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棠沉著臉,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從杜韻梅那邊下手確實是最快、最省事的辦法,但……真要自己勉強去應付那個令人厭惡透頂的習蠻女子嗎?
第六章
齊少棠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虛情假意、仗勢欺人的傢伙,而杜韻梅正巧就是其中的典範。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置身在最危險的處境之中,也不願意勉強自己裝出一副為杜韻梅神魂顛倒的癡迷模樣——在他看來,只有神智不清或是智能不足的傢伙,才有可能看上那樣習蠻無禮、驕縱自大的女人!
儘管他對杜韻梅厭惡到了極點,但,為了保護他這輩子最最重視的人兒,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他寧可選擇強迫自己跟那種惹人厭的女子周旋,也不要寧心兒多受半分言語或是行為上的欺負或羞辱。
在仔細衡量全局過後,他已下定了決心——長痛不如短痛。
倘若一時的勉強應付可以讓他迅速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可以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遠離這對令人難以忍受的父女,那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只不過這麼一來,就要暫時委屈寧心兒了。
雖然她再三地強調,她很清楚他只是為了迅速取得名冊而作戲,雖然她再三地告訴他暫時不必顧慮到她的感受,但……主動去親近杜韻梅,仍讓他有種對不起寧心兒的感覺。
「怎麼了?你有事找我?」杜韻梅看了齊少棠一眼,見寧心兒沒有跟在他身邊,心裡有些訝異。「那個討厭的女人,怎麼沒有死纏著你不放呀?」
「別提她了,我好不容易才暫時擺脫了她。韻梅,剛才我沒弄痛你的手吧?」齊少棠佯裝關心地問。
該死!他究竟在說些什麼虛偽的渾話?他明明一點也不在乎杜韻梅的死活,就算她的手斷成了好幾截,他也完全不會為她心疼或是焦急。
「還說呢!你弄得人家好疼哪!」杜韻梅嬌嗔地埋怨,但臉色已經因為他主動的關心而和緩下來。
聽著她令人作嘔的嬌嗔,齊少棠眼底掠過一抹極度的厭惡,他必須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切全都是在作戲,要不還真難壓抑住轉身離去的衝動。
「我還不是為了要卸除她的戒心,為了要順利擺脫掉她,所以只好在她的面前作戲了。」他故作無奈地歎氣。
「擺脫她?」
「是啊!你以為我真的想要帶她一塊兒同行嗎?其實是她自己硬要跟來的,如果可以選擇,我還寧可自己一個人上路。」
「這麼說來,你其實並不喜歡她?」杜韻梅半信半疑地望著他。
「那當然,我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就算我要娶,也該娶身份相當的女子,例如像是『將軍之女』,你說是嗎?」
他的這番話,逗得杜韻梅開心極了,也不禁得意忘形了起來。
「那是當然了!憑她卑微的身份,哪有資格跟我相提並論?哼!那簡直是侮辱了我!不過……不過你的態度,未免也變得太快了吧?」杜韻梅也不是沒有腦子的蠢蛋,心底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還是存有一絲疑惑。
「一切還不都是為了這個。」齊少棠從身上取出一隻玉珮。
「這是什麼?」
「這是我家傳的信物,老祖宗定下了莫名其妙的規炬,說是只要擁有這只家傳玉珮的女子,就能成為家中的媳婦兒。」
「有這種事?」杜韻梅訝異地瞪大了眼。
當然沒有這種事,這只是齊少棠隨口胡謅的借口,要不然他該怎麼解釋自己對寧心兒突然轉變的態度?
「前些日子,這隻玉佩落入她的手中,她拿這個當作把柄,硬是要我娶她,若不是我再三借口拖延,只怕早已被逼得和她成親了。原本我想,她對我也還算溫柔體貼,雖然身份卑微了些,娶了她也不算是太不幸的事,直到我來到北羅鎮,才發現……這世上還有我更想要娶的女子。」他說著,強迫自己凝望著她。
「喔?是誰?」杜韻梅心跳加速地問。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你了。」齊少棠說著,心底湧上一陣自嘲。
想不到和京城那些虛偽的王公貴族們相處久了,他也跟著「學壞」了,這種虛情假意的話他竟也說得出口。
「為了你,我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才將這只信物取回,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必勉強應付她了。」
「你是真心的嗎?不是騙我的吧?」
他當然是騙她的!只是這可笑愚蠢的女人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怎麼?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他反問道。
「怎麼會?我當然有信心。」杜韻梅昂著下巴,驕傲自滿地說。
就在此時,她遠遠瞥見了寧心兒獨自一人在庭院裡賞梅的身影,眼底掠過一抹惡意的光芒。
她揚起嘴角,主動勾起齊少棠的手臂,說道:「既然你是真心的,那一定願意陪我到處走走吧!」
齊少棠努力按捺著將杜韻梅推開的衝動,強迫自己忍受她的接近,而當他發現杜韻梅正挽著他朝寧心兒定去的時候,立刻明白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哎呀!這不是寧姑娘嗎?」杜韻梅刻意裝出驚訝的模樣,但是望著寧心兒的神情卻充滿了挑釁與得意。
寧心兒當然明白杜韻梅是在故意向她示威,說不定還帶著試探的意味。
她知道自己應該配合演出,事實上,她也不需要任何的演技,就能表現得十分生動自然,因為光是看見他們手挽著手的親暱畫面,她的心就彷彿被人硬生生地劃了一刀。
「你……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剛剛少棠跟我說,他一點也不想娶你,希望你這個身份卑微的平民女子,不要再來糾纏他了。」
聽了這番話,寧心兒的臉色蒼白,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看著她臉色蒼白卻強作鎮靜的模樣,齊少棠差點忍不住要狠狠抓起身旁該死的女人,使勁扔向牆壁。
他發誓,等他將名冊弄到手之後,絕對不會讓這該死的女人好過!
「怎麼?你還不肯面對現實呀?」杜韻梅轉頭望向齊少棠,說道:「少棠,你怎麼說?」
「還需要說什麼?」齊少棠強迫自己硬著心腸,對寧心兒說道:「我本來就不想帶你一塊兒過來,你早該明白我的心意了。」
「我……我是明白……」
原本杜韻梅對齊少棠的說詞還存有一絲懷疑,但是此刻親眼看見寧心兒大受打擊的模樣,她心裡不再有疑惑。
「既然明白了,那還不快滾?我限你今天之內離開將軍府,否則別怪我命人將你轟出去!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
看著寧心兒轉身離去的背影,杜韻梅的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狠狠打擊寧心兒的快感,讓她的心情愉悅極了。
「少棠,陪我出去走走吧!」
齊少棠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胸中的怒火。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忍不住要伸手掐死這個該死的女人,幸好這愚蠢的傢伙沉浸在自以為是的勝利之中,並沒有察覺什麼不對勁。
「好啊!不過我想先將這只信物交給你。」
「要給我?」杜韻梅一臉驚喜。「你剛才不是說,擁有這隻玉佩的女子,就將是你的妻子嗎?」
「沒錯,這下子你總該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杜韻梅又驚又喜的,彷彿怕齊少棠會臨時改變主意似的,迅速將那隻玉佩緊握在自己手裡。
齊少棠的黑眸掠過一抹嘲諷,佯裝認真地提醒道:「你可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地藏好這只信物,別看寧心兒柔柔弱弱的模樣,她翻找東西的功力可是一流的,當初這隻玉佩就是不小心被她偷定的。」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把它藏在我爹書房中的密室裡,任她的本事再高也絕對找不到的。」杜韻梅一臉得意地說。
「你爹書房的密室?真有那麼隱密嗎?」齊少棠不動聲色地試圖套出更多關於密室的事情。
直覺告訴他,他要找的名冊極有可能就在杜師棋的密室之中。
「那當然了,如果不知道啟動密室入口的機關,是怎麼樣也進不去的。」杜韻梅信心滿滿地笑道。
「那就奸,不過凡事還是小心點比較好。當初我可也是將這只信物收藏在王府一處很隱密的地方,結果還是被她給找著了。」
「放心吧!任憑她再怎麼厲害,也絕對看不出機關就在書架中的那尊玉雕獅身上。我爹所有的值錢寶貝全都放在那間密室裡,這些年來從沒有出過任何差錯,不會有問題的。」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齊少棠的眼底掠過一抹精光。
很好,看來他再也不用忍受這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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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心兒踏著沉重的步伐,一個人孤單地返回房裡,整個人的情緒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