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哲,我很高興你活下來。」想起以前的事,他忍不住叫出她本來的名字,因為他真的很慶幸自己及時將她救回來,否則他一輩子都會感到愧疚。「你看看你,現在過得多好,是個漂亮的女人,有著自己的化妝品事業,只要再把以前的不愉快徹底忘了,你就能得到幸福了。」
浩哲在醫院住了一段日子,接受心理治療,大學畢業後到化妝品公司上班,又有新戀情,五年前,浩哲在和前男友分手後,決定變性,變成了杜蔓蔓。
「我是個漂亮的女人有什麼用,有沒有人愛我,就連你都要和別地女人結婚了。」杜蔓蔓紅著眼眶說。
「一定有的,一定會有人欣賞你的,我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梁正宇笑了笑。
「我一直都單身,個性看似溫柔其實很悶,話也少,讀書時完全不受女孩子們的青睞,可是丹雅她不同,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聊了三個小時,那是我第一次和女人聊天聊這麼久,我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和她聊上一輩子。」
「如果你想找人陪你聊天,我也可以跟你聊啊,我們現在就已經聊了半個小時了,三個小時又算什麼!」杜蔓蔓不服氣的說著。「學長,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我是個變性人,所以你才不愛我。」
「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學弟。」
「我這個樣子,還是『學弟』嗎?」
「一輩子都是。」梁正宇溫柔的笑著。「蔓蔓,如果你需要我的鼓勵、我的支持,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就算我結婚了,還是你的學長,懂嗎?」
當年蔓蔓是因為基於對他的信任而來請教他,最後導致傷害,與其說蔓蔓是他人生中得某種包袱,他更覺得像是一種情緣,一種兄妹情緣。哥哥直到最疼愛的妹妹出嫁獲得幸福前,都會為她擔心,他就是如此。
「學長,你就那麼喜歡宋丹雅嗎?」
「對。」
「可是我覺得她一點也不適合你,你應該娶一個溫柔賢淑的女人才對,而不是為了她婚後要工作,你卻得放棄自己最愛的研究工作,一點都不值得!」
「原來你知道這件事,是承翰跟你說的嗎?」梁正宇也沒有打算隱瞞。「我不知道承翰是怎麼跟你說的,可能是我沒有說清楚,婚後我之所以想退出研究團隊,不純粹是因為丹雅,而是因為年齡漸長,心境上也有所改變。」
「什麼意思?」
「就拿承翰來說好了,年輕的時候,他比誰都愛玩,當我們在想他大概會這樣玩一輩子的時候,突然有天他說他不想玩了,想定下來,我也是如此。我的確很醉心於研究工作,但有了成就之後,現在我更想要做的事,就是做個好丈夫。」
「可是宋丹雅剛剛已經說她不跟你結婚了。」
「如果她不嫁給我,我真的會變成王老五了。」梁正宇苦笑。
「學長,先說好,我可不會去幫你解釋的,我還是覺得她不適合你,你看,發生事情,你完全相信她,可是她卻一點也不信任你。」
「我知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
其實一直以來,他多少感覺得到丹雅有某種程度的不安,可是,他一直覺得只要結婚,只要他在她身邊就好,卻不知道,那隱隱約約的不安,最後卻變成了大問題。
他猜丹雅應該也察覺到了。
他們之間,還能跟以前一樣嗎?
第8章(1)
宋丹雅下班回家,剛走進家門口,她便收到一通簡訊,打開手機一看,是正宇。
「丹雅,我有話跟你說,我們見個面好嗎?」
她看著,怔愣了幾秒後,按下刪除鍵。
從上個星期六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天,正宇每天都傳簡訊給她,她不知道他想要跟她說什麼,但是,在她還沒有釐清自己的心情之前,她暫時不想和他見面。
她很清楚這男人對自己的影響力,也許只要見個面,她就又會像上次那樣,很輕易的就原諒他了,但這次不同,已經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她認真的考慮著他們是否還能在一起。
因為,他不信任她。
每次想起那天的事,她的胸口就彷彿塊大石頭給重重壓住似的,難受又痛苦,可是她卻束手無策,這才真是要命。
所有的事情都在那天發生,她隱瞞他怕狗的事,他隱瞞她要離開研究團隊的事,想起杜蔓蔓說的傷害,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懂自己是傷害正宇了?因為她完全不知道正宇要退出的事。
現在,她,已經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要結這婚了。
難道就像人家說的,相愛容易相處難,然後結婚更難?
她輕歎了口氣,走進屋裡。
「丹雅,你回來了。」宋父坐在客廳喊著。
「是。」宋丹雅走進客廳,看到桌上放了個紙箱,「那是什麼?」
「是你和正宇的結婚喜帖,傍晚送過來的。」
「喜帖?」宋丹雅走過去,從紙箱裡拿出喜帖看看,這是她和正宇一起挑選的,對照兩人挑喜帖時的喜悅心情,現在卻是……
「丹雅,你回來了,都叫你別工作到這麼晚,你這孩子真是的。」宋母從房間走出來,邊走邊說。「結了婚之後,可不准你每天都多餘到十點才回家,然後把正宇一個人丟在家裡,知道嗎?」
「媽,我……」宋丹雅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宋母看著女兒。
「沒事。」
「喜帖已經送來了,這個星期叫正宇來我們家吃飯,然後順便把喜帖拿去給朋友和同事,對了,親戚這邊的喜帖,我和你爸來寫名字就行了,你就負責你自己的朋友。」
宋母坐下和丈夫開始討論起送喜帖的事,「孩子的爸,你看我們是不是要先把喜帖送出去?」
「等喜餅來了,再一起送好了。」
「那還要很多天呢。」
「瞧你心急的,怎麼,嫁女兒這麼開心嗎?」
「女兒嫁得好,當然開心。」
忽然,宋母發現女兒一直站在原地。「丹雅,你怎麼了,從剛剛就一直站在那裡?還是你還沒有晚餐,肚子餓了?」
「晚餐我吃過了,我只是……」看著父母高興的樣子,宋丹雅說不出可能不結婚的事,還記得上次說了,爸媽不知道有多擔心。
「只是什麼,你這孩子今晚怎麼怪怪的,說話老是說一半。」
宋丹雅將手上的喜帖放進箱子裡,也收走爸媽手上的,這讓二老大感不解。
「丹雅,你做什麼,幹麼把喜帖拿走?」宋父問。
「對呀,我和你爸看得好好的。」
「這個喜帖……印錯了。」她胡弄了個借口。
「印錯了?」
「對,有個地方印錯了,我先把喜帖放到車子裡,明天上班的時候,我會順便載去給婚禮顧問公司請他們處理。」說完,宋丹雅放下手上的公事包,將紙箱抱起來往屋外走。
宋家二老露出困惑的表情,有印錯嗎?他們怎麼都沒有注意到。
宋丹雅將紙箱放進車子後車廂,蓋上後車蓋,歎了口氣。
為了不讓爸媽把喜帖送出去,她也只能將喜帖暫時藏在這裡,不過,這樣也拖不了多少天。
事情再棘手,還是得去面對,還是得去解決的。
有人說,如果你衰到極點,連個喝水都會被嗆到,宋丹雅真的被白開水嗆到了,然後胡薏菁打電話給她。
她們有個大學同學去年遠嫁澳洲,當時沒有宴請,不久前回台灣了,她和澳洲籍的丈夫想請老同學們吃飯,歡迎攜家帶眷。
「丹雅,你會去吧?」
「會。」她和那個女同學的交情還不錯。
「我男朋友也會去,你呢,你男朋友也會一起來嗎?」
「你問這個問題做什麼?」關於她要結婚的事,除了公司同事知道外,她還尚未告知朋友,原本她打算等喜帖印好後,再一一打電話告知的。
「如果你男朋友要參加,我想帶點關於投資的資料給他看。」
「他沒興趣,也沒有空參加。」
「沒空參加,怎麼,聽你的語氣,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還是說,你又把男人給嚇跑了?」
宋丹雅空出來的手輕揉著額頭,她猜她和胡薏菁前世可能結下很大的仇,今世才會一直找她麻煩。
「丹雅,幹麼不說話,不會是被我料中了吧!老早就要你改改個性,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你就是不聽,雖然你往事業上的表現很出色,但是在感情上,你卻是個失敗者。」
宋丹雅眉心皺緊。「胡薏菁,星期六中午我會去,而且不會是一個人,這樣可以了吧?我還有工作,再見。」儘管掛人家電話很不禮貌,但是,她不想跟前世的仇家繼續交談下去了,否則她怕自己真的會氣得吐血,這樣可能又會糾纏到下一世去。
只是真的要帶正宇一起出席嗎?
不,不行!他們之間問題都還沒的解決,怎麼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然後一起參加好友的餐會。
那麼,她要一個人獨自出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