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賓悅客棧三樓上房裡。
「姑娘,咱們這樣得罪人不好吧?」葉嬤嬤忐忑的問道,簡直是坐立難安,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姑娘所說的計劃,會是這種得罪人的方式!
其實以駱家的名頭在朝陽城裡根本就不怕得罪人,但是她們主僕倆現在可是背著駱家在外頭行事,而且行的還是偷偷摸摸、要背離駱家之事,倘若真出了什麼事來,根本不能拿駱家的名頭來嚇唬人,姑娘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想過後果啊?
「已經得罪了,不好也沒辦法。」駱含瑄聳肩道,一臉不在意。
「姑娘,你就不怕萬一把他們給惹火了,他們會對咱們不利嗎?咱們現在身邊連一個幫手也沒有,倘若他們有人心存歹念……」
「葉嬤嬤,你所擔心的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駱含瑄直接搖頭打斷她。
葉嬤嬤楞了一下,問:「姑娘怎能如此肯定?」
「你忘了我姓駱嗎?」
「可是咱們並沒有明說,他們並不知道啊。」
「葉嬤嬤,賓悅客棧能吃立在這朝陽城,絕對不是僅靠客棧生意好這麼簡單的,他們肯定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所以對於咱們的身份,即便他們現在不知道,但過不了多久就會知道得一清二楚。」駱含瑄的微笑透露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
「姑娘的身份若是曝光,那咱們還能賣食譜嗎?」葉嬤嬤才得到解惑,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為什麼不能賣?食譜是我的又不是駱家的,況且我始終都沒說我姓駱,只要他們也不提不說,秘密和我交易,這件事與駱家又有何關?」
「他們會同意這樣做嗎?」
「於他們有好處,能讓他們客棧賺更多錢的事,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一頓,駱含瑄突然輕笑了一聲,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葉嬤嬤被自家姑娘最後一句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半晌也沒弄清楚是什麼意思,只好虛心求教。「姑娘,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賓悅客棧若不想要咱們的食譜,還有百味樓、萬家香大酒樓、珍饈樓和其他許許多多賣吃食的飯館搶著要買咱們的食譜,懂嗎?」說著,駱含瑄搖頭晃腦又重複念了一次,「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啊。」
不像駱含瑄充滿自信與輕鬆的神情,葉嬤嬤臉上反倒染上了輕愁,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嬤嬤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瞧你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看著她,駱含瑄故意以輕鬆的語氣開玩笑道,不知道這位大嬸哪來這麼多的擔心?
「姑娘,若是明天交易沒成,咱們轉頭將食譜賣給別人,這客棧的東家難道不會惱羞成怒的將咱們的行蹤和咱們在賣食譜賺錢的事情告訴駱家嗎?到時——」
「到時如何?你擔心駱家會派人前來阻止咱們或抓咱們回去嗎?」駱含瑄截斷她的話問道。
葉嬤嬤憂心忡忡的點點頭。
「嬤嬤,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從駱家蹺家逃出來的,而是被老太太不顧親情倫理趕出門的,而且還是淨身出戶。我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身邊只帶著你一個僕婦跟隨,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流落街頭,無家可歸,咱們若不想辦法賺錢,難不成真要活活餓死在街頭?」駱含瑄冷笑了一聲,繼續道:「倘若真有哪一天,駱家派人來找咱們麻煩的話,你且看我怎麼對付他們,肯定讓他們後悔莫及,腸子都給悔青了。」
「若他們拿太太做人質呢?」
「他們若是敢這麼做的話,我絕對會讓他們後悔的時間提早到來,讓駱家的聲名為此陪葬。」
駱含瑄說得殺氣騰騰,讓葉嬤嬤都突然為駱家有些擔心了起來,希望他們可別真傻得跑來惹火姑娘,因為現在的姑娘可不比從前,不僅變得懂事聰明,還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勁,有點嚇人。
不過她不覺得可怕,只覺得心疼。
姑娘曾說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而這股強悍不畏死的狠勁,難道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都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可怕嗎?這是在豁命啊,身為千金小姐的姑娘本該無憂無慮的長大等著嫁人就好,如今卻被逼得連命都敢豁出去,這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又有誰能夠明瞭呢?所以見姑娘這樣,她真的覺得很心疼,很心疼。
「姑娘,老奴一定會保護你,絕不會讓那些人再傷害你一根寒毛的,老奴對天發誓。」葉嬤嬤一臉嚴肅,信誓旦旦的說。
「我知道,所以娘才會將我托付給葉嬤嬤不是嗎?」駱含瑄對她咧嘴一笑。
葉嬤嬤聞言後,不自覺的也笑了起來,臉上嚴肅凝重的神情也隨之散去。
「嬤嬤,明天廚房燒火的事真的要麻煩你了,我雖有把握可以做出一道道好吃的料理,卻沒把握能控制好火候,偏偏燒菜對火候的掌控又特別重要。」駱含瑄有些無奈的對葉嬤嬤說,真希望這個世界也有瓦斯爐這種東西。
「姑娘放心,老奴菜雖燒得不怎樣,燒火功夫卻是一流的,因為當年老奴剛進府做丫鬟時,分到的差事就是在廚房裡負責燒火。」葉嬤嬤笑呵呵的說。
「真的嗎?」駱含瑄整個人都被驚喜到了。
葉嬤嬤笑咪咪的點點頭。
「哈哈哈,看樣子連老天爺都在幫咱們啊。」駱含瑄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明天我定要讓這客棧的人對咱們甘拜下風,刮目相看,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掏腰包跟咱們買食譜。」
「如果明天真能照姑娘計劃的那般順利的話,咱們很快就能將太太從駱家接出來了。」
葉嬤嬤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不錯,不過在接娘出來之前,咱們還得先想辦法把彩袖姊姊和彩衫姊姊給接出來才行。」
「姑娘可有想到什麼辦法?」
駱含瑄點點頭,道:「彩衫姊姊比較簡單,只要準備足夠的銀兩,讓她的家人為她贖身就行,可以拿親事當借口,例如小時候定過親,對方上門說要迎娶之類。比較麻煩的是彩袖姊姊,因為她當年賣的是死契。」
「那時她年紀小,身邊沒一個親人又無家可歸,根本不會想到簽死契和活契有什麼不同,只想有個落腳處,不會餓死就足夠了。」葉嬤嬤歎息道。
「真是一個坑人的時代。」駱含瑄忍不住低喃了一句。
「姑娘說什麼?」葉嬤嬤沒聽清楚。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難道簽了死契就真的只能做一輩子的奴僕,永遠脫離不了主子家,翻不了身嗎?難道沒有任何例外的情況?」駱含瑄問。
「當然有。」葉嬤嬤說。
「喔,是什麼情況?」駱含瑄期盼的看著她。
「立了大功或特別獲得主子喜愛而得到恩賜者,那就能拿回死契除去賤籍。」
聽了這答案,駱含瑄忍不住撇了下唇,要等那駱老虔婆恩賜,還不如叫彩袖去重新投胎來得快。「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其他法子?」
葉嬤嬤又想了想,回道:「還有一種,想辦法讓主子爺看上,獲得寵愛,替主子生個孩子,那就能從奴婢變
成姨娘了。」
駱含瑄不禁翻了個大白眼,氣道:「真這樣我還救什麼救啊?這種白眼狼直接讓她死了算了。」
「姑娘放心,彩袖那丫頭絕不是那種人。」葉嬤嬤立即出聲為彩袖作擔保。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為她坐困愁城,一籌莫展。」駱含瑄歎息道。
「姑娘,其實還有一種情況能讓簽了死契的奴才離開原主子家。」葉嬤嬤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有些猶豫的道。
「什麼情況?」駱含瑄迫不及待的問。
「被原主子家贈送給別人的情況下。」
駱含瑄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她真的很討厭這世界把奴僕當成東西送人的行為,真是太不把人當人看了。
可是話說回來,被主子送人總比被主子活活打死要好吧?所以,也許這真能成為一個突破口也說不定。
嗯,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這件事我還需要花時間想一想,總之咱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賺錢,手上要有足夠銀兩才好辦事,而明天正是關鍵。」她下了結論。
「老奴一定會盡全力的。」
「咱們倆一起盡全力,為未來。」
隔日,差一刻就要辰時正了,賓悅客棧後院廚房前的院子,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
客棧大廚吳師傅被一位小姑娘挑戰廚藝之事經過口耳相傳,不脛而走,吸引許多人看個究竟,當然,前來的大多是客棧內部人員,少部分則是另外花錢打通門道的客人,例如耿燁磊和連馳俊這兩個外人,才有機會走進賓悅客棧這廚房重地來。
兩個人業跟著人潮往前擠,而是找了個空曠的角落,還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矮凳矮几,坐在那邊悠悠閒閒的泡起茶來,不引人側目都不行。
「那兩個人是怎麼一回事?」有人好奇的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