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閻玖央忙不迭地追問:「那是何物?現下在何處?」
「那是一顆靈珠,相傳是上古修道之人所遺留之物,修道人用了,能消除心魔,增進修為,尋常人用了則能治病祛毒。至於它的下落……」席珞看了閻玖央一眼才說道:「當初那位前輩得到此物,引得師門不少人垂涎,招來一場血腥爭奪,那位前輩也因此被殺,最後有兩位前輩眼見師門因為此物陷入一片殺戮,遂連手奪得此物,然後將之銷毀,不讓其它同門再因它造下殺孽。」
閻玖央一愕,「那靈珠被銷毀了?」
「這是對外的說法,那物既是靈物,豈能這麼輕易便被毀掉,那兩位前輩最後是將它埋藏起來,不讓它再現世引來紛爭。」
閻玖央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指他們把那靈珠藏在了饒江?」
「沒錯。」
「那你可知那靈珠藏在何處?」
「我只知約莫是在白霧峽一帶。」她師父的太師父就是當年埋藏了靈珠的其中一人,這事後來成為他們師徒之間的秘辛,代代相傳,她便是從師尊那裡得知這件事的。
閻玖央急迫地開口,「白霧峽?那還等什麼,我即刻命人去取來那靈珠。」
席珞阻止他,「王爺,寶物埋藏的確切之處我並不知曉,僅知是在白霧峽。我師父說,師祖曾留下一句話,透露寶物埋藏之處。」
「什麼話?」他追問。
「中元會靈珠。意指想要找到那靈珠,只有在七月十五中元時。」
閻玖央算了一下時間,「今日已是七月初十,再過五日就到中元了。」
「沒錯,不過我懷疑侯爺似乎也知曉靈珠之事。」他適才提到的那句饒江裡有一件寶物能祛毒治病,顯然似也知道此事。
閻玖央也想起適才尚雨陽曾說過饒江底下有寶物的事,一念閃過,他詫道:「難道他前來饒江目的便是想得到這件寶物?」他思及在他與文靈菲成親前,尚雨陽便曾向他要求想與他同行,前來饒江觀看他是如何治水的事。
那時他壓根沒有打算在成親後攜文靈菲一同前來潮州,這是後來母后的意思。
所以尚雨陽並非是特意遠從玉樞城千里迢迢追著文靈菲來此,而是原就有意來此。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為免那靈珠被人捷足先登,閻玖央隨即派人暗中盯著尚雨陽,一旦發現他有任何不尋常的舉動就立刻回稟。
接著他望向席珞,「你若能拿到此物治好靈菲,有任何條件儘管說。」他相信她方才並未將全部的事實相告,那寶物既是她師門之物,她知道的定然更多。
席珞冷哼道:「當年我曾承諾保王妃六年平安,王爺無須如此。」她與文靈菲之間有長達近六年的情誼,豈會見死不救。
說畢,她走出去,準備前往白霧峽的事。
在她離開後,閻玖央緊握住妻子的手,他不會讓她死,他們要做一輩子的夫妻,不論要花多少代價,他一定會救回她。還有,他絕饒不了膽敢下毒謀害她的人!
他吩咐樓昭徹查此事,樓昭立刻將有可能在西瓜裡下毒的人全都關押起來,逐一審問,這些人泰半都是當日與王妃一塊在灶房裡做菜的人,因為只有他們才有機會下毒。
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個人,那是在灶房幫忙打下手,負責洗菜切菜的一個老頭。至於其它的人,個個都激動地指天誓日的表明自己絕沒有下毒。
樓昭親自審完這些人,也認為下毒的事應與他們無關,但眼下還未找到下毒之人,不能貿然放了他們,因此全都暫時關進牢裡。
「王爺,縱使那個老頭真是暗中在西瓜裡下毒之人,屬下認為他也是受人指使的。」樓昭向閻玖央稟告查問的情形。
他沒有多說什麼,神色陰駑地只交代一件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本王查出真正的主謀,本王要將他碎屍萬段!」
「是。」知道王爺此刻掛心王妃安危,心情沉重,樓昭退下不再多言。
思索片刻,也不管已是夜半時分,樓昭命人去將陳文泰請來。
半晌後,兩名侍衛領著陳文泰進來。
陳文泰問道:「樓護衛半夜將下官請來,不知有何要事?」此時已是亥時快交子時,由於樓昭是皇上親封三品侍衛,官階比六品的他還高,且又是瑾親王得力的心腹,他派人相請,陳文泰不敢不來。
「陳大人請坐。」樓昭不動聲色地說道:「我請陳大人來,是想陳大人協助調查一樁案子。」
「是什麼案子?」他努力維持鎮定的表情,不讓此刻的惶然不安顯露出來。打從不久前得知王妃中毒後,他心頭便沒有一刻安寧。
望著他,樓昭徐徐開口道:「我懷疑陳大人與那些潛入江心破壞竹籠的人有勾結。」
聞言,陳文泰倏地一震,起身高聲否認,「樓侍衛何出此言?!下官絕沒有做這種事,還請樓侍衛調查清楚,切莫冤枉下官。」
見他不承認,樓昭也不急,從一張桌案上取來兩顆石頭,遞到他面前,「陳大人可識得此物?」
「這……不是石頭嗎?」陳文泰驚疑不定地望了眼那兩顆石頭。其中一顆稍大、一顆稍小,稍大的那顆表面較平整,稍小的那顆表面有些凹凸不平。
樓昭指著左手那顆稍小的石頭說道:「這顆石頭是數日前我再次潛入江心,從那被破壞的竹籠裡親自帶上來的石頭。」他接著再指著右手那顆較大的說,「這顆是我去先前那些編製好的竹籠那裡拿出來的石頭,陳大人看這兩顆石頭有何不司?」
當聽見那是他親自潛進江心帶上來的石頭,陳文泰眼露驚惶,但仍強自鎮定地搖頭,「恕下官眼拙,看不出有何不同。」
看了他一眼,樓昭抬起左手的石頭說:「這一顆是螢石,在暗處能散發出淡淡光芒,而另外這一顆只是尋常石頭。當日我潛進江心查看時,發現那些被破壞的竹籠裡分別裝入了幾顆這種螢石,若只有一、兩顆倒也能說是巧合,但這螢石雖說不上太珍貴,因它能在暗處散發微弱光芒,因此一顆也要三兩銀子左右,每個竹籠裡都裝入了幾顆,是誰這麼不識貨,竟將螢石當成普通石子裝進了竹籠裡?」
頭一次潛進江心時,他只顧著查看那些竹籠,且那時因是白天,竹籠裡的螢石光芒不顯,第二次潛入,天氣陰沉,江底闐暗,這才看見那些散發出淡淡螢光的石頭,因此順手帶回了一顆。
陳文泰惶恐地答道:「這……下官不知,許是有人誤將螢石當成石頭混在一塊送來。」
「把螢石當成一般石頭送過來?我見過濫竽充數的,倒沒見過有人拿好的來混充成壞的,你當送來石頭的那些人個個都是蠢貨嗎?」說到這兒,樓昭語調轉為嚴肅,喝問:「那些竹籠當初都是陳大人負責監督編製,你是不是與那破壞竹籠的人暗中勾結,將那些螢石混入一般石頭裡,裝進竹籠,好讓那些人夜裡潛下水時能看到竹籠方便破壞?」
「不,下官絕沒有這麼做!」陳文泰神色激動地喊冤。
「你還不承認,你自個兒看看這是什麼。」樓昭怒斥一聲,將一本賬冊甩到他面前。
陳文泰撿起來翻看幾頁,頓時面露驚懼,這上頭寫的正是這些年來他們幾個人連手貪得的朝廷賑銀數額。他驚駭得說不出話來,抓著那賬冊的手直發抖。
「單憑這罪,已夠讓你被殺頭了,但現下你竟然還意圖下毒謀害王爺,以致王妃身中劇毒,縱使抄家滅族也難以抵消你犯下的大罪。」樓昭厲聲恫嚇。
他其實並沒有把握這事與陳文泰有關,只是懷疑他涉有嫌疑,這才想詐他一詐,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陳文泰以為事跡敗露了,嚇得脫口顫聲道:「不是我,我沒有想下毒謀害王爺,是那女人,是她想謀害王爺,是他們合謀下毒,不關我的事!」
沒料到他竟真的知道下毒的主使者是誰,樓昭急忙追問:「你說的他們是誰?」
「是、是……下官若供出來,能將功抵罪嗎?」陳文泰顫巍巍地想尋求一線保命的機會。
樓昭冷下臉道:「你縱使不說我也能查得出來,但你若老實招供,或可減輕一些罪過,至少能讓你家裡的人不受你牽累。」
陳文泰身子抖得更厲害,想到了妻小,他在掙扎片刻之後頹然說道:「我招,我招。」貪污賑銀已是死罪,意圖謀害瑾親王更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如今他逃不了,只希望能給妻小留條活路。
「還不快說出下毒的主使者是誰?」樓昭催問。
「是……」
聽他說出主使者,樓昭面露詫色,思及一事,又再詢問他,「我們前來饒江途中,有人朝王爺所乘馬車推落巨石,莫非也是你們所為?」
陳文泰搖頭否認,「不,這件事與我們無關,不是我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