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務後,他要去東星百貨看纖雲,或許他該拋開心結,容許她心中留一塊位置給虎嘯天,不去碰觸它、不提它,他和纖雲的愛情不就能安然無恙?
是該這麼做,他應該大器些,他不能阻止她愛虎嘯天,留她在身邊,至少,他還能愛她。
「叫你老闆下車,跟我們談賠償的事!喂,老子在跟你說話,你沒有在聽啊……」
「天哥。」一旁的組員見他似陷入沉思,對歹徒的叫囂充耳不聞,猜想他可能值夜班太疲憊,輕拍了下他的背想讓他回神應對,孰料歹徒已被惹火,球棒高舉,往他頭上揮了一棒,一條血痕緩緩自額頭滑下。
「天哥!」旁邊的組員見狀,立即上前察看他的傷勢,四名歹徒趁隙攻向車身。
不顧自己已受傷,夏競天一轉身,一個迴旋踢將方纔打傷他的人踹倒在地,車內組員見他受傷,立即下車支援,幾名彪形大漢輕易地將四名歹徒壓制在地。
「×的,我們被耍了,他不是Eric!」被假Eric壓制住的歹徒,抬頭見Eric是假冒的,氣呼呼叫嚷。
「他是Eric沒錯。」夏競天忍著痛故意說道。
「騙尚耶,以為我們不認識Eric啊,我們早就看過他的照片,這個人根本不是。」
「你們為什麼要找Eric?」
「要請他回去泡茶啦。」
「你們想綁架香港珠寶商Eric,好大撈一筆?」夏競天冷靜詢問。
「是又怎樣?」
一位負責錄影收音的組員和夏競天點頭示意方纔的對話已錄下,另一位則向他報告已報警。
「天哥,我已經報警,我再打電話請救護車來。」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確定組員能控制現場,夏競天捂著鮮血直流的額頭下令,「這裡讓你們善後,我先走,你們另外調車過來。」
坐進駕駛座,夏競天在組員擔憂的眼神和保重聲中,倒車後離去。
和護送Eric的許大勇聯繫上,確定他們一路平安後,他便將車子駛向東星百貨。在到醫院就醫前,他一定要先去看纖雲,告訴她,他愛她,很愛很愛她,他不計較她愛她的嘯天哥,只要她回到他身邊……
精神澳散,頭又痛又暈,但想見她的心無比堅定。
在東星百貨法式點心屋的烘焙室內,步纖雲自烤箱端出一盤粉紅色的心形馬卡龍,完美的心形,她自己看了都不禁揚起笑容,只是笑裡難掩苦澀。
不得不承認,她心裡一直懷抱著回到競天身邊的希望。可現實不如意,她只好將思念寄托在點心上,一個個心形,代表她想他的心,粉紅色的心形馬卡龍,是圓客人想要夢幻點心的心願,也圓自己不能圓的夢。
「哇,纖雲,你這心形烤得真漂亮。」一名助廚趨前觀看,忍不住大加讚賞。
「謝謝。都是你們一直耐心的指導我,我才能……」她說話時,鬧烘烘的刺耳尖叫聲穿透點心屋和烘培室間的厚重隔音牆傳來,她和助廚面面相顱,正納悶發生什麼事,Dylan推開門進來,一臉焦急地大喊。
「纖雲!噢,我的天,你快點來……」
步纖雲心一驚,以為是客人吃了點心出了什麼事,急步往外走,差點撞上一個人,定睛看向來人,她整個人嚇呆。
「競、競天……」見他額上流下一道血痕,她驚惶不已,憂慮又慌張地驚喊,「你的頭怎麼受傷了?!趕、趕快去醫院,Dylan,拜託幫忙一下。」
「我讓小咪叫救護車了,杜女士也說她正在趕回來的途中。噢,他的傷看起來很糟糕……」Dylan想拉他坐下,手卻被他撥開。
幾名在點心屋聊天的貴婦,被嚇得縮到角落,見他沒傷人的意圖,又認出他的身份,紛紛上前關心。
「這不是競天嗎?怎麼受傷了?額頭還一直在流血,快送他去醫院……」
彷彿沒聽見其他人說話似地,眼神渙散的他,努力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定睛看著她。
「競天,去醫院,我陪你去。」她心慌的勸著,他一臉疲憊憔悴,額上的傷讓他看來更虛弱。
她心慌意亂,他的傷勢看來頗嚴重,不管他愛的是景心幽還是別人,他是她「今生」最愛的人,她不要他受傷,不要他丟了性命。
「大家都很擔心你,我陪你去醫……」
她的話未說完,他冷不防地用力抱住她,削瘦的下巴抵在她肩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心頭一陣悸動,淚水瞬間湧上眼眶——
他環抱的雙手用力縮緊,她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候地滑下臉龐,她的手輕輕地隔著襯衫貼住他的背,她渴望的擁抱,在隔了三個多月後,終於再次感受到。
感覺他的身體晃了一下,她拉回理智,努力克制住不斷滑落的淚水,「競天,競天……放開我,我陪你去醫院。」
她想掙脫,他反將她抱得更緊,「別動,讓我靜靜……抱著你……」他的聲音虛弱而低沉,粗重的喘息聲不時竄入她耳膜。
「競天……」
「纖雲,我我愛你,在、我倒下之前,我一定要親、親口,對你說,我愛你……」低弱的聲音,堅定的逸出分離的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想對她說的真心話,「纖雲,我愛的人是你,不是,景心幽。那日在大灶前,我、我是故……故意……那樣說的……」
聽到他的肺腑之言,才止住的淚水再度潰堤。她緊緊抱著他,埋首在他懷中痛哭,哭得不能自己之際,突地感覺到肩上承受的重量益發沉重,她偎靠的高大身軀霎時從她的一雙纖細藉臂中滑開,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見他昏厥,她撲跪在他身旁,嚇得驚惶失措。「競天、競天,你醒醒……」
一群人圍過來試圖想幫忙,但見他額上有傷,有人喊別動他,請救護人員上樓來,身邊鬧烘烘地,步纖雲卻什麼也聽不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只看得見他——
「競天,你醒醒……不要死,不要離開我競天,我愛你,不要……不要離開我……」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哭喊著,「競天,你醒醒,我們,重新開始。」
尾聲
半年後
站在山上別墅的二樓陽台,眺望屋旁一整片粉紅、藍紫交錯的魯冰花,步纖雲揚起幸福的笑容。
他說,這一整片魯冰花是送給她的結婚禮物,一個月前他就在這三片花海中向她求婚。
魯冰花的花語是苦澀,一如她的愛情,在古代時嘯天哥一心希望她能嫁給有錢人過富貴生活,一再將她往外推,來到現代,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真愛,卻因為誤會和心愛的人分離……
她的愛情苦盡甘來,一如這魯冰花,苦澀的種子發芽,最後綻放美麗奪目的花幾木。
「在看什麼?」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自她背後穿過腰際,在她平坦的小腹前扣緊,一記熱吻印上她左臉頰。
「看我們的愛情花海能維持多久。」她笑答。
「百生百世。」他自豪地說,「這批花謝了,就換下一批花上場,下一批花謝了,就換下下一批難不倒我這個有心人。」
她輕笑,可一想到半年前他因公受傷,末馬上就醫,反倒開車直奔東星百貨,執意要先對她說愛她到現在想起來,她的心還會揪疼。
「競天,答應我,以後不管你做任何事,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還好當時送醫後傷勢穩定下來,無生命危險,要不,現在她哪能幸福地偎在他懷中。
「我答應你,不過前提是你要一直愛著我。」
他知道那回嚇壞了她,當日他受傷,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摸到自己額頭上流血,第一個念頭不是馬上就醫,而是他想見她、想告訴她,他愛的人是她。
他問自己,如果不當面告訴她自己愛的人是她,就這麼死了,或者昏迷不醒,會不會有遺憾?會,缺憾肯定大到請女蝸大人來補都補不起來,於是,他毅然決然前往,不見到她的面,他不就醫。
還好他去了、還好他說出真心話。
她在醫院照顧他的那段期間,兩人深情交談,才知道彼此誤解了對方。一開始他以為她說愛他是在安慰他,後來他看過她補寫的日記本,才知他戰勝了虎嘯天那傢伙!
當初他在老家社前聽到她向灶神請求想回古代「一趟」,是想親眼看看虎嘯天那傢伙有沒有和景心幽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如此才能解她心頭愧疚,從此和他攜手共創美好未來。
都怪他遺傳到杜女士的急性子,人家的話還未說完他就走,才會誤以為她是想搬回古代「定居」。
一連串的誤會,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害得深愛彼此的兩人分隔兩地,痛苦相思。
所幸這一切如她所言,他們的愛情就如魯冰花的成長過程,苦盡甘來。
「親愛的老婆,請來享用我們倆獨處蜜月小屋最後一天的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