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允泱終於能體會,她常說的隱隱作痛的頭疼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無法違背常理給她肯定的答案,但他也知道,當他否定時,會牽引出怎樣的後續反應。
她不期待他的回答,自己有了答案。
「雖然我一直請你們光顧伊苑親身體驗,好找出店裡的優缺點。但是自己從未使用過,也不曉得自己的想像是不是真的符合大眾的需要,這不是經營的長久之計……」
看她偏頭思索解決方案,樓允泱心中響起不祥的警鈴。
「也許,我該找個人跟我一起在伊苑住一晚,做些情人間私密的活動,這樣既可以解決沒經驗的困擾,順便也可以檢視環境。」她出神低語。
身旁的樓允泱一字不漏的全聽見了,心中的不爽指數直達破表邊緣。
「你想找誰跟你去?」
他陰幽的聲音插進她的思緒。
「找誰好呢?」她認真評估。「安全第一,所以陌生人不行。交情不夠的,可能不願意幫忙。人品不好的,也是麻煩。泰瑞不行,還有誰呢?啊!還有知遠……」
「為——什——麼——找——他——呢?」
他寒氣逼人,凍住她的注意力,不得不回神看他。
「綜合來看,知遠是個不錯的人選,我們交情好,他人品也好,不喜歡男人……」
「那我呢?」他絕對零度的聲音凝結她的話尾,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氣可以殺人於無形問。
她真的被他嚇住了,話直接從嘴裡溜出。
「怎麼可能找你呢?你這麼忙!」
「我忙什麼呢?當工程師的孟知遠,時間會比我多嗎?」他慢慢朝她逼近。
「你當然忙了,要工作還要約會。知遠工作雖忙,可是每天晚上都在家,時間容易配合。再說,我跟知遠的經驗應該差不多,初學者可以一起摸索。」她小心翼翼地後退,拉開距離。
他現在的臉色詭異極了;外表看起來是冰冷得近乎殘酷,跳動的青筋卻顯示體內正有狂烈的怒火悶燒著。
「你看我現在忙嗎?在工作嗎?在約會嗎?」他冷冷的說,嘴角緩緩上揚。
「你真要實驗學習的話,與其讓兩隻菜鳥悶頭亂飛,不如請老手帶領,會更容易掌握訣竅。你認為呢?」他將她逼到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唇間的弧線畫出冷酷的線條。
為什麼她要的是孟知遠?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很憤怒、很不甘,也很傷心。
不知是被他話裡的暗示,或是他臉上的神情震懾住,蘇雅茉腿軟地滑坐在床上,楞楞地說不出話來。
樓允泱順勢伏下身,雙臂支在她的兩側,眼對眼、鼻對鼻,魄力十足將她困在他身下。
「呃……關於這件事,目前只是空想,尚沒有實行的打算,所以你……可不可以……讓我起來,我得把桌上的資料收拾好。」面對如此詭異的老朋友,她渾身不自在,只想趕快離他遠遠的。
看穿她的意圖,樓允泱掛在嘴邊的笑容更大、更冷了。
「等你計畫好,想實行了,還是會去找孟知遠吧?」
身體跑不了,她只好移開視線,不看他恐怖的笑臉。
今天到底是她撞邪,還是他吃錯藥?一瞬間,她幾乎快認不出他是那個她認識二十多年的樓允泱了。
「沒確定的事,一切都難說。」她努力保持聲音的平穩,不洩漏任何發抖的跡象。
「如果孟知遠不幫忙,你是不是會去找其他男人,就是不找我?」他過度冰冷的語調,聽起來竟然有點脆弱。
她感到意外的轉回頭,正好迎上他壓下的嘴唇。
四片唇、兩顆心,重重地碰在一塊。
激烈的心跳聲,聽在她耳裡像五雷轟頂。
天啊!他這是在吻她嗎?
這個在她嘴裡翻攪的人,是那個跟她有一輩子交情的樓允泱嗎?
地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這種吸吮,對沒經驗的她會不會太刺激了?
腦中轟轟作響,她無法思考太多,連基本的感知能力也只剩下觸覺。
她只知道樓允泱很用力地蹂躪她的嘴唇、很用心地引誘她的反應。
光是要應付他高段的技巧兼記得呼吸,就耗去她大半精力,即使他已經鬆開她的唇,她仍需要一點時間重新讓神經運作。
「找我吧,我現在可以教你任何你想知道的。」
或許是聽覺尚未完全恢復,她覺得他話中依稀帶著祈求的味道。
她眼神迷濛地望向他,沒有任何表示,他的頭又傾了過來。
他是故意整她的嗎?
沒有人告訴他,那種色情的吻法會讓人窒息嗎?
這是在她大腦缺氧前,唯一的意識。
在她擔憂性命安全時,樓允泱不再滿足於唇齒間的交融,他想要更多,更多可以絆住蘇雅茉的籌碼。
他順著線條滑下,停留在她香膩的肩頸,用力吮出斑斑紅點。
「嗯……呃……痛……」她慢了好幾拍才反應,不解地扳住他的臉。「你在做什麼?」
樓允泱沒說話,低頭又是一陣猛力攻擊,打散她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
不安分的手探進她寬鬆的睡衣內,沉迷地向上描繪她溫潤的身軀。
暢行無阻的手感,讓他詫然抬起頭。
「你沒穿內衣?」他一臉受到打擊的樣子。
蘇雅茉神智渙散,呆呆回答,「洗完澡在家,為什麼要穿內衣?」
「你從以前就有這種習慣?」他說話困難。
更清醒的她,有條理的回話,「從青春期開始,我就這樣做了。研究報告也說,不宜長時間穿戴胸罩。」
她一說完,他臉色詭異地咒念了幾句,她來不及聽個真切,下一波攻勢就襲了過來。
蘇雅茉試著在他挑起的情潮中,拉長沉溺前的清醒時間。
她使勁捧起埋在她胸前的頭顱,正眼對上樓允泱情慾氳氤的眼眸,即使她神經再大條,也曉得他這副樣子是什麼意思。
她妥協了,反正對樓允泱,她向來沒有說不的機會。
「遲早都會發生這種事,我是無所謂,不過,我有我的堅持。」她得先申明清楚。
她話裡的不以為意,讓樓允泱蹙起眉頭。
努力對抗生理反應的她沒注意太多,只想趕快把話說清楚。
「我堅持安全性行為,如果沒有保險套,抱歉,我們得喊停。」她第一次紅著臉說出店裡的招牌台詞,羞得她差點想用枕頭悶死自己。
這句話,絞死了他飛揚的眉。
「你是故意的!在這屋裡我上哪變出那東西!」他咬牙忍耐。
天曉得男人在這當頭打住,是多傷身的事呀!
「我沒有。」她很委屈,她不過是想以身作則罷了。
樓允泱熱情的臉慢慢降溫,恢復先前冰冷的樣子。
「你非要孟知遠不可嗎?」他很低很寒的問。
「知遠?跟他有什麼關係?」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面無表情地離開她身子在床沿坐下,心情煩亂地掃開床頭櫃上的雜物。
「為什麼我就不行……」他背對著她沙啞低喃。
在她眼中,他到底是什麼?
他希望在她心中,他是什麼?
看著他原本俊挺的肩膀現正乏力垂下,蘇雅茉無端感到罪惡感。
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或是做了什麼事傷害到他了?
「你沒事吧?」她關心的搭上他的肩。
他很快閃開。
「如果你要維持你的貞操和堅持的話,現在最好不要靠近我。」他冷聲警告。
「可是……」她不放心地接近。
樓允泱偏頭瞪她,詭譎複雜的眸色讓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的眼底有慾望、有憤怒、有委屈、有傷心,太多的情緒,讓他深邃的黑眸顯得晦暗不明。
見到她的遲疑,他的受傷更深了。
他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麼,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知道他要蘇雅茉一直在他身邊。
她不一定會如他所願。
這個想法讓他急得想去填補或掩飾他的不安。
失焦的目光隨意瞥向地上那些被他掃落的東西,一個刺眼的大紅布盒抓住他的視線,耳邊依稀能聽到那極緩、極詭異的女聲。
樓允泱像是觸電般,一把攫起地上的紅盒子。
打開盒子後,他的嘴笑開了。
那個鬼娃娃說得沒錯,這東西總是會有需要的時候。
再度回頭,他笑得春風得意。
「現在你又沒有選擇權了。」他揚高手中一個小小扁扁四方的紅色包裝。
蘇雅茉納悶地看向他手裡的紅布盒,記憶慢慢浮現。
那個俗麗的紅錦布盒,不就是上次她同學在伊苑塞給他的嗎?
眼珠子再看回那個小小的正方形,想起同學的特殊興趣,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今晚應該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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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薄光中,樓允泱靜靜反省著。
他的手指戀戀地撫著身旁那張細淨的素顏。認識蘇雅茉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她。
她不美,比不上他交往過的眾多佳麗,但,是這股清淡的味道讓他的手指離不開。
未曾染燙的發,漆黑柔順;從不上妝的臉,細緻光滑;身軀上每一吋肌膚都嬌嫩得教人想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