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彭瑞安笑笑,狀似不經意的提道:「可是她若病了,有人明明還有一大堆的案子要交,也是以侍候、照顧她為第一優先啊。」
俞炎翼斜眼睨他。
在「兵來將擋、我沒在怕」的氣勢下,冷淡道:「我爸媽出國前千叮嚀、萬交代,要我好好照顧她,他們兩個對她的疼愛是沒什麼理智可言的,要是讓他們知道她病了,我才真是麻煩,你說我要不要照顧好她?」
「那麼下雨呢?」像是跟他作對,彭瑞安又舉例道:「不就是下雨而已,就算雨勢大了點,但真淋濕了也不會怎樣,更何況就在附近而已,也需要你特地撥出時間去音樂班接人?」
俞炎翼白了他一眼,一語帶過:「你不懂啦。」
彭瑞安聳聳肩,知道這是小學弟一貫的閃避態度,所以不置可否,但他這時的不說話並不表示他被說服,要不,他不會流露出那種明顯微妙的曖昧表情。
俞炎翼皺眉。
他本來不想理會,但那噯味的表情又確確實實的刺著他,讓他覺得似乎該說點什麼……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俞炎翼試圖讓事情簡單化,坦然說道:「不過豬蘭從小就跟我一起長大,說起來就像我的親人一樣,可說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算沒有我爸媽給壓力,我也有責任要照顧她。」
「哦,小翼仔……」
突來的叫喚讓俞炎翼意外,看見來人,莫名的心虛感沒來由的湧現,引起一瞬間的心慌,讓他流露出一閃而逝的狼狽。
「我真感動……」倒好湯麵,上來叫人準備用餐的程馥蘭誇張地捧心,一副欲泣欲訴的模樣說道:「不枉我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的拉拔你長大成人……」
隨著那誇張的話語,一度閃現的心慌早已被妥善壓抑,俞炎翼瞪她一眼,嘴裡斥道:「又耍什麼白癡。」
「沒啊,我上來叫你們吃麵,沒想到剛好聽到你的一番表白,想到你對我這麼情真意切,我就覺得感動嘛。」拉著想像中的水袖,程馥蘭假裝拭眼淚。
「北七。」俞炎翼不冷不熱的斥了一句。
「再怎麼北七,也是你的親人,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嘛。」不哭反笑,程馥蘭頂著大大的笑顏,笑咪咪的引用他剛剛才說的話。
俞炎翼瞪她。
「好啦好啦,鼻要害羞了啦,偶也素把你當成偶滴親人啊,是我親愛的弟弟喔,有迷有這麼感動?」用著不標準的發音,程馥蘭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極力裝可愛的反問他。
俞炎翼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她,逕自轉身下樓用餐。
見狀,程馥蘭對著彭瑞安兩手一攤,表示「他就是這麼害羞的一個人」,很誇張的露出無奈的表情。
彭瑞安失笑。
對兩人吵吵鬧鬧的場面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他早見怪不怪,所以也沒說什麼,笑笑後便跟著俞炎翼的腳步下樓。
沒人知道、在兩人轉身離去的背後,那纖細的肩頭有那麼一度,像戰敗的公雞那樣整個垮了下來,笑容更是直接從那總是盈滿笑意的嬌顏上隱逸而去。
雖然她從來也不敢抱什麼期望,而且從來就是想也不敢想,但實際聽到,還是忍不住感到惆悵——
是親人;他看待她,就是一個親人跟責任……
甩了甩頭,程馥蘭拍拍兩頰,努力讓自己快速振作起來!
真是的,在想什麼呢?
他至少把她當親人看待,仔細想想,這世上還有什麼關係,能比親人維持得更長久、更緊密的呢?
更何況俞炎翼是什麼個性她也不是不知道,能在他心中佔住一席親人的地位,其實很不錯了,真的很不錯了。
做人要知足,要懂得珍惜才是……
心理建設過後,一度被擊潰的小小的肩頭很快又打起精神,彷彿片刻前的沮喪失意不存在過那般,沒讓任何人發現。
沒事,沒事的,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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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馥蘭很少有安靜的時候。
很少,但不是完全不會發生。
就像現在,三個人一起用餐,但她卻因為太過專注思考,所以反常的沒找話題閒話家常,沒找俞炎翼麻煩地與他唇槍舌劍一番逗所有人開心,只顯露出異樣的安靜……
其實她也不想的、但她沒辦法,誰讓她莫名體會出、並且參透了呂佩穎想把羅振邦介紹給她的想法跟心情。
她得說,那滋味,大概就是早死早超生、一了百了之類的毀滅心情。
簡單的說,就是把希望毀滅了,才能把持得住自己,不讓非分之想有任何冒出頭的機會。
所以她正在思索著幫俞炎翼找對象的可行性,試著要過濾出他喜好的女性類型,但,她突然發現……
問題大了!
平心而論,俞炎翼是個挺好看的男人。
也許不像羅振邦那麼英挺豪氣,但俞炎翼本來就不是走那路線的,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是了。
但話說回來,骨架偏細、曬也曬不黑的他,雖然此生與斯巴達陽光肌肉男路線絕緣。但以時下的分類法來分類,他呈現的日系美型男風格也是被廣大少女所喜愛的長相。
身形偏瘦,微鬈的中長髮型帶著點優雅跟飄逸,加上相貌白淨秀氣,營造文雅書生氣息的眼鏡又很剛好的遮掩住太過銳利的眼神,他給人的感覺大致就是斯文無害……當然,前提是他安靜不開口的時候啦。
程馥蘭也不明白,明明他的唇形看起來……嗯,可以說是性感的吧?
就是有一點點肉,豐盈潤澤得讓人想咬一口,幾乎可以拍唇膏廣告的那種好看唇形……想想,既然都達到足以拍廣告、讓人想咬一口的等級,她決定以性感稱之,然後問題就來了。
明明是張漂亮的嘴。怎麼講起刻薄話的時候會是那麼樣的刺耳、傷人啊?
不過這部分略過,先略過好了。
因為俞炎翼這臭小孩也只是講話不夠順耳,但行動派的其它其實也沒那麼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做模型的緣故?他總是很容易觀察到極細微的小事,然後先一步做好,出其不意地讓人對他的貼心而感動。
不只是實際行動,他的性格也很穩重。
雖然不熟的人很容易誤以為他很冷淡,不好親近,但其實他思慮周密,極容易讓人對他投以信賴,這些優點都是認識久些就能體會到的,足以抵過他講話涼薄的小缺點。
所以,直接跳到結論來想,他那雙稍顯凌厲的目光有眼鏡可以掩護,講話刻薄的部分又可以先略過不談,單單只看外表,俞炎翼明明就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小帥哥,是一個活的!活生生的發光體!
所以程馥蘭是真不懂了。
一個看起來閃閃發亮、可口誘人的小帥哥,怎麼可能會沒招幾個狂蜂浪蝶相伴左右,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她竟然想不起來他有什麼特殊的喜好,或是欣賞的類型?
至少,她從沒有明確聽他讚美過哪一個女孩子,連路人經過的那種欣賞讚歎都沒有耶!
這不合理!也太不合理了吧?
「在想什麼?」
突來的問句射入程馥蘭的漫天想像當中,她咬著筷子,還沒完全回神的一雙大眼睛只能呆呆地看著問話的那人,也就是不合理的發光體本人……
俞炎翼皺著眉看她,不知她這會兒又怎麼了?
「俞小翼。」放下筷子,程馥蘭連姓喊他,一臉嚴肅地直問:「你是不是性無能啊?」
「噗!」一旁的彭瑞安忍俊不禁,一口湯麵噴了出來。
不同於彭瑞安的狼狽,在他忙著道歉,狼狽地收拾善後的同時,事主俞炎翼冷靜,顯得無比冷靜地反問:「能不能請教一下……」
「嗯,你問。」程馥蘭維持那一臉的肅穆。
「你現在又是哪根神經不對了?」俞炎翼的態度是同樣的正經八百。
「我才沒有神經不對,我是很認真的。」她皺了皺鼻子,不能認同他的說法。
「那請問一下,是什麼事會讓你這麼認真的關心起我的性能力?」俞炎翼表面冷靜,但其實是用很大的意志力才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我在為你煩惱啊。」歎氣,程馥蘭用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之色說出她的憂慮。「你想想看,你是俞爸俞媽的孩子,他們兩個,男的帥女的嬌,你身為他們的小孩,明明也是人模人樣的,但我發現,你到現在都還沒帶女孩子回來過耶。」
各式各樣的回應在俞炎翼的大腦裡過濾、再過濾……
三秒後,他只回覆她四個字:「關你屁事。」
「你講話真難聽耶。」程馥蘭白他一眼,受不了的回嘴。「你嘴巴再這樣刻薄下去,鐵定打一輩子光棍了,刻薄沒人愛你是不知道嗎?」
沒來由的怒氣縈繞心頭,俞炎翼只冷冷的回應:「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的感情生活還輪不到你來說嘴或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