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放心,以後的三嫂我來掌眼,一定給您找一個孝順又乖巧的兒媳婦。」宋清婉壓低聲音說,因為大嫂和二嫂就在外室。
阮馨蓮點頭,憐愛的替女兒整了整衣裳,沒有再說什麼。
「婆婆、小妹,迎親隊伍來了,該出門了。」大嫂許氏匆匆的走了進來,態度極為溫順。
阮馨蓮趕緊替女兒蓋上喜帕,之後,宋志仁進來,背起妹妹走出去,邊走邊叮嚀道:「妹妹,進了鎮南王府不比在家,可是如果王府裡有人不長眼欺負你,你也無需忍氣吞聲,馬上告訴向恆,讓他去處理,知道嗎?」
「嗯,我知道,大哥。」宋清婉趴在大哥的背上,眼淚落了下來,滴在了宋志仁的頸子。
宋志仁的眼眶也紅了,他的寶貝妹妹要嫁人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膩著他撒嬌了。
「你一定要幸福。」將人送進轎裡,宋志仁起身,望向閻向恆。「如果你敢負了婉姊兒,就算我沒什麼能耐,也會找你拚命的!」
「大哥放心,婉兒比我的命還重要。」閻向恆嚴肅的承諾。
「好,我相信你。」宋志仁點頭,退到大門,和家人站在一塊兒。
目送迎親隊伍慢慢的遠去,阮馨蓮哭倒在宋大山懷裡,宋大山也紅著眼拍著妻子的背。
八人大轎,十里紅妝,宋清婉手裡捧著一個大紅蘋果,端坐在轎裡,方才大哥和閻向恆的對話她聽在耳裡,感動在心裡。
三輩子第一次嫁人,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可想到家人、想到閻向恆,她又安下心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幸福的期待油然而生。
「主人!」突然,意識中小白的聲音響起。
「小白?」宋清婉驚訝的低呼,意念一動,小白已然出現在花轎裡。「小白,你怎麼出關了?沒事吧?」
「主人,我沒事,我出關了!」小白興奮的說:「主人,人家現在已經升級成聖獸了。」
「怎麼這麼快?」
「主人,我進入浮空島之後才發現,外界一天,浮空島竟然是十年,所以其實我已經閉關一百七、八十年了。」小白一臉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進入浮空島,所以並不知道。」
「太好了,小白。」宋清婉抱著小白。「小白,你的擬態怎麼感覺更小了?」
「小一點好,主人抱著就不會太累。」小白蹭了蹭主人。「主人,小白這就出去為你開道。」說完,它便化作一道流光竄出花轎。
須臾,宋清婉便聽見外頭一聲虎嘯,緊接著是一陣慌亂,路旁圍觀的百姓高呼著聖獸送嫁,隊伍暫停了一會兒,才又開始向前。
沒多久,花轎停了下來,王府到了。
接下來便是踢轎門,一雙修長的大掌出現在喜帕下,輕輕的卻又牢牢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帶她出了轎。
宋清婉有些恍惚,跟著進了門,拜天地,送入洞房。
等她回過神,人已經端坐在床上。
又靜坐了半晌,直到眼前一亮,喜帕被人挑起,她下意識的抬頭,便看見俊美的閻向恆正眼帶笑意,眼也不眨的凝視著她。
到底是三世以來第一次成親,宋清婉被他這麼瞧著,也不禁害羞的紅了臉,低下頭來。
跟著喜娘進行了一連串的合歡禮,之後喜娘和一干丫鬟便退了出去,原本熱鬧的新房裡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新婚夫妻兩人。
「婉兒……」閻向恆在她身邊坐下,彎身貼著她的耳畔低喚,看著她只是羞澀的低著頭,心頭一熱,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婉兒,我的婉兒……」他一邊低喚,火熱的唇情不自禁的沿著她的耳垂一路親吻至白皙的頸項,之後移到她的唇邊,吻住那紅艷欲滴的唇瓣,那火熱甜蜜的氣息,讓他身心都愉悅了起來。
「等、等一下……」宋清婉輕吟,羞澀的閃躲,乘隙趕緊說:「你不用出去招待客人嗎?」
「不用,有父王和虎衛在就夠了。」此刻就算是皇上親臨,也不能將他拉出喜房。
「那……會不會有人……」
「放心,院門有小白守著,沒人膽敢來鬧洞房。」閻向恆將她放倒在床上,翻身懸在她上方。「好婉兒,我的好娘子,今晚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最醇的美酒,讓她忍不住迷醉。
夜才開始,還很長……
番外篇
番外一
「姑姑……」顧佩璇站在門外,看著屋內跪在佛前,一身青衣、未施脂粉的姑姑,眼兒一酸,差點又流下淚來。
顧氏停下誦經,緩緩起身面對侄女,平淡的道:「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姑姑,我回來才知道皇上下了旨,讓姑姑帶髮修行,常伴青燈。我問了好久,他們都不告訴我您在那裡,好不容易才探聽到……為什麼?他們……欺人太甚!娶了姑姑進門卻不善待姑姑,最後還這麼糟蹋姑姑,爹娘他們竟然也……」顧佩璇哽咽得說不下去,匆匆跨進門,來到顧氏面前。
「佩璇,姑姑這樣沒什麼不好。」顧氏面容平靜,甚至帶著淺淺的笑意,那笑中有一絲苦澀,卻也有著一絲釋然。
「姑姑?」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熾盛。姑姑一生求而不得,與其在那座華麗的牢籠裡哀傷痛苦一輩子,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倒不如現今這般清淨無堊礙。」
顧佩璇眼淚落了下來,她記憶中的姑姑,是那般美麗、張揚、驕傲,如今卻……
「佩璇,你很好。」顧氏抬手為侄女拭淚。「你比姑姑豁達,懂得該放手的時候便放手,以後,別來這裡了。」
「姑姑……」顧佩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哽咽低喚。
「把小姐帶走,往後別再讓她到這裡來了。」顧氏抬眼望向守在門外的兩名丫鬟,吩咐道。
目送侄女三步一回頭的離去,顧氏微微一歎,她如今的下場,已是皇上和那個人看在世家的分上從輕發落了,然而,他們又怎麼知道,她寧願一死了之,不,也許他們是知道的,死了,便一了百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她回到佛前重新跪了下來,敲起木魚繼續誦經,過往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浮現,消散……
後悔嗎?她在心中再次自問。
愛上他,她無悔,只是如今,她甘心放手了。
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番外二
天空飄著雪花,又是一年春節即將到來。
這是宋清婉嫁進鎮南王府後過的第一個年,她的公公在她回門後便到都城來,將金州的一應事務都交到閻向恆手中。而他們直到三日前才來到都城,目前,他們身在都城鎮南王府裡,等過完年便會先回金州。
「怎麼了?」閻向恆從身後環住妻子,彎身將下巴輕輕的靠在妻子的肩上,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想爹娘了。」宋清婉微微搖頭,視線依然落在窗外雪花飄飛的景象。
這是她第一次沒和家人一起過年,心情有點低落,不過最近她的情緒起伏有些不穩定,她知道為什麼,手輕輕的覆在腹部上,心情又好了一些。
「等參加完宮裡的年宴,和父王吃了團圓飯,過了初一我們就回金州,有小白在,初二能讓你回娘家的。」
宋清婉輕笑,點點頭。
是啊,他們不用舟車勞頓,有小白在,往返金州不過是幾刻鐘的事。
「向恆,來了三天,我好像沒見到繼王妃。」
「她在靜慈庵。」閻向恆簡扼的回道。靜慈庵,是皇家犯錯的女人的歸處。
「為什麼突然提到她?」
她沉默了,為什麼呢?
繼王妃對閻氏父子做了什麼,她早就從向恆的口中得知,而在昨天,她從顧佩璇口中又得知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不知為何,心情就是悶悶的。
「昨天顧佩璇來找你,對你說了什麼?」閻向恆輕聲問。
「只是說了一個故事,一個……求不得的故事。」
「你同情她?」他微微蹙眉。
宋清婉搖搖頭。「不是同情,只是有些感傷,父王的愛別離,繼王妃的求不得,父王對母妃的專情我很感動,然而,當初他可以不娶繼王妃的,別跟我說是顧氏一族控制輿論逼得父王不得不娶,你比我更瞭解父王,又怎麼不知道父王不是會在乎輿論的人。
「父王因為不在意而放任,因為不在意而將人娶進門,也因為不在意而把繼王妃當個擺設,以致於繼王妃由愛生恨,因求不得而苦,而恨,而狂……」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後遭受的是活該?」
宋清婉忍不住噗哧一笑。「好大的怨氣。」
「取笑我?」閻向恆恨恨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別!」她縮了縮脖子,轉身藏進他的懷裡。「我沒同情她,也不是覺得你們活該,就只是有些感傷而已,顧氏因為愛慕父王,因此千方百計想要嫁給他,這無可厚非,只是覺得,父王明明有許多辦法可以解決,卻偏偏把人娶進門,娶進門了又……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的感覺,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