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忘我的女人並未發現他的存在,他也不知道怎麼要她別哭,只好靜靜站在她面前,等她發洩完畢再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他全身都淋濕了,原本梳理整齊的頭髮也讓雨水打壞了,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淡漠,卻多了些令人心動的稚氣。
許欣繼續哭,直到她縮得渾身酸疼,想要換個姿勢,才發現……
「咦!雨停了?!」她把手伸出去,大滴的雨卻濺濕她的手心。沒停啊,但沒有雨落在自己身上,這是怎麼回事?
她訝然抬頭,先是看見一雙筆直勁健的腿、精瘦的腰,然後是一副好寬闊、將西裝襯得好英挺的胸膛和肩膀。最後,她看見了他的臉,以及他遮在她頭上的傘。
他整個人都在滴水,卻用唯一的傘為她遮雨。許欣傻傻地看著,這一刻,她的心好像也被天上的雷打到,麻麻軟軟的。
「你是……」她不知道他是午後的常客,因為她幾乎整天待在廚房裡,所以沒見過他。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那雙比黑夜更幽深的眼瞳,比山泉更清澈的目光,如果是他,她想,如果自己見過,一定會記住。
第1章(2)
「妳在這裡幹什麼?」常文瑞終於開口了。
「我……」他的聲音很清冷,她卻覺得比音樂更悅耳。「我把自己鎖在外面了……包包、鑰匙忘在裡面,我……我也不知道……」她語無倫次,心跳得好快,本來冰冷的身體居然開始發熱。
雖然她說得凌亂,但他還是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妳是午後咖啡館的員工?」他問。
「我是這裡的廚師。」
喔!負責他的胃的女人。他瞭解了。既然這女人在他的日常生活裡具有一定的重要性,那是應該要幫忙。
「要幫妳叫出租車嗎?」
「我沒錢。」否則她也不會無計可施地縮在這裡哭。
他掏出皮夾,拿了兩千塊給她。「夠嗎?」
「不必這麼多,從這裡坐車到我家頂多兩百塊。」他的大方讓她受寵若驚。
「剩下的,妳就找鎖匠幫妳開門吧!」
對厚!她差點忘了,沒有鎖匠替她開門,她照樣進不了家門。可是拿這麼多錢,她又很不好意思。
常文瑞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將錢和傘一起塞給她,轉身便走。
許欣愣了下,才追上去。「先生,謝謝你……你貴姓?我怎麼把錢還給你……」但他已經消失無蹤了。
她愣愣地看著陰暗的巷道,不敢相信這年頭還有如此的好心人。或者,她根本是遇到了天使?有可能,不然一般人怎麼可能長得那麼好看?
想著他俊美中帶著陽剛,又有一些稚氣的模樣,她的臉不禁更熱了,天氣感覺起來也不再那麼冷,反而有種溫馨的氛圍。
她知道自己的祈求從來沒有靈驗過,可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禱告——讓她能再見他一次吧!她不貪心,只要能見他一面,讓她還了恩情,也就夠了。
她如此想著,耳朵卻不自覺地發熱——這是她的怪癖,當她心口不一時,耳朵就會變燙。
其實她不只想見他一面,她還想看他更多次。這一刻,她心情複雜,既希望從未靈驗過的祈禱,能靈驗一次,但內心深處又暗暗想著,祈禱不靈也罷,因為只見一面,怎麼會夠?
她的視線貪婪地凝視著男人消失的方向。能見他成千上百回,才是真正的願望吧?日日夜夜,能一直、一直看著他,這種渴求……是什麼呢?
突然,她總是迷糊的腦袋難得靈光一閃。「莫非……」她深吸口氣,心臟好像要跳出胸膛。
她現在這樣,是不是人家常說的——一見鍾情?
沒談過戀愛,她分不清楚恩與情,但這種迫切渴望再見的感受,卻真真實實地烙進她心底。
常文瑞回到與女友分開的地方,卻不見她的身影。
「奇怪,人呢?」他喊了幾聲女友的名字,沒聽見任何回答。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吧?他不禁擔心起來。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女友,猜想她等得不耐煩,先行叫車回家了?或是……老天保佑,她千萬別出事才好。
他外表冷淡,但不是冷血沒感情,只是不擅於表達。
這時,蕭雅君早已回到家裡,洗了個香噴噴的澡,正窩在床上搽乳液,保養一身欺霜賽雪的好皮膚。
至於被她臨時叫來的「司機」……拜託,利用完畢就該甩了,難道還要請他進門喝咖啡?萬一他突然狼心大起,她怎麼辦?
不過男人離開前,她說:「因為最近工作太忙,沒時間打掃家裡,不好意思請你進去,等下次我整理好了,一定好好招待你。」
男人聽罷,喜不自勝地走了。他以為這是蕭雅君的暗示,卻不知這只是她慣用的推托之詞。
這時,她聽見手機鈴響,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常文瑞。媽的,這個木頭人,終於想起她了,但現在才想跟她道歉,哼,她才不會讓他如意。
她直接將手機關掉。
但常文瑞還是一直撥電話。怎麼響了這麼久也沒人接?斷線後再撥,就不通了,雅君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他立刻打電話叫出租車。不到三分鐘,車子到了,他坐上車,跟司機講了蕭家地址。
車程不過十來分鐘,他來到她家樓下,付了車資,直接刷卡進公寓,來到三樓7號房。
他在門外猛按門鈴,屋裡的蕭雅君則吃吃偷笑。釣男人就跟釣魚一樣,張弛有道,不能一味順著他,否則他怎會懂得珍惜?
她坐在床上看表,過了十五分鐘,才施施然走去開門。
這時,常文瑞以為她不在家,已經準備離開去別的地方找她。
大門突然打開時,他怔愣了下。「妳沒事?」
「你看呢?」她穿著性感睡衣,含嗔帶怒地瞪著他,等他向她懺悔,不該丟下她去幫助陌生人,害她一個女人在雨夜裡又冷又怕。
但常文瑞不明白她的暗示,見她無事,便點點頭,說:「喔,那我走了。」沒有猶豫,沒有道歉,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蕭雅君徹底呆住。他他他……他就這樣走了?他的對不起呢?看她穿得這麼性感,他一點激動也沒有,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還是他生氣了?氣她一個人先走?但她不走,難道在那邊傻等?
這個笨蛋!蕭雅君氣壞了,大喊:「常文瑞,你給我站住!」
他正要下樓梯,聽見她的聲音,停步,回頭看她。「還有事嗎?」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妳平安就好,還要說什麼?」
「你是什麼態度?你是怪我沒等你,一個人先走?」
「我沒怪妳。這種天氣,妳先走是很正常的。」他確實沒生氣,走出暗巷時看不見她,後來拚命找她,直到現在,見她安然無恙,他只有放心,毫無怒火。
至於洗得香噴噴又穿得性感妖嬈的女友,說實話,她的美麗讓他眼睛一亮,心裡很熱。
只是淋了太久的雨,他又冷又累,現在只想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
「那你還走?」蕭雅君嗔道。
「我要回家休息,明天還得上班。」說著,他跟她揮揮手。「妳也快睡吧!熬夜對身體不好,明天見。」然後,他真的走了。
蕭雅君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她砰地甩上大門,放聲喊出滿心的忿怒。
「死木頭!你狠,咱們走著瞧——」總有一天,她要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否則她就不姓蕭!
第2章(1)
隔天,午後咖啡屋內,許欣一邊煮著香濃的牛肉湯,一邊跟死黨琬琬和小如訴說昨晚的悲慘遭遇。
琬琬是個明艷亮麗的大美女,一頭波浪長髮染成暗紅色,襯著妖嬈明媚的五官,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魅惑眾生。
小如削著一頭短髮,眉眼深邃,配上利落的襯衫、合身牛仔褲,顯得性格又具魅力。
她們對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怎麼都覺得許欣不像在抱怨,倒像竊喜。
「你確定你昨晚很倒霉,而不是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艷遇?」
許欣的臉立刻紅了,可愛的模樣連琬琬和小如都看得有點目眩神迷。
不過那兩隻紅耳朵……嗯嗯嗯,拜託,都幾年的老朋友了,誰不知道她的紅耳朵代表什麼意思?
「你老實說,那男人是不是很可口,色香味美到連咱們的大迷糊都心動了?」小如由後抱住她,高挑的她正好將許欣摟在懷中,加上個性化的打扮,別有一種曖昧。
「不要亂來,好癢。」許欣呵呵笑著,不停扭動,想擺脫那兩隻大狼爪。
「那你就說嘛,你說了,我們就放過你啦!」
「我不知道啦!」許欣已經笑到身體要軟了。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麼可能不知道?」小如才不信,雙手愈發在她腰間搔癢。
「就真的不知道嘛!」她從小到大是很有人緣,但長得太可愛了,就像妹妹,大家都喜歡她,卻沒人狠得下心「辣手摧花」,所以她活了快三十年還沒交過男朋友,連搞曖昧都沒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