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些編鐘和編磬都被關在一間屋子裡了,真可惜,沒有人能再聽見美妙的聲音。」她的神情悠忽,心神彷彿遠颺。
元別浦已經很習慣這個模樣的宮六如,但是豆豆和鐵金剛卻被他和宮六如的詭異對話搞得徹底呆滯。
「那個……」鐵金剛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國家音樂廳下個月好像有古代宮廷樂器演奏會,你可以去聽喔!」
宮六如驀地站起身。
「真的嗎?」她的語聲激越,笑容燦亮。
「真、真的!」鐵金剛重重點頭,然後突然滿臉脹得通紅。
豆豆先是噗哧一聲笑出來,元別浦緊接著放聲大笑。
鐵金剛的眼珠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宮六如更是不解了。
「六如,來吃東西,他們帶了不少好吃的東西過來。」元別浦拉著她的手坐到他身邊。
「洋芋片!我知道,是那種波浪形的脆片對嗎?」宮六如驚喜地喊。她最喜歡跟元別浦到便利商店了,架上的每樣食品她都很感興趣。
「對,我上次買給你吃過一次。」元別浦說。
鐵金剛和豆豆兩個人又是一陣發傻,不過元別浦一點兒也不擔心他們會懷疑宮六如的身份,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的神經比屋樑還粗,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他們兩個萬分可愛。
元別浦的想法果真不錯,把宮六如當成了豪門千金的鐵金剛和豆豆,正各自在心底驚歎著!
豪門千金就是不一樣,連洋芋片這種平民食品都沒吃過,而且連喊爸爸、媽媽的方式都和平民不同!父王、母后,聽起來就很高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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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曉初的手機響起來了。
元別浦正好在洗澡,宮六如猶豫了一會兒,便接了起來。
「喂?」
「曉初啊,你怎麼這麼久沒回家了?連通電話都不打回來,你爸爸一直念著你呢!他心臟不好,你是知道的,別惹他生氣……」
宮六如咬著唇,不安地聽著電話那端慈愛蒼老的聲音,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她並不是曉初。
元別浦正好洗完澡出來,宮六如急忙把手機伸出去交給他,自己走到落地窗前,視線落在茫茫的遠方。
「伯母,不好意思,我是曉初的朋友,我叫元別浦。曉初她正好感冒了,喉嚨沙啞得很嚴重,暫時沒辦法說話,她說等她病好了就會打電話回家,請您們放心。好,我跟她說,叫她病好了就回去。好,伯母再見。」
元別浦掛斷電話,走到宮六如身後,輕輕地環抱住她。
「要不要對他們說,其實曉初已經死了?」她難受得像要哭出來。
「我覺得不好。」他輕輕地說。「如果說出真相,對他們兩個老人家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
「但我真的不是曉初呀!」這陣子,她常常接到找曉初的電話,曉初的好朋友、曉初的房東、曉初的姐妹、銀行催繳賬單的電話……現在,連曉初的父母也找來了,她愈來愈和喬曉初脫離不了關係。
「你現在必須用喬曉初的身份生活,就一定會遇到這些事。你用她的身份證、她的銀行存折,還有她的身體,你使用著喬曉初的一切,你從她這裡得到了這麼多,我想也應該回報一些了。」他認真地說。
「我應該怎麼回報?」宮六如怔仲地問。
「其實不難,你就當喬曉初,當喬家兩老的女兒。」
宮六如愕然地轉望他。
「可是,我畢竟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一定很容易就識破的。」
「放心好了。」元別浦笑了笑。「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對他們老人家來說,一樣都是心肝寶貝。」
宮六如忽然想起了母后,心中一陣酸楚。
「還有一個部分我們都忘記了。」元別浦正色地對她說。「喬曉初有兩張保險單,本來如果喬曉初真的死了,她的父母至少可以領到一筆為數不少的保險金養老,但是你突然出現,佔用了她的身體,變成了宮六如,因此在表面上,喬曉初仍然是活著的,保險單絕對無法理賠,這樣對喬家兩老很不公平,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對喬家兩老盡一點女兒的孝心,算是對他們的補償。」
宮六如怔然聽著,雖然她聽不懂什麼保險單、什麼理賠的,但回想起電話中喬曉初母親怨怪的語調,就像母后經常輕斥她的語氣,她聽起來竟有一股微妙的暖意柔柔拂過心間。
「好,我願意。」她願意為曉初盡女兒的孝道,也算是為自己彌補那一份失去父王和母后的遺憾。
「過幾天我要帶你回湖南長沙,我先陪你回喬曉初的家去拿護照和證件,要不然你沒有辦法跟我出國。」
宮六如沒有多問護照和證件是什麼東西,她只知道一切都聽寧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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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浦和宮六如兩個人換好衣服剛出門,就看到南宮教授帶著兩個模樣裝扮怪異的男人朝他們迎面走來。
「大師,我說的就是那個女的!」南宮教授一看見宮六如,立刻高聲大喝。
元別浦見他們來意不善,立刻把宮六如護到自己身後。
「你們要做什麼?」
「當然是驅鬼!這兩位是驅鬼大師。」南宮教授想盡辦法找到了這兩位法師,據說靈力很強,可以驅魔,讓中邪者回魂。
元別浦警戒地盯著他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宮六如確實是千年幽魂,倘若南宮教授請來的法師真有驅鬼的靈力,真的會驅定宮六如的魂嗎?
「我說過了,我一定要找回曉初,把這個霸佔曉初的孤魂野鬼趕出去!」南宮教授自信滿滿地說。
「教授,你說的確實是那位小姐嗎?」其中一位法師忽然問道。
「是!元別浦,你讓開!」南宮教授怒聲喝斥。
「教授,你確定你沒有弄錯嗎?」另一位法師也忍不住開口。
「怎麼了?」南宮教授狐疑地望向法師。「不會有錯,我的未婚妻被一個自稱宮六如的女鬼附身了,我沒有弄錯!」
「那就奇怪了,我們並沒有在那位小姐身上感覺到邪靈的氣息。」兩位法師互望了一眼。
聞言,南宮教授臉色驟變。
「不可能!難道是惡靈附在曉初身上太久,已經趕不走了?」
元別浦錯愕地轉頭看一眼宮六如,宮六如也滿臉疑惑地聳了聳肩。
「教授,如果你說的喬小姐的靈魂尚在人間,那她的靈魂必定會跟隨著自己的肉體不肯離開,但是我們完全感覺不到喬小姐身旁有任何生靈或惡靈的氣息。教授,這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法師謹慎地解釋。
「那個霸佔我未婚妻的惡鬼口口聲聲說她的名字叫宮六如,這是我親耳聽見的,不可能有錯!」南宮教授氣急敗壞地喊。
「如果是一個純淨的靈,我們不能貿然出手——」
「法師,你只管進行你的驅鬼儀式就對了!」南宮教授心焦地狂喊。「相信我,她一定會現出原形的!」
宮六如好奇地從元別浦身後探頭出來,正好與法師四目相接。
「喬小姐,失禮了。」那位法師慢慢朝她走近,口中低低念起經咒,一手輕輕搖鈴。
宮六如覺得搖鈴聲異常刺耳,忍不住抬起手摀住耳朵。
「你們看!有效了,她害怕了!」南宮教授大喊。
元別浦連忙護住宮六如,驚慌地問:「是真的嗎?你害怕這鈴聲嗎?」
宮六如蹙眉搖了搖頭。
「不是害怕,是好吵,這聲音好吵。」她最討厭刺耳尖銳的聲音了。
兩位法師相視一笑。
南宮教授愕然。
「喬小姐,」法師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罐,溫和地問道:「這杯符水本來是要潑到你身上的,但我想現在應該沒有必要了,不過為了讓南宮教授相信你確實不是惡靈,這完全是一場誤會,你願意喝一口嗎?」
元別浦一聽見「符水」兩個字,倏地覺得毛骨悚然。
「不要喝!」他握住她的手制止。
「沒關係。」宮六如微微一笑,要他放心。「我就喝一口,不會有事的。」
南宮教授冷冷地低笑著。
「法師,如果出現異狀,請你們立即將她驅走,讓我未婚妻的靈魂回來!」
宮六如從法師手中接過玻璃罐。她心中也很緊張,但是這兩位法師從頭到尾並沒有令她感覺到危險,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絕不是什麼惡靈,所以這些東西應該不會傷害得了她才對。
她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看見所有的人都用緊張的目光盯著她看,她沒有出現任何不舒服或是痛苦的現象,於是再喝了一口。
「這樣就可以了,喬小姐。謝謝你,攪擾了。」法師把玻璃罐收回來,微笑地施禮。
南宮教授不敢相信眼前的結果,面色灰敗難看。
「教授,這玻璃罐裡的符水,只要是怨念深重的惡靈喝了,就會出現抽搐、嘔吐的反應,只有純淨的靈體喝了才不會有事。在這位喬小姐身上和周圍並無惡靈,而喬小姐身上的應該是她的靈魂無疑。教授,現在你肯相信了嗎?」法師淡淡地歎了口氣,然後偕同另一位法師一道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