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莊子裡,宮無歡是自由的,全幫上下所有人都對她十分禮遇,這份禮遇完全出自於大夥兒把她視為弓長嘯的女人,他們對弓長嘯有多敬畏,對她就有多敬重。
這個鎮上住的大多都是漕幫的家眷,為了預防雪災,弓長嘯每天都忙著到處巡視、處理幫務,纏她的時間自然少了。
雖然他沒時時刻刻纏著她,但是他的影響力卻無所不在地跟隨她,不管她走到哪裡,村裡的姑娘眼中都帶著羨慕和嫉妒,只要她對弓長嘯稍微不敬,或是態度過於冷漠,她們責備的眼神便立刻投來,好似在說幫主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該順從他,怎麼可以不理他?
每當接收到這種眼神時,宮無歡就會冷冷瞪回去,那些女人被她冰冷如刀的視線一瞪,立刻躲得遠遠的,但是在她走後,她們還是會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她。
宮無歡心下咒罵,弓長嘯就是個招桃花的,淨惹芳心債,明明是他來招惹自己,怎麼反倒變成她的不對了?
她沒發現自己這心思頗有委屈和醋味,如今她的病和傷口已經完全康復,多虧弓長嘯給她的生肌藥膏,那傷口一點一點淡去,幾乎看不到疤痕。
他對她的好,毫無保留,甚至就怕她不知道,她都要懷疑崔木那些人是受了他的命令,故意要來說服她。
除了沒有纏著她之外,弓長嘯也沒派人監視她,只要仔細計劃,她有把握可以避開他的人悄悄離開,但是弓長嘯扣住了名冊,只要他不把名冊還給她,她就無法離去。
她曾經想辦法搜尋過,卻始終不曉得他把名冊藏到哪裡。
這天,趁著弓長嘯去浴房洗浴時,她偷偷潛入屋中翻找他脫下來的衣物。
這不是她第一次潛進來,可屋中每一處她都仔細搜過,連暗格什麼的都沒發現,如今想來,只剩他常穿的貼身衣物還沒搜過,所以她趁著他在浴房時,偷偷來找看看有沒有暗袋什麼的。
突然,她感應到什麼,還來不及轉頭,就見一雙男人的臂膀置在她左右兩側,耳邊緩緩傳來低啞、富有磁性的嗓音。
「娘子想服侍為夫洗浴嗎?」
宮無歡臉色一僵,她沒有動,而是維持著蹲在地上、翻找放在炕上衣物的姿勢,她不用轉頭,都能猜到弓長嘯此刻光裸著身子。
她的目光移到左右兩邊的臂膀上,他的臂膀粗壯,上頭的水珠沿著結實的肌理滴落,他的氣息輕輕拂著自己耳旁的鬢髮,她冷靜地側過頭,對上他含笑的眼,裡頭有火光在跳躍,深邃得見不著底。
他全身濕透,平日梳高的英雄髻解下,一頭墨發披散在寬闊的兩肩,他的膚色是健康的麥芽色,此刻沒了衣物蔽身,赤裸裸的他充滿了原始的野性,讓她不由得心頭一顫。
她強逼自己將目光定在他臉上,盡力忽略眼角餘光的下半身風景。
「娘子想看為夫,說一聲就是,為夫自是願意給你看個夠的。」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笑容邪肆,一隻手摟上她的腰,鼻息在她頸間吐落,低低笑著。
宮無歡心頭咯登一聲,不可否認,此刻的弓長嘯讓她有些忌憚,與他相處了一段日子,她對他多少也摸出了點心得,平日的他雖然對她色迷迷的,但是還懂得克制,可現在的他慾念張狂,抵在她身後的硬物訴說著他強烈的渴望,呼吸也比平日粗喘,似是在極力壓抑著。
她想脫身,但才一有動作,腰間的手臂便收緊,不讓她離開。
「放開。」她冷冷命令,心頭卻有些緊張。
他的唇移至她的臉頰,輕輕印上,低啞道:「別緊張,我就抱抱你、親親你,你不願意,我也不想強來,但是如果你掙扎,我怕我會克制不住。」
他從來不隱瞞自己對她的慾望,而她也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她僵硬地待在他懷裡,腦中突然浮現楊笙等人說過的話。
幫主遇上你,就變得跟平日冷厲嚴謹的他完全不同,能讓他變成這樣的,只有你。
這話還真是沒說錯,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就轉了性子,又變成這個厚顏無恥的傢伙了。
她突然恍悟,這廝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會潛進來,早脫光衣褲等著她來找名冊,挖了這個陷阱給她跳。
弓長嘯接下來的話,果然應證了她的想法。
「你看了我的身子,要對我負責,得嫁我才行。」
瞧他那賊亮精明的眼眸,簡直就是三月沒吃肉的狼眼。
向來只聽過女人脫光了衣裳來勾引男人,他倒好,居然把這套學來,用在她身上行勾引之事,雖沒碰她,但那欲芒大放的眼神簡直想把她生吞入腹,她甚至用眼角餘光看到他下身某一處早已不害臊的壯大聲勢。
她盯著他,唇角微微牽起一抹動人的淺笑,弓長嘯何曾看過她這不帶冷意的笑容,一時心火難耐,呼吸不由得一促。
老天!他也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男人,怎麼這女人只是一個輕淺的笑容,就能勾得他心魂蕩漾了?
「看了你的身子,就必須對你負責?」她挑眉。
「是。」他點頭,目不轉睛。
第7章(2)
宮無歡突然推開他一隻手臂,冷靜起身,張口就喚——
「李旺!」
李旺平日是幫弓長嘯做些挑水掃地的雜事,他聽到叫喚,立即跑進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呆住了。
幫主光著身子,宮姑娘也在,這情況教他一時語塞,張著嘴說不出話。
弓長嘯也很訝異,她不但沒害羞,還突然把人叫進來,一時也弄不清她這麼做是何用意。
就在弓長嘯愣住、李旺傻眼時,宮無歡大大方方地抽出劍,利落地往李旺身上劃了幾劍。
不一會兒,李旺身上的衣物瞬間掉落,能遮的衣物全都沒遮住,變得光溜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嚇得李旺來不及反應。
宮無歡上下打量著李旺,接著回頭對弓長嘯道:「我看了他的身子,是不是也得對他負責呢?」
弓長嘯一聽,那殺人的眼眸立即朝李旺射去,嚇得李旺全身一抖,急急忙忙撿起地上破碎的衣物遮住自己。
「不……不關我的事呀!」他帶著哭腔的聲音和委屈遮掩的動作,還真像是個被人輕薄的小媳婦。
唰地一聲,宮無歡收劍回鞘,輕描淡寫地對李旺道:「身材不錯,我很欣賞。」說完就不疾不緩地走出去。
李旺這下子驚呆了,宮無歡這句話簡直要他的命,全幫上下誰不知幫主對這女人有多迷戀,見到幫主陰沉的臉,他哭著跪下去。
「幫主,這不能怪我呀,我——我——」
抽抽噎噎的哭聲惹得弓長嘯一陣煩躁,他當然知道這不怪李旺,他之所以瞪李旺,也不過是反射動作罷了,此刻見李旺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大男人像個閨女被看了身子一般哭訴,讓他頭疼得捏了捏眉心。
「沒你的事,出去!」
「是、是!」得到大赦的李旺,急忙連滾帶爬地衝出去。
弓長嘯猛然醒悟,暗叫不好,想把他叫回來,但還是慢了一步,李旺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離開了弓長嘯的視線,宮無歡原本平靜的面容再也撐不住,緩緩染上羞臊。
剛才她刻意裝作無所謂,直到出了房門,腦子裡立刻浮現他赤裸裸的樣子,那充滿力量的男性身軀,長髮張狂不羈地披散著,以及那處心積慮想勾引她的魅惑語調……她不想承認也不行,他成功了,她的心臟狂跳,腦子亂糟糟的,甚至懊惱地想著,這廝就是無恥,在人前裝得正經八百,在她面前就像一頭吃不飽的色狼,攪得她心頭犯慌。
走著走著,她突然雙腳虛浮,就這麼栽到地上去。
她急忙爬起來,轉頭朝四處張望,幸好沒人瞧見她這出糗的模樣,尤其若是被那臭傢伙看見,她絕對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接著,她又想到自己最後將了他一軍,當時他那僵硬的臉色,想到就令人發笑,而她也的確笑出來了。
能讓他吃癟,真是大快人心!
幫主脫光衣服勾引佳人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起因是李旺衣不蔽體地從幫主屋裡奔出來,被幫內弟兄和一些姑娘看見了,瞧當時李旺那一臉委屈和慌張的神情,很難不讓人想歪,造成不小的震撼。
李旺被幾名弟兄逼問,他太緊張,怕被人誤會幫主和他有染,趕忙澄清,大夥兒才曉得當時屋內的情況。
毫無意外的,崔木和楊笙幾名弟兄再度向宮無歡投去委屈埋怨的眼神,彷彿在說他們英偉的幫主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宮無歡禁不住臉皮抽了下,他變成這樣怎麼是她的錯?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接下來連日的大雪,讓宮無歡不得不安分地待在屋裡,即使知道三師妹花千千有人保護,暫無性命之憂,她還是很擔心,若能盡早將名冊送往京城,交到陵王手上,便能讓陵王早日將幕後兇手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