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瞅著他,粉潤的紅唇邊始終蕩漾著盈盈淺笑,清雅得過分美麗,卻也固執得讓人抓狂。
「該死的!女人,你啞巴嗎?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
「我說過了,除非你願意尊重我,否則請恕我不回應任何問題。」噙著淺淺的笑意,她認真陳述。
「我哪裡不尊重你了?」
「你叫我女人。」
「就這樣?」霸眉收攏得更緊,深邃眼底進出的惡狠光芒,不敢相信她竟然為了這種無聊的小事,浪費了他一分二十二秒!
她是女人,他叫她女人有什麼不對。
「算了!你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童工就可以了?」他粗魯的吼著,勉強把「女人」這兩個字拿掉,只求速戰速決。
「匡先生,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她笑開,因為他的退讓,不過卻不怎麼滿意他拿「童工」來形容自己。
為了避免聽到更多讓人生氣的形容詞,她乾脆拿出身份證證明。
抽過身份證,他就著燈光,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看著上頭每一個文字數字,眼神之認真,彷彿上頭藏著什麼玄機似的。「台北來的?怎麼跑到這裡?」
「因為工作,我和堂姊一起經營『貼心便利社』,提供各種貼心服務,口碑還算不錯,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你應該也聽過才是。」
「我沒聽過。」他非常的不給面子。
「是嗎?」小臉上浮現尷尬的淡紅。「其實它離這兒並不遠,就在幾條街外的——」
「那不是重點。」他忽然把身份證塞還給她。「家裡有哪些人?」他只問自己想知道的重點。
「我的家人都定居在台北,就只有我和堂姊住在這裡,不過半年前堂姊和刑分局長結婚後,家裡就只剩我一人。」花內喬蹙眉回答,開始有些不高興了。
這男人真該改改動下動就斷話的壞習慣。自從他們見面後,他至少打斷她五次話了。
「刑分局長?」黑眸一亮,匡玄司總算被挑起了興趣。
如果刑分局長是這女人的堂姊夫,那麼這女人多少可以信任,而且她的廚藝的確實好得沒話說。
黑眸裡閃過一抹沈思,最後,他下了個決定——
「我一天最少要吃五頓飯。」
「所以?」
「從現在起,時時刻刻注意你身邊的電話和手機,絕對不要讓我找不到人。」
也就是說,他願意僱用她了?
眨著靈動的眸,花內喬頓時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如果一個小時前,她可能還會因為得到這一筆生意而高興,但是在領教他的霸道和野蠻後,她卻有點猶豫了。
不過也罷,她的座右銘就是「有錢堪賺直須賺,莫待無錢空歎息」,為了能早點實現開咖啡屋的夢想,她才不怕任何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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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蹊蹺!
瞪著眼前亂七八糟、衣服四散、內衣褲亂堆,怎麼看都像是男性所居住的房子,花內喬二話不說,立刻拉著行李,咚咚咚的退到了門外。
「匡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當初我和匡小姐約好是住她那裡的。」
「就是這裡。」轉過頭,匡玄司不滿的瞪著那突然往外跑的小女人。
怎樣,這女人一聲不吭就往外跑,難道是想臨時反悔?
他可不許!
再過不久就是十一點了,那可是他的午餐時間,她得貢獻她的手藝才行。
「可是這裡看起來……不太像是女人的住所。」何止不像,如果要她形容,這屋子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
明明是沙發,卻堆滿了縐巴巴的衣服和書籍;而該是放著鮮花的方桌,卻堆滿了各式各樣、不知道有沒有餿掉的食物與殘渣;至於地板,則是被一張又一張圖畫紙給點綴得亂七八糟。
她甚至還在不怎麼乾淨的魚缸裡,看到兩隻漂浮的臭襪子!
放眼整個客廳,牆壁大概是唯一乾淨的空間,但前提是,如果上頭沒有貼滿各種文宣海報的話。
「當然不像,因為這是我家。」說話的同時,匡玄司也邁開步伐朝她快步走去,決定好好的看管著她,免得自己的午餐飛了。
「你家?」小嘴偷偷的吁了口氣,頓時放心不少。「那匡小姐的家就在隔壁了?我記得她說過,她就住在你隔壁。」拉著行李,她迅速將視線自恐怖的客廳抽走,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把屋子搞得這麼亂。
天曉得在那杯盤狼藉的桌上,此刻有幾隻小強正在逛大街。
「家?」匡玄司冷哼。「那小妮子天生就是個『敗』金女,哪來的錢買房子?」
他的話,讓花內喬暗自心驚,尤其當她發現,除了身後的電梯外,這一整層樓竟然找不到第二間房子的影子,心中立刻泛起一層不祥。
而匡玄司彷彿沒發現她的錯愕,不留情的繼續批評自家老妹。
「那小妮子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飛上天,不過話說回來,她的確是住我隔壁沒錯,不過那是指房間。」
什麼?
睜大水眸,花內喬著實被這天外飛來一筆給嚇得不輕。
他們兄妹倆同住一個屋簷下?
也就是說,匡小姐的家等於眼前這個福德坑?
揉著太陽穴,花內喬忽然覺得頭好暈。除了那粗魯野蠻的個性,沒想到匡小姐還騙了她這一筆,真是……
不過她也有錯,早在上午匡先生態度有異時,她就該好好的把所有事都確認過一逼。為了區區五萬塊,連那最基本的設防都忘了,她真是太不小心了。
「你還要再站在這裡多久?快去把行李放好,下樓煮飯去了。」沒有時間給她悲秋傷春,他不耐煩的開始催促。
時間就是金錢,他可沒太多時間浪費在她身上,他只想快點吃飯,休息,然後再繼續工作,工作,工作。
深吸一口氣,花內喬堅決搖頭。「匡先生,請恕我不能接受這份工作。」
這一切,跟匡小姐當初所提的條件完全不符,好歹她也是黃花大閨女,怎麼可能獨身跟一個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
況且,那間屋子根本就不適合人類居住。
望著那像是福德坑翻版的骯髒屋子,纖細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努力的不去猜想,除了小強,裡頭到底還有多少不明「昆蟲」在竄動。
「你果然想反悔!」如雷般的吼聲,再度自那豐厚的唇瓣間進出。「女人,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我只給你五分鐘,五分鐘之後馬上下去煮飯。」
「匡先生,你不能不講道理。」看著眼前暴躁的男人,花內喬好脾氣的維持著禮貌。「是匡小姐騙我在先,我有權拒絕履行我的義務。」
「你不能,你們簽約了!」
對,就是那份契約害慘了她。
如果當初她可以再機警一點,也許就不會落到這種地步……等等,她記得他把那份契約給丟了。
「我可以。」揚起笑容,她自信的看著他。「你把契約給丟了。」
「我撿回來了。」他瞪著她,躁烈的氣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言喻的深沈感。
在他深邃眼神的注視下,彷彿任何陰謀都將無所遁形。
自信的笑容凝結在嘴角,花內喬莫名的起了股戰慄。
「你騙人!」她反駁,才不相信他有這麼精明。
「永遠都不要質疑我的話!」他冷聲警告,眼神銳利得像是可以殺死人。
「那契約上都寫了些什麼?」她不死心。
他冷笑。
「第二條,這份工作你得做滿一個月,第八條,如果你不想付我五倍違約金,那就別再浪費我的時間!」
說完,他不再浪費時間。搶過她手中的行李,直接一把朝屋內丟去,接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現在,到樓下的廚房去準備午餐!」
第3章(1)
即使被欺騙、被迫住進位於十樓的垃圾屋,花內喬還是冷靜的接受了。
她從來就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就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既來之,則安之,她有自信可以搞定一切,況且,撇開那野蠻暴躁的匡玄司不談,這裡的每一個員工都可愛極了。
一知道她決定接下工作,每個人無不對她釋出極大的「同情」和善意,尤其是丁甜兒,一出手就送了她一箱的模型娃娃當作見面禮。
那些娃娃各有特色,有的可愛、有的陰險、有的古怪、有的滑稽,非常適合拿來裝飾她那大得離譜的房間。
天曉得當初這屋子是怎麼設計的,頂樓那至少百坪大的空間,卻只隔出了三個房間、一個客廳和一個廚房,無論是哪一個房間都大得離譜。
本來以為,其他房間也應該有著恐怖的景象,誰知道出乎意料的,每一間房間竟然都還算整潔。
匡璇璣的房間佈置得像間公主房,裡頭每一樣東西幾乎都是粉紅色的,各式各樣的保養品幾乎堆滿了梳妝台,可愛的布偶充斥在每個角落,小東西雖多,但還算排放整齊,堪稱亂中有序。
至於匡玄司所居住的房間,則和匡璇璣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