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蘇雅茉赫然發現她的料事如神。
「因為樓二少的態度太明顯了。不信你可以問問那只宅猴子,如果連只會看電腦程式的他都看出來了,那樓二少的表現簡直可稱之為刺眼了。」她手指向窩在角落維修電腦的孟知遠。
先前她們的話題太勁爆,聽得他彆扭又不好意思,只好縮在角落,現在突然被點名到,他尷尬地站了起來。
蘇雅茉顧不得突然多了一個人,連忙開口詢問,「知遠,你也知道我跟他的事嗎?」
孟知遠害羞地紅了臉。「前些日子有稍微聽說。」
他真的只是稍微的聽說,內容絕對沒有今天的深入。
聽到他肯定的答案,蘇雅茉氣虛地軟在椅子上。
「他為什麼要這麼張揚呢?」她頭痛的低喃。
她以為他們的關係是很隱密的,畢竟當了一輩子的朋友,突然發生這種變化,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跡。
為什麼不讓它靜靜的開始,也無聲的結束呢?
現在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原本兩人的尷尬,擴大成眾人的關心。她連對他的態度都還沒調適好,要她怎麼面對接下來的這一群人呢?
「當然是因為他要大家知道他喜歡你、他要你,其他人不許有非分之想。」怕她嚇不夠似的,白湘凝點燃另一顆炸彈。
「什麼?!」蘇雅茉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你說的喜歡,指的應該是朋友間的喜歡,那個要不要的問題根本不存在吧?」她非常虛心地請問。
白湘凝不認同地搖搖頭。「依你對樓二少的瞭解,他會這樣對待一個普通朋友嗎?如果你不信我的話,可以再請宅猴子確認。」
她懷著一點僥倖,用無比虔誠希冀的眼光望向孟知遠。
老實的他很為難又說不得謊,只能給她一個抱歉的微笑。
「樓允泱真的喜歡你很久了。」他說出他最近的發現。
蘇雅茉恍若是遭天打雷劈,整個人震呆了。
如果這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答案,她寧願一直被問題困擾下去,也不要面對這種現實。
「你是該好好想想如何安置樓允泱了。不過我想,你的決定恐怕更改不了樓二少的決心。」收拾起桌上的畫具,白湘凝良心建議。
蘇雅茉轉頭看她,眼神空白,腦袋裡也是空無一物。
被炸得片甲不留的她,該用什麼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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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蘇雅茉是整個人空白,像遊魂似地飄回家。
她想學樓允泱用沖澡鎮定心神,可是受不過低水溫,最後還是泡得暖呼呼的才頂著一頭濕髮踏出浴室。
一接觸到外頭冰冷的空氣,她硬生生地打了個大噴嚏。
剛下班回來的樓允泱一聽到聲音,立刻放下解到一半的襯衫,捉了條毛巾走到她面前。
「明明怕冷,卻老是學不會保暖。」他一邊嘮叨、一邊用毛巾幫她擦拭頭髮。
她默默地讓他帶到床邊坐下,安靜地讓他吹乾她的頭髮。
直到他在她頭上抹著芳香的護髮產品,她終於忍不住問了。
「為什麼之前泰瑞、小白送我的那些保養品跟乳液都不見了呢?」
頭上的大手頓了一下,一會才聽到他平淡的說:
「我發現有些東西保存期限快到了,乾脆一起清掉了。」
「會嗎?我記得那些都是今年的新產品,保存期限至少有三年。」她抬起頭探進他的眼裡。
魅惑的長眸轉了一下,他微笑地說:「是嗎?大概是我看錯了。」
她不放棄,緊緊盯住他。
「那這堆新的保養品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他手中的名牌頂級奢侈品。
漂亮的眼睛又閃了閃,他仍是笑著。
「上次我去日本談生意,那個女社長對保養很有研究,於是送給我一組她其它店裡的產品,聽說是紅極多時的暢銷商品,口碑很好。你使用後的感覺如何?」
他說得煞有其事,臉皮上找不出一絲扯謊的遲疑。
蘇雅茉用力再看了他一遍,確定找不到任何破綻後,她無奈地低下頭讓他繼續頭髮的保養。
「我知道這個牌子,很有名也很貴,她送你這麼一大組,真是一份厚重的見面禮呀。」她悶悶的說。
他給她的保養品從頭到腳、從白天到晚上,全都包了。而且每樣的份量都是紮實的大包裝,不是普通的試用樣品。她不信一個嬌弱的女社長會扛這一份十公斤以上的「薄禮」到辦公桌上。
但是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更甚之,她可能連東西被換了都沒發覺。
今天發現了一點,往後就會發現更多扯動她心的點點滴滴。
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為何,但她很清楚,都是為了她。
她很慢的發現,樓允泱對她很好,好到有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他到底在想什麼?在怕什麼呢?
「喂,你喜歡我嗎?」低著頭,她耐不住迂迴的試探,直接說了。
她知道他的腦袋好、口才好,如果繼續繞邊鍋,她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挖到他一丁點的真正心思。
沒料到她突然出招,樓允泱的動作瞬間僵硬,多用了些力氣找回聲音。
「我當然喜歡你了,不然我們哪來這麼久的交情呢?」他笑,笑得有點空、有點虛。
現在她是全心全意放在他身上,他任何微妙的變化,她都察覺得出來。
她挺直身子,抓下他擱在她頭上的手,靜靜放在自己掌間端詳。
「我們把事情攤明著講吧。」她舉目瞅住他因輕郁顯得更迷人的眼神。「你真的喜歡我嗎?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嗎?」
被她這麼直接盯著看,樓允泱想掩飾也躲不了。
他嘴角微彎,拉出一朵略帶狼狽的微笑。
「你是怎麼發現的?」他不答反問。
照他的觀察,今天早上以前她一切正常;一樣手足無措地被他欺負得死死的、一樣天亮後氣急敗壞地想踹他下床、一樣茫然地被他的改變搞得暈頭轉向,怎麼短短幾個小時,她突然變得如此敏銳?
「小白說的。還有,為什麼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裡?」她據實回答。
按慣例,他傷痕纍纍的心又被這個誠實的答案黥穿了個洞。
他就知道,她根本無視他的感情,連這種事都要旁人的提醒。
這能算是他的失敗嗎?
他深吸了口氣,「你會不知道,是因為你打從心底不想知道。所以距離最近的你,看不見我的心情、看不見我的挫折。」
她要把話攤開講,他也不客氣地開炮抱怨。
看他一臉受傷的模樣,她的心被揪緊,整個胸腔被壓迫得喘不過氣。
「我沒有,我只是沒想過會有這種事。」她微弱的反駁。
「你沒想過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認識太久,一切太過理所當然,所以你沒有變化的準備。」就算她遲鈍到氣死人的地步,看她皺眉他依然會不捨,忍不住伸手攬來她的身子。
經過他非人道的特訓,她非常習慣這種肢體碰觸,自動在他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
「如果不是有警訊的話,我恐怕也會像你一樣,隨遇而安地繼續漂流。可是有了意識,就想抓住什麼,想有穩固的肯定,來確定一直擁有的東西,不會拋棄自己流到其它地方。」他緩緩說著自己的變化。
她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舒服得忘了正事,眼皮一垂差點走進夢鄉。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是你的朋友,無論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拋棄你的。」她強撐精神力挺。
樓允泱很沒力地歎氣。既然知道他愛她,她以為當個朋友可以滿足他嗎?
「你到底聽懂我的話了沒?」
「你不是需要肯定嗎?我無條件、無期限的支持你。」周公的誘惑讓她腦袋出現漩渦,團團轉地將她拉到另一個世界。
她的義氣打散了他最後一絲希望,引燃他蓄積許久的火氣。
現在他的底牌被掀開了,但她除了震驚並沒有其它多餘的想法,或是她刻意不讓自己有想法?
他懷疑再這樣耗下去,他們只會原地打轉,對他和她都不會有幫助。
也許他該改變策略,用別種方法刺激她,不給她機會裝鴕鳥逃避。
一個主意在他溫度上升的腦海裡慢慢悶燒,她對他精神凌虐了這麼久,是該他回敬的時候了。
如果這個方法再不成功,那真的是他的失敗了。
「喂,現在不到睡覺的時間,你別想賴掉你昨天欠我的。」他不懷好意地拉起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
她無力也不願張開眼,耍賴地埋進他的頸窩。
太瞭解她拙劣的手段,樓允泱低下頭靠在她的耳邊呢噥低語。
「看來你是忘了,沒關係,我們從頭複習起,就從那本書的第一頁開始吧。」
一聽到可怕的字眼,蘇雅茉立即抖亮眼睛,懇求地望著他。
「我把那本書還給小白了,你不必麻煩了。」她的語調非常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