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往下解他腰帶時,他忍不住按住她手。
「嗯?」她舌尖舔過他剛沐浴過得肌膚,看著他有些無助的臉龐。「怎麼了?」
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親熱過了。剛中毒時,他體內殘留毒性,身體虛弱,幾乎天天臥床;後來毒性盡解,但人已消瘦許多。避居蘭陵這三個月來,體力雖然恢復大半,但畢竟不如從前,怕衣衫一解,會教觀者失望……尤其他的小梨子似頗欣賞男子美胸……
察覺他臉上的侷促,黃梨江玉手探進他衣襟裡,愛撫著他平滑的肌理,接受他燙人的熱度,瞭解地道:「真夜,你體內殘毒初解,不要急著叫龍英他們陪你打拳。」
不動動拳腳,要怎麼維持男子美胸。真夜不語。
見他不說話,黃梨江解釋道:「我怕你練出大塊肌肉來,會破壞我一貫喜歡的線條。像現在這樣,肌理結實平滑,手感最適中。」
真夜俊顏瞬間漲紅,為被窺見那事關男子自尊的心思而羞赧起來,卻仍忍不住問:「我……可有在你前十之中?」
天朝男子的美胸排名,以前曾聽她說過封南可以排在前十以內,令他介懷不已。雖然那只是她得夢。
黃梨江其實不曾真正見過其他男子胸膛。她低低笑出:「喔,當然有啊。你是第十名。」
才第十?!真夜臉色微變。
「一至九名,從缺。」她補上一句,愛極了他的在意。
只見他終於明白她是在開他玩笑,長柳雙眉舒展開來,像是春風初初拂過,春色至人間,反應可愛至極。她移動雙手,拉開她衣帶。一路探索。
「葉公子,今晚來行龍陽吧。」
他很想笑說,一男一女不能行龍陽,可她已褪去他衣衫,雙唇順著漸次袒露肌膚密密吻下,教他全身頻頻顫抖,根本說不出半句抗議的話。
不知她穿男裝或女服,他雙手緩緩撫上她柔軟胸前,找到答案之際,讓自己徹底淪陷——
「就依你,江梨,我是你的。」
尾聲之二(二)卞梁女
「卞梁女?」黃夫人緩緩轉過身來,深居簡出的她,對於眼前青年說出這三個字時,似乎並沒有很訝異。
青年倒是有一點錯愕。
他沒想到這位黃夫人相貌如此肖似他的小梨子,簡直看不出是……嗯,簡直堪稱國色,不愧是……母女啊。
站在自家後院裡,黃夫人問:「卞梁這姓氏,早已湮滅在前朝國史中了,殿下是打哪打聽來這個姓的?」
真夜有求而來,他不想在小梨子的……娘親面前,說些玩笑話,於是坦承:「令公子入東宮那年時,曾隨口提過這姓氏。我知蘭陵卞梁,則是因為曾經看過前朝國史,知道卞梁世家曾在天朝開國時,婉拒為當時帝王重建禮制的建議,從此世代隱於民間,不再出仕。真夜也曾聽令公子說,夫人出身蘭陵世族,便聯想到夫人或許本姓卞梁,私下查過宗譜後,才證明了這個猜測。」
黃夫人唇角晚起似笑非笑的微弧,說:「既然殿下所知甚詳,怎還會向臣婦提出這樣的請求呢?你應該知道,卞梁家已無卞梁女,禮學世家的盛名也早已過去,如今不過是蘭陵地方上一個小世族罷了,殿下向我請婚卞梁家女子,豈不是刁難臣婦麼?」
「夫人果然愛說笑。」真夜有備而來,不打算空手而歸,他指出:「卞梁氏固然已經不再是能左右一個王朝大權的禮學世家,但天朝歷代君王仍相當尊崇蘭陵卞梁所代表的禮學傳統。當初我天朝開國先祖一直為卞梁氏不願為天朝制定新禮而耿耿於懷,若我這後輩子孫能風光迎娶一名卞梁旅,想必能為我這太子的顏面增輝。夫人應該聽說過,我名聲不好,京城四品以上名門,無女子願意歸嫁我,倘若真夜能娶得卞梁女為妻,必定珍惜她一生,絕不教她受委屈。」
「殿下這番話情詞懇切,滿動聽的。」黃夫人笑了笑,眼裡閃過一抹微光。「可惜世上已無卞梁女,除非殿下要娶的人是我這半老徐娘,但我與我夫婿黃乃鶼鰈情深,殿下應該不會奪人所好吧!」
「夫人可是在回敬我奪梨之仇麼?」真夜溫聲提起:「當年,真夜用兩個南陸貢梨,換了令公子黃梨江入我東宮……夫人還記掛著這事麼?」
「很不划算,不是麼?」黃夫人確實有些記掛這事。這輩子,她鮮少做出讓自己吃虧的事。女兒黃梨江一入東宮就是好幾年,甚至在成長蛻變的幾個關鍵時刻,她都沒辦法在旁邊見證。「雖然我曾要我孩兒盡職做好分內之事,但殿下確實夠珍惜她麼?」當年聽說梨兒被推落御溝,差一點溺死時,她真有些後悔讓梨兒入東宮當侍讀。
明白黃夫人所指何事,真夜概括承受道:「那確實是我的錯,當時我沒有善盡到保護她的責任,這輩子,我都會將這件事烙在心上,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他也承受不起失去她……
黃夫人深深注視著真夜,良久,方道:「梨江既已入朝為官,以她個性,不可能半途而廢,必定會做到最好,在朝堂上,你也能守護她麼?太子殿下,請恕我直言,倘若你是一名平民男子,你無法守護她;而倘若你是一名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你只會拖累她;日後,假使你登上君位,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你,更極有可能讓我的梨兒心碎,老實說,我非常不樂意成全你。」
這番話,說得懇切,真夜也明白,他自嘲笑道:「這些情況我都想過。確實,不論我是平民,太子或君王,我都可能沒有辦法給她純粹的幸福。我的確不是一個為人父母者心中最理想的佳婿,然而我還是非卞梁女不能娶,一旦我真娶了其他女子,才真正會讓令公子傷心,真夜此生僅有此一妻,還望夫人成全。」
該刁難的,都刁難了;該釐清的,也釐清了。但,算是某種天生的劣根性吧,黃夫人一雙俊眸染著笑,刁難道:
「問題是,我卞梁沐容,就是最後一名卞梁女。卞梁一姓,傳女不傳男,殿下可有良策?」
明白這是最後一道難題,真夜大膽回答:「既然卞梁一姓傳女不傳男,夫人怎會是最後一名卞梁女呢?」
來此之前,他萬萬沒想到,這黃夫人會是個絕代美男子啊。
天朝近世流行起男為女、女為男了麼?
莫怪他心愛小梨子如此雌雄莫辨,只怕也是家學淵源。
「至於最後一名卞梁女,」真夜以入主東宮多年所培養的皇家自信道:「我未來的妻子才是真正的卞梁女。往後請多指教了,岳父大人。」
卞梁沐容聞言,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道:「我從來只告訴我家梨兒,女子若要嫁人,只能嫁給真心愛她之人。其他的,我都沒有教。」
「我以後也會這麼教女兒的。」這是那一日,雪地裡,真夜與黃夫人之間的最後一句話。
尾聲之二(三)及笄
二十歲了。
這一日,黃梨江告了假,在家中房裡看著鏡子裡的容顏發怔。
新雪初融,正是二月早春之時,窗外一株梨花正無聲地燦爛著。
「少爺,吉時到了。」大朱管事在房外喚著。
「知道了。」她應聲而出,走向前廳的方向。
十九年前的這時節,她在朝廷百官面前捉閹,捉出了往後鳳毛麟角的仕途。
時隔十九年,她年二十,天朝男子二十加冠,她不是真男子,卻即將舉行成年男子的冠禮。
爹親黃乃雖在朝多年,始終不汲汲於名利,裝聾作啞,明哲保身,當年是為宣告她的性別,不得不廣邀賓客共同見證,今日卻不必如此。她雖是東宮少傅,但這官職在朝廷裡沒有實際上的影響力,兼之她在外人面前已與太子決裂,辭官後又為名為利回鍋東宮,自然不被視為清流。
因此今日冠禮,他們並未邀請賓客,只是做做樣子,敷衍世人。
吉時乃依照她的生辰八字而佔定,在初午之時。
等擺個樣子騙過世人後,正好可以全家人吃頓團圓飯。她已經好久沒有和爹娘同聚一堂了。
穿著新裁的儒衫,長髮僅用錦帶鬆鬆束著,反正等會兒便要加冠禮,也不需多費工夫。
轉進迴廊,聽見大朱管事高聲唱名時,還忍不住笑了聲,一腳跨進廳堂門檻——
黃梨江身形略略頓住,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自動反應往前一跪,前額叩地。
「君上鴻福齊天!微臣不知道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只見孝德帝端坐廳中主位,身邊依次坐著皇后、太子以及大臣;黃家夫妻倆側面無表情地陪侍在側。
「愛卿不必多禮,是朕不請自來,你起身吧。」
黃梨江不敢起身,直到一雙熟悉而有力的雙手扶著她站起來,她對上那雙總帶了抹笑意的俊眸,微惱。明光太子笑看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