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瀟衝進屋裡,見到兩位師姊,立刻跑過來。
「不得了,兩位師姊可聽說了?」
每次白雨瀟有八卦,最捧場的絕對是花千千,她立即露出好奇的模樣。
「什麼事、什麼事?你快說來聽聽,好讓師姊我們也嚇嚇。」
看見千千師姊激動的反應,白雨瀟十分痛快,接著轉頭看向無歡師姊,仍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清冷樣。
「我要說的這個大消息,二師姊聽了,肯定也會嚇一跳!」
宮無歡依然不給面子,聲音清冷如初。「喔?」除了「喔」,便沒有下文。
花千千簡直好奇死了,拉著白雨瀟的手。「到底什麼事?你倒是快說啊!」
白雨瀟也不再賣關子,大聲地對她們說:「漕幫帶了大隊人馬到上官家,向大師姊提親來了!」
匡噹一聲,是瓷杯落地的聲響,兩位師妹同時向宮無歡看去,見她臉色驚異,一手還維持拿杯的姿勢,腳邊卻是碎了一地的白玉瓷杯。
白雨瀟得意極了,樂呵呵地說道:「瞧吧,我就說二師姊聽了肯定會嚇一跳!」
第10章(1)
上官家的主院花園裡,奇花林立,綠樹成蔭,小橋流水點綴其間,幽徑上鋪著鵝卵石,一座六角亭座落其中。
亭子裡坐著兩名男子,爐子上煮著一壺上好的香茗,茶香四溢,閒雜人等已被遣離,俊逸溫雅的男主人坐在石椅上,親自煮茶接待這位從南方風塵僕僕而來的漕幫幫主。
漕幫幫主雖是南方人,卻有著北方漢子的粗獷威武;溫雅男子雖是北方人,卻有著南方男子的斯文爾雅,那俊美的容貌有一股貴氣的風範。
「弓某冒昧登門造訪,還請上官公子別怪弓某唐突。」
「哪裡,幫主客氣了,弓幫主親臨敝府,是小弟的榮幸。」
「在下是個粗人,也不拐彎抹角,這次登門來的目的,便是想求娶令妹宮無歡。」
上官雁如明月般清澈的眸子對上弓長嘯嚴肅堅定的黑眸,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笑了笑。
「我倒想問問,弓幫主怎麼會想到我這兒來提親?若我記得沒錯,前陣子聽聞幫主要成親,在下還送了賀禮過去。」
「弓某正是為此事而來,此事是誤傳,弓某沒打算娶別的女子,我的妻子只有無歡一人。」
「喔?」上官雁眼中透著興味。「誤傳?」
「是,我與無歡早就兩情相悅,在江南時,我就已經打定主意娶她。」
「這可奇怪了,咱們怎麼從沒聽二師姊說過這事?」突然介入的女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就見兩名容貌嬌美的女子走來,她們身穿北方流行的胡服,窄袖長褲,腰懸佩劍,一身颯爽裝扮,大步來到亭子裡,很自動地分別坐在上官雁的左右兩旁,兩雙目光齊瞅著這位一進京城就大張旗鼓領著提親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到上官家提親的男人。
這兩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宮無歡和白雨瀟,打從一聽到大師姊正在接待這位漕幫幫主,她們就立刻趕過來了。
她們兩人和大師姊情同姊妹,這座別院又是大師姊買下的產業,對她們來說就跟自己家一樣,何況大師姊早對管家交代過,若師妹們來了,可以不必通報直接讓她們進來。
白雨瀟一見到弓長嘯,心下不禁暗讚,好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雖然她家王爺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過眼前這位幫主有著跟胡人一樣健壯的體魄,像一頭狼似的。
第一印象果然沒讓人失望!
「現在京城裡人人都在談論幫主的事呢,幫主領著提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的,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幫主要娶上官家的姑娘呢。」白雨瀟一開口,就很自來熟地跟他攀談,一點都沒有初見的生疏。
弓長嘯沒說話,一雙眼緊盯著眼前的宮無歡,而宮無歡在瞧了他一眼後,便低著頭不說話。
上官雁笑道:「兩位師妹來得正好,弓幫主登門提親,妹妹們也一起聽聽,畢竟是姻緣大事,馬虎不得。剛才幫主說他在江南要成親之事是個誤會,咱們洗耳恭聽著。」
弓長嘯的目光卻是盯著宮無歡不放,當著兩位師姊妹的面,他這眼神也未免太熱切過頭了吧?
「是什麼誤會?你倒是快說呀!」白雨瀟等不及地問,原來二師姊和這位幫主之間還有一段故事,她簡直好奇死了。
弓長嘯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個仔細。
原來那日他為了讓歡兒順利逃走,一人力拚眾灰衣人,雖然後來他成功脫險,卻也受了重傷,倒在路上差點死去,所幸一對父女恰巧經過,救了他一命。
當時他受傷過重,有好幾個月都在養傷,那女兒對弓長嘯一見鍾情,藉著照顧他為由與他同宿一房,而她爹知她心意,也不反對,心想等男人醒來後,便以救命恩情為由,要他娶他女兒。
弓長嘯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都是神智不清的,直到清醒過來,才知道人家姑娘與他夜夜同宿,當時為了盡快把傷養好,他雖不悅,但忍著沒發作,等到漕幫弟兄找來,這對父女才知道原來此人是漕幫幫主,當下更是欣喜押對了寶。
這位姑娘是打定了主意跟著他,還到處向人說幫主要娶她,事後弓長嘯幫她找了個男人,又給了一大筆銀子,軟硬兼施,威脅加利誘,這才讓姑娘打消念頭,嫁給他為她安排的男人。
「事情就是如此。」說完,他的目光又盯住宮無歡。
上官雁聽了,只是微微一笑,開口道:「幫主,恕小弟直言,幫主與那姑娘同宿一房時,可曾碰過她?」
弓長嘯皺眉,犀利的銳目朝上官雁瞪去,上官雁也不避開,與他目光對峙著,好一會兒後,弓長嘯才沉聲開口。
「我昏迷的時候,怎麼可能碰她?後來清醒了,更沒讓她有機會再上我的床。我弓長嘯可不是女人主動送上門就要的。」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宮無歡開口了。
「你敢發誓?」
弓長嘯灼亮的黑眸又盯住她,用堅定的語氣說:「剛才說的,若有一字是假,教我弓長嘯五雷轟頂,暴斃而亡。」字字鏗鏘有力,語氣決然,才發完誓,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沉聲質問。「你到底是誰?為何易容成歡兒的模樣?」
此話一出,她們三人皆是一驚。
易容成宮無歡的花千千,禁不住驚疑了一聲。「怪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無歡師姊?」
「你當然不是,我自己挑的媳婦,難道我還認不出來?!」
「你怎麼認出她是假的?」一旁的白雨瀟也好奇地問。
「聲音不對。」
「有嗎?我覺得很像啊。」花千千不解,她學二師姊淡漠單調的聲音,向來很拿手的。
弓長嘯志得意滿地說:「不一樣,我娘子的聲音好聽多了。」
瞧他這股自信,還沒娶到手,就開始捧娘子了。
花千千不禁對弓長嘯刮目相看,她向來最懂男人,他居然能識破自己不是二師姊,可見對二師姊是極為鍾情的,當一個人真正愛上對方,連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時,那情意必是深入骨子裡的。
「小女子花千千早就耳聞幫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花千千言笑晏晏地起身,向弓長嘯拱手施禮。
弓長嘯也立刻拱手回禮。「好說,原來是花千千姑娘,弓某亦耳聞許久。」
關於漕幫幫主的事,她們都聽過,多虧這人幫忙,才讓那本重要的名冊落到陵王手上,所以花千千和白雨瀟雖然從沒見過弓長嘯,但對他早已有好感,而今日花千千故意易容,也不過是想試試這個人,不可否認的,這位幫主已經通過了她的考核。
上官雁搖搖頭,輕點花千千的鼻尖。「頑皮,幫主頭一回上門,好歹是客,怎麼可以給人家使壞?」
花千千一臉無辜地道:「這不能怪我呀,二師姊不肯見弓幫主嘛,我只好易容成她的模樣,幫忙問問情況,原來這其中真有誤會啊。」說著,朝那假山後瞄了一眼。
弓長嘯反應何其快,見花千千朝假山看去,分明是故意透露信息給他,他早察覺假山後面有人,原以為是上官府裡的僕人,現在他知道是誰了。
當下,他毫不猶豫,猛然站起身,飛快朝那假山奔去。
藏在假山後的人一聽到他疾走而來的步伐,即刻施展輕功要走。
「歡兒!」
弓長嘯急急喊著,內力一提,亦施展輕功追去,一下子就擋住了她的路。
宮無歡停下腳步,冷冷瞪著他。
「讓開!」
弓長嘯無視她冷漠的神情,見到久違的心愛之人,卻是咧開了笑。
「娘子,你都聽到了吧,這是個誤會,我把那女人打發了,就立刻趕上來提親,咱們擇日就成親吧。」
「哼,我可沒答應嫁你!也不想嫁!」
「你怎能不答應?咱們親都親了、抱也抱了——」
「閉嘴!」宮無歡冷淡的面容因他這句不害臊的話而深感羞惱,恨恨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