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靈菲遲鈍地沒領會到他傳來的情意,但閻玖央卻看得分明,頓時怒不可遏,當著他的面,那尚雨陽竟然還膽敢對她眉目傳情。
見成功挑起閻玖央的憤怒,尚雨陽薄唇隱隱逸過一抹笑,大步離開。
文靈菲面對盛怒中的閻玖央,被他那滿臉怒容給嚇到,怯怯地後退一步。
閻玖央鐵青著臉道:「以後不准你再與那姓尚的糾纏不清!」
她試著想解釋,「我沒有與侯爺糾纏不清,他不過是來吃頓飯而已,你何必這麼小題大做?」她不懂,她只是請尚雨陽吃頓飯,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為何要這麼大發雷霆。
「我小題大做?那姓尚的對你心存不軌,你當我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嗎?!」
尚雨陽在她面前素來溫文有禮,文靈菲覺得是閻玖央誤解他了,不由替他解釋,「侯爺才沒有像你說的這般不堪,他一直都很守禮,不曾做出逾矩之事。」壓根忘了他剛才的唐突。
他說尚雨陽一句,她就護他一句,閻玖央胸口一股酸妒之氣直衝喉頭,厲聲質問道:「你該不會與那姓尚的早有舊情,才會一意袒護他,還背著我私會他?」
遭受這樣的指責,一向好脾氣的文靈菲也生氣了,「我才沒有,你不要誣賴人,我與侯爺是清清白白的。」
「若你與他清白,為何那姓尚的會從玉樞城一路追到潮州來,與你牽扯不清,方纔他甚至還握著你的手!」
被他這樣懷疑,文靈菲又惱又急,「我沒有!我與侯爺前兩天在福悅客棧偶然巧遇,因他上次曾幫過我,我才想做幾道菜答謝他。剛好他今日來訪,我想今天正好不用為王爺送飯菜,這才做了幾道菜款待他。」至於方纔他為何會突然握著她的手,她也不知原由。
聽見她的解釋,非但沒消了他的怒氣,閻玖央心頭怒火更熾,他陰駑地瞪著桌上那些殘羹剩菜,「這些菜都是你為他做的?」
她覺得他那眼神彷彿要吃人似的,不敢再開口,只點點頭。
閻玖央震怒地抬手掀翻了桌子,匡唧的碎裂聲震得在場的人心頭驚駭。
文靈菲也嚇得小臉發白,她從頭到尾都不明白,她僅僅只是宴請尚雨陽一頓飯,為何會惹得他如此怒焰滔天,彷彿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她不知該怎麼辦,委屈地哭了出來,捂著臉跑出正堂,一直未發一語的席珞也跟著追了出去。
閻玖央盛怒未消,一股怒火在胸口鼓蕩,他抬起腿狠狠再踹翻一張椅子。
該死的,她哭什麼?!方纔他可是親眼看見尚雨陽握住她的手!
她是他的王妃,不知避嫌,讓男人如此隨意輕薄於她,本就不對在先,他有錯怪她嗎?
他雖氣得七竅生煙,但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仍無法控制的抽痛不捨,這讓他更加的氣怒又無奈。
第8章(1)
房裡傳來文靈菲嗚嗚咽咽的抽泣聲——
「嗚嗚嗚……珞珞,為什麼王爺要這樣誣賴我?我做錯了什麼?難道請侯爺吃一頓飯,就表示我與侯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之情嗎?他怎麼可以把我和侯爺說得那麼不堪?」
屋裡席珞輕拍著她的背,沒有安慰她,反而煽動道:「既然王爺這麼不相信王妃,不如咱們走吧,王妃不是想嘗遍天下美食嗎?咱們這就去嘗遍天下美食,甭再理他。對了,咱們順道去大鑫國瞧瞧,那裡的吃食是否真如侯爺所說那般美味。」
聽她這麼說,文靈菲哭聲一頓,有些遲疑,「可是就這麼走了似乎不太妥。」
「哪裡不妥?王妃不想嘗遍天下美食了?」
「不是、不是,我是說咱們不能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而且王爺的內傷也還沒有完全痊癒,饒江也還未治理好。」
席珞斜睨她問道:「王妃這是不放心王爺嗎?」
「我、我哪有不放心他。」文靈菲吸了吸鼻子辯道。
「既然沒有,那咱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至於什麼清白的,又不能當飯吃,咱們就別管他了。」席珞涼語道。
「這怎麼可以!女子的名節是很重要的,我怎麼可以讓他這般冤枉我?」這一走,萬一她背上了什麼不貞的罪名,以後怎麼有臉回去見老父,而且她也不想讓他一直誤會她,總覺得應當同他說清楚才是,可方纔他那麼生氣,她又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說不清楚之下,才會委屈地跑回房裡。
「要不你留書一封解釋清楚就是了,然後就跟著我一起去浪跡江湖,我帶你去吃遍天下美食。」席珞繼續煽動她。
聽起來似乎不錯,可她就是不想就這麼離開閻玖央,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心裡便很捨不得,因此支吾著遲遲沒有答應她,「這……我……你讓我再想想。」
「好,王妃慢慢想吧。」席珞無可無不可地回了句,說完便往外走。
打聽了下閻玖央的所在,席珞來到書房前,透過敞開的窗戶,瞟見他神情陰鷙,雙眼怒焰未退,她嘴角彎起一笑。
這兩人,一個正飽受妒火煎熬,一個被冤枉得滿腹委屈,他們是當局者迷,而她則旁觀者清,方纔的事,她一目瞭然,看得通透。若她不出手爾他們一把,只怕今晚這兩人會一夜無法成眠。
樓昭守在書房外頭,她走上前被樓昭攔下。
「王爺正在盛怒中,勸席姑娘還是別進去。」他好意告之。
「我有幾句話想告訴王爺,保證他聽了之後會轉怒為喜。」
樓昭見她一派氣定神閒,沉默片刻便放她進去。
走進書房,不待閻玖央出聲,席珞率先開口,語帶涼諷,「我本以為王爺才智過人,不想竟這麼輕易就被有心人蒙蔽挑唆,大動肝火。」
閻玖央怒視席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纔王爺所見,不過是有人想誤導王爺,只怕王爺越怒,那人便越樂。」
閻玖央聞言一怔,訝道:「你是指先前的事是尚雨陽故意的?」
「王爺只消冷靜下來,便能想通這其中緣由。」話說到這兒,席珞沒有再多言,轉身離去。人在暴怒中易因眼前所見而失去理智,一旦靜下心來,便能輕易看清事情的真相。
而她相信閻玖央不是愚昧無知之人,很快便能想明白。
閻玖央垂目思索,將事情從頭細細回想一遍,果然很快便想通先前尚雨陽的所作所為全都暗藏著挑釁,想激怒他。
他公然在自己面前握住靈菲的手,並流露出對她的愛慕之情,甚至出言維護她,這一切全是想引起他的誤會。
而靈菲……依她單純的性子哪裡會知曉尚雨陽的陰謀。
而他被妒火蒙蔽了雙眼,不僅懷疑她,還對她怒言相向,思及她先前掩面啜泣離開的情景,他不禁有些懊惱。
相處這些時日,她的性情和為人他難道還不清楚嗎?她心性單純,哪裡會存心和尚雨陽牽扯不清,只怕她還渾然不知尚雨陽接近她的用心。
想起尚雨陽臨走前刻意投向她的眼神,閻玖央惱怒地啐道:「這廝用心竟如此險惡!」他是想藉此火上加油,引自己懷疑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好教他們夫妻感情失和不睦,如此一來他便能有機可乘。
先前那封信該不會就是他命人送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他回來。
想通這一切前因後果,他當即大步走出書房,前往寢房。
來到房門前,他正要推開房門進去時,聽見屋裡頭傳來席珞的話。
「王妃想得如何?決定幾時要走?」
文靈菲正要開口回答時,就見閻玖央霍地推門而入,大吼道:「不准走,你是我的王妃,除了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許去!」
文靈菲怔愕地望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板起臉孔說道:「我不許你走,聽見沒有?」
「噢。」她呆愣愣應了聲。
席珞臉上閃現一笑,方才閻玖央過來時她便已察覺,因此才刻意這麼問文靈菲,現下看來已沒她的事,她悄悄退了出去。
見妻子白嫩嫩的臉上仍殘留著未干的淚痕,閻玖央抬起衣袖為她拭去眼淚,放緩了嗓音說道:「方纔的事是我錯怪了你,這一切全怪那尚雨陽居心叵測,以後你別再見他。」
見他臉上已沒了先前的怒容,還為她拭淚,文靈菲怯怯地開口道:「可我覺得侯爺人很好啊。」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尚雨陽有這麼深的成見。
「你別被他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給迷惑了,此人城府極深,又陰險狡詐,不是個好人。」
「是嗎?」文靈菲困惑地眨眼。
閻玖央在她身邊的椅榻坐下,將她摟入懷中,好言說道:「你聽我的就是,以後不要再與他見面,此人居心不良,想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
她不覺得尚雨陽有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方才分明就是他一回來便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罵人,怎麼會說是侯爺居心不良?
見她一臉懷疑地望著自己,似是不相信他說的話,閻玖央有些氣結,但又不好再發怒,想了想解釋道:「這尚雨陽原想娶你,不意卻被我搶了先,於是他心生怨恨,因此想離間我們,破壞我們夫婦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