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明白。」中年男子頷首答道,瞟見文玉櫻進來,他訝問:「玉櫻,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舅舅。」她其實是來打聽消息。
那藍衣青年見有外人,沒再多說什麼,對中年男子說道,「我先走了。」
「小的送公子。」張漢陪笑著一路送藍衣青年離開。
文玉櫻看見桌案上擺著的那簍石頭,由於屋內陰暗,她發現那些石頭似乎隱隱閃現一絲亮光,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一顆來看。
見舅舅送完客人回來,她好奇地問道:「舅舅,這是什麼石頭,怎麼看起來像是會發亮?」
「這是螢石,在暗處能發光。」張漢拿起一塊黑布遮住那石頭,示意她看。
她彎腰看見黑布裡頭那石頭散發出微微幽光,驚奇地問:「難道這就是夜明珠嗎?」
「不是,這些只是一般的螢石,若是夜明珠,那光芒可要比這亮多了,也值錢得多。」
「我來時瞧見外頭店舖裡也擺滿了一筐筐的石頭,那些也都是螢石嗎?」
「不是,外頭那些只是一般的石頭,和這些螢石不同。」
「舅舅找來那麼多石頭是要做什麼?」
「那些要用來治水的,官府好像是把這些石頭填入竹籠裡,再投入江中,聽說瑾親王夫婦已來了,很快就要開始治水。」
文玉櫻臉上閃過一抹怨毒,「舅舅,你知道瑾親王他們住在哪裡嗎?」
張漢想起那瑾親王妃便是玉櫻的姊姊,以為她是想去探望姊姊,便說道:「聽說是住在城東文喜坊的一處別館。」他是受姊姊、姊夫所托,讓外甥女在府裡頭住一陣子,至於她為何會突然被送來潮州,他則不知緣由。
來到潮州後,閻玖央開始忙著治水的事,鎮日早出晚歸。為了照顧他的身子,以及多一點見他的時間,文靈菲每日都親手做飯菜送過去給他。
這日一早,她與席珞上市集去買菜,買完菜,見還剩下一些時間,她們順道去品嚐福悅客棧裡最有名的芝麻蝦。
剛點好菜,忽然有人走過來,含笑開口道:「這客棧生意太興旺,沒有位置了,介意我搭個位置坐嗎?」
覺得這嗓音很耳熟,文靈菲抬起頭,瞟見竟是尚雨陽,異地逢故人,她欣喜地道:「侯爺怎麼也來了潮州?」
尚雨陽溫笑著表示,「尚某是想來見識見識王爺怎麼治水,但上回被王爺拒絕了,只好偷偷跟著過來,這事還請靈菲小姐為我保密,暫且不要告訴王爺,免得他一見我就將我趕走。」他沒稱呼她為王妃,仍像從前那般稱她為靈菲小姐。
想起他上次曾幫過自己的事,文靈菲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我不告訴王爺你來的事。」見他還站著,她趕緊請他坐下,「侯爺請坐。」
「多謝。」坐下後,尚雨陽瞥見她們擺在地上的幾樣菜,問道:「靈菲小姐怎麼親自上街買菜?這些事可以吩咐下人去做。」
「我喜歡自個兒上集市買菜,有時候還能從賣菜的大叔、大嬸那裡聽到一些新奇的食譜和做法呢。」
「原來如此。聽聞靈菲小姐精通廚藝,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一嘗。」尚雨陽一臉遺憾地表示。
上回小妹陷害她,多虧了他幫她,文靈菲一直記得他這份恩情,因此粲笑著回道:「改天我再做幾道菜請侯爺嘗嘗。」
「如此一來倒教我開始期待了,恨不得今日就能嘗到靈菲小姐的手藝。」他注視著她的眼神流露出一抹熱切地期待。
文靈菲有些為難地顰起眉,「今日不成,我晚點還要送飯菜去給王爺,能不能改天?」
「王爺不是在白猴灘治水嗎?那兒距離潮州可不近,靈菲小姐送飯菜過去,這一來一返可要費不少時間。」
「王爺前陣子受了傷,卻不肯好好休養,急著趕來潮州,隨行的太醫說若王爺沒有好好調養,怕會留下病根,王爺心繫治水的事,我只好每日做些溫養的藥膳送過去,替王爺滋補身子。」
「這些事靈菲小姐大可吩咐下人去做,不須如此辛勞。」聽她話裡對閻玖央流露出的心疼,尚雨陽眼裡掠過一絲陰翳。上叵巨石沒有砸死她,他很慶幸,但閻玖央也無大礙,則讓他深感遺憾。
文靈菲絲毫沒有察覺到尚雨陽的心思,粲笑著回道:「我喜歡做菜,一點都不辛苦,再說比起辛苦,王爺可要辛苦多了,他日日早出晚歸,回來時都月上中天了,天一亮便又趕著出門,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見她現下滿心都是閻玖央,尚雨陽心下澀然,這一切原本該屬於他的,若非閻玖央橫刀奪愛,先一步搶走她,那麼此刻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他了。
然而不管心裡如何不甘,他臉上始終一派溫文爾雅,不顯露分毫。
閻玖央從他手上搶走的,他自會再搶回來!
第7章(1)
帶著做好的飯菜,文靈菲來到白猴灘。
這白猴灘因偶有白色的猿猴出沒,故而被稱為白猴灘。
此刻正是放飯的時間,那些正坐在搭起來的棚架裡休息的幾個官員看見她又送飯菜過來,忍不住直盯著她手裡提著的食籃,那食籃一打開,誘人的飯菜香便飄散出來,饞得幾個官員猛吞口水。
「王妃廚藝這麼好,王爺真是好福氣。」有人忍不住羨慕道。
這裡所有的大小官員以及工人們的飯菜全都統一由聘來的廚子所做,不分尊卑,每個人都是同樣的三菜一湯。那幾個廚子為了應付此地數百人所須的吃食,自然無法做得多精細,因此那些飯菜的味道也就說不上什麼美味了。
原本王爺也是同他們吃一樣的,但自從王妃開始為他送飯菜過來,他就不再與他們同食。
而潮州距離這白猴灘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個時辰,可也不知王妃是怎麼做到的,每次送來的飯菜似乎都是溫熱的,所以才會有香味飄出來。
「就是呀,單是聞那香味,就知道王妃的廚藝絕不輸給潮州最好的廚子。」
看他們一臉艷羨,讚不絕口地稱讚他的愛妻,閻玖央很受用,將她送來的飯菜全都吃了精光。
吃完後,他叮嚀妻子,「這裡離潮州路程遠,你以後不要這麼辛苦天天送飯菜過來了,我同他們一塊吃就好。」雖愛吃她做的菜,但他實在不捨得讓她每日這般辛勤往返來回。
文靈菲搖頭,「我一點都不辛苦,王爺忙著治水才辛苦。」
為了怕送來的飯菜涼了,她將要做的菜帶來,先在附近的一處農戶裡借了灶房,做好後才拿過來,所以飯菜送到他手上時還是溫熱的。
望著笑盈盈的她,閻玖央忽然很想吻住她那張小嘴,不過望了眼四周全都是人,但他真的忍不住了,因此牽著她回到馬車裡,一上去便將她擁進懷裡,覆上她的唇。
他吻得好急好猛,她心悸得幾乎快無法呼吸,覺得自己宛如要被捲入漩渦裡,只能緊緊攀著他的頸子才能不被淹沒。
好半晌後他才放開她,他眷戀地撫摩著她嫣紅的雙頰,他想要她,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因此只能強忍住那令人脹痛的慾望。
他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與她在一塊,但還有正事要做,他只好把所有的慾望都牢牢鎖住,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再說。
「明日我要去燕子山看那邊引水渠道開鑿得如何,那裡路程遠,我約莫要兩、三天才會回來,這幾日你別再送飯菜過來,想嘗什麼就儘管去吃。」
想到會有兩,三天見不到他,文靈菲頓時心生不捨,抱著他的手臂說道:「那我今天留在這兒等你一塊回去吧。」
「我要到酉時才走,你在這兒我怕會悶著你了。」
「我有珞珞陪著,不會悶著的,你不用擔心我。」現下除了美食,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同他膩在一塊,也不知為何,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歡喜。
「那好吧。」他憐寵地再吻了吻她,這才下馬車。
此刻岸邊還有不少事要發落,他不能一直躲在馬車上頭。
他一下車,方炯明便過來請示他,「王爺,船隻都已備妥,可要開始把竹籠投進江裡了?」
「好,開始吧,記得命他們務必要投進用紅旗圈出來的那處地方。」
那些裝了石頭的竹籠是要投入江心做成分水堤堰的,屆時可將饒江的水在白猴灘一分為二,隔成內外兩江,內江的水在燕子山鑿通引水渠道後,便能匯入饒江平原,灌溉那裡的農地,而外江的水則繼續流往下游出海。
江水在此分為內外兩江,一旦洪水來襲,內江引水渠道前所形成的回流區便能將內江的水洩入外江,分散洪流,使得內江不會氾濫溢流,如此一來饒江平原就不會再受水患之災。
今天他打算先命人投入三分之一的竹籠觀看情況如何,若一切順利,餘下的三分之二便可陸續投入。
想到什麼,閻玖央接著再交代,「讓他們放的時候多留神一些,別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