?」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冒出一股煙硝味兒。
「微臣只是請求一年內不離京,若有需要,微臣仍會出征。」沈元卿再拱手道。
楚容瑛僵笑一聲,「好,如此極好,那威遠王速定黃道吉日,朕國事繁忙,無暇喝愛卿的喜酒,但定會命人送去賀禮。」
「微臣謝皇上。」
李樂等人在一旁跟著主子行禮,但心裡挺嘔的,哪來的國事繁忙?意思是他這皇上為國家百姓忙得不可開交,爺這個將軍卻只想討老婆?
終於,皇上要他們一行人回家休息,也因為爺要娶妻,還給爺兩個月的婚假,特許他不必上朝,有事再奏。
楚容瑛見這一群該死不死的人退出宮殿後,又是乒乒乓乓的摔東西出氣,杜祿連忙要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退下。
楚容瑛怒不可遏的拍桌大吼,「你看到沈元卿的笑容沒有?!哼!他知道朕做了什麼,但他什麼都不說,偏偏朕又不能主動提,真是氣死朕了!」
「皇上……」
「他打完勝戰,要娶妻放大假,但朕打從心底就不認為他只想這麼過日子,他肯定要藉著娶妻一事,從長計議,想著如何扳倒朕!」
楚容瑛一肚子怒火難消,拂抽而起,連珠炮似的罵了一串,還像只困獸來回踱步。
杜祿好言安撫,最終才道:「其實,奴才以為威遠王不回邊關是好事啊。」
「怎麼說?」楚容瑛陡地站定。
「邊關那裡,目前是由赫平副將掌管,皇上可以趁機派個人過去接管軍事,拉下赫平,藉機架空威遠王的兵權,屆時,那裡發生什麼事,要栽在威遠王身上,又有何難?」杜祿帶著奸笑,拱手建議。
楚容瑛愈聽愈開心,坐了下來,拍桌笑道:「很好,就這麼辦!屆時,要安個罪名在他頭上,還有何難?沒錯,這個好、這個好!」
一名太監快步進來稟報,「稟皇上,安王爺求見。」
一聽到是他,楚容瑛臉色丕變。「他還敢來見朕?!都是他出的餿主意,害朕得給一堆賞賜外,全國百姓更視威遠王為救世主、戰神!叫他滾!」
太監急急行禮後便退了出去。
楚容瑛想了一下,又恨恨的看向杜祿。「你去告訴他,說朕到收快馬消息,得知三十幾名大內高手都殺不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溫晴,就連沈元卿身邊的士兵都收買了,還派了弓箭營的人去圍殺,沈元卿還是毫髮無傷,而朕這邊的人、他的人,不管是被殺,還是咬毒自盡,全都死了的消息時,朕的反應是什麼!」
「是,奴才馬上去。」杜祿躬身行禮後,急急退出殿外,見安王爺已經垮著雙肩往另一邊長廊走去,連忙邊追上前邊喊道:「安王爺請留步。」
安王爺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急急的迎上前,但在聽到皇上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女兒身上,還將她打入冷宮後,他全身發抖,不敢置信。
他處心積慮的把女兒送到皇上身邊,一心等著女兒成為皇后,他就能成為國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杜祿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眶泛紅,心裡也替凌妃叫屈,在宮中多年,他看得太多了,後宮三千,也許不得皇上寵幸,但也能過得衣食無憂,就怕遇到像安王爺這樣沒腦袋的親友,自作聰明,反而將女兒推入冷宮。
杜祿轉身要走,安王爺連忙上前,緊握他的手懇求道:「拜託讓我見凌妃一面。」他低頭將腰間價值不菲的玉珮扯下來交給杜祿。
杜祿不客氣的收下。「好吧。」他喚來一名太監,交代幾句。
太監帶著安王爺從宮闕迴廊一路走過九重曲橋,再踏著青石板路走,景致漸變,是灰色冷牆,高聳參天的大樹,陽光難透,宮門斑駁。「安王爺,到了。」
冷宮淒涼陰森,枯萎枝葉滿地,安王爺踏上枯葉,發出窸窣聲,他的心也碎了。
一名宮女走了出來,眼睛一亮。「安王爺,你來帶娘娘出冷宮嗎?」
他難過的搖搖頭。「不是,凌妃呢?」
宮女頓時落下淚來,領著安王爺進到簡陋的室內,就見凌妃眼神渙散的看著窗外的天空,一襲簡樸灰衣,雙頰凹陷,以往的美麗已不復在。
「自從被皇上打入冷宮後,娘娘就不說話,吃得少也睡得少,連奴才也不認得了。」宮女哽咽的道。
「皇上竟然這樣對你,女兒,我的女兒啊,嗚嗚……」安王爺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