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天不就還要請假?」傅歆很嘔,搞不好還得請一整天呢。
方易爵唇角半勾,好笑地發現她竟然還沒察覺近在眼前的問題。
「你等一下打算……噢——」看到他的表情,她總算也意識到了。不會吧?他想賴在她家?「一定有人願意收留你吧?不然你去住旅館?馬路出去轉角就有間旅館,我們明天約在警局見,就這樣,OK?」她努力建議。
「一,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棄我於不顧?二,現在這個消息已鬧得眾所皆知,只要出入一次都會增加我被認出來的機會,而且,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方易爵聳肩,雙手一攤。他的皮夾跟手機都被扣在警方那兒,別說住旅館,他連公交車都搭不起。
「我不能收留你,我爸媽快回來了。」開玩笑,孤男寡女的,她甚至不認識他,唯一明確的印象是他和女人打得火熱的情景,她才不想讓他留下來。
「剛剛你忙著講手機可能沒留意到,」方易爵給她一個帥氣到不行的笑容。「你和令堂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我想他們應該很難馬上從歐洲回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敢大著膽子趁隙闖進她家。
「噢……」傅歆頹喪申吟。
如果時光能倒回,她真的很希望自己在昨晚能視而不見乖乖走進大樓。看她為自己惹來什麼樣的麻煩!
「客廳的沙發借你睡。」最後,她讓步了,卻見他仍倚牆而立一動也不動,心猛然一跳。「你千萬別跟我說你想睡我房裡。」她提出警告。
「不整夜看著你,我怕你會為了省麻煩,乾脆報警把我抓走。」方易爵還是聳聳肩。「抱歉,在最後關頭我不想節外生枝。」
「我不是那種人好不好?你要相信我啊!」傅歆快暈倒了。她已經夠委屈了,他還得寸進尺?
「彼此彼此,不想讓我留下來,不也代表你對我心存疑慮?」雖然他這種行為算得上是忘恩負義,但他真的不想再出任何差錯。等事情解決,他一定會送上一份大禮感謝她的幫助。
他的話繃斷了她的理智,傅歆爆發,把所有不滿全都大聲地吼了回去。
「二話不說就把人壓倒在地,這種人你要我怎麼信任?有事相求不會好好說嗎?拍個肩、說個請問都好啊,而不是把人嚇得要死,以為自己遇到劫財劫色的歹徒!」
她能不計前嫌答應幫他已經夠寬容了,他居然還恩將仇報?整夜守著她?拜託,誰才是嫌疑犯啊!
方易爵神色一正,淡然無謂的輕佻神態完全斂去,直視著她真誠地說道:「嚇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他起先只是想預防她尖叫引起騷動而已,沒想到事情發展卻超出控制範圍,害她飽受驚嚇。「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如果我真像你所說的去做,你能保證在認出我之後,還會安靜地站在原地聽我說下去嗎?」
傅歆想反駁,但唇瓣動了下,最後還是閉上。
如果他氣焰囂張地對她吼回來,她絕對會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偏偏他用這麼誠懇的表情、這麼溫和的語調訴說著,勾起了她滿腔的內疚,連帶澆熄了所有的憤怒。他說得沒錯,要不是她被困得無路可逃不得不面對他,在一聽到方易爵這三個字時,她絕對會立刻逃之夭夭,還會報警抓他。
雖然理智說服了她,不過對於他嚇到她的行徑,傅歆還是感到有些不滿。「如果不是聽到我家沒人在,你打算怎麼做?」
「拖到頂樓去吧。」方易爵誠實回答,輕嘖了聲。「不是我要說,你真的太不小心了。」
傅歆被罵得啞口無言。如果今天跟進來的是個貨真價實的歹徒,對方此時已經得逞了。一思及此,她打了個寒顫,只是被一個闖進她家的人教訓,那口氣實在有點吞不下來。
她撇了撇唇,起身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方易爵立刻問道。
「洗澡啦,拜託別說你也要跟進浴室。」傅歆翻眼嘲諷,半晌沒聽到回答,她回頭,看到他一臉認真思索的模樣,不禁愣住。噢,不會吧?她開玩笑的,他還當真哦?「這裡是五樓,我沒辦法從氣窗逃出去好嗎?」
「我得確保你不會挾帶電話進去通知其它人。」方易爵比了個請的手勢。「我護送你到浴室吧。」
傅歆站在原地,惱紅臉地瞪著他,心裡掙扎著要破口大罵還是要撲過去揍他踹他或是要再和他爭辯,所有的念頭轉了又轉,最後她選擇一把扯下掛在門邊的睡衣,怒氣沖沖地離開。
雖然逼她生氣的始作俑者是他,但他真的很想替她的表現拍手喝彩。她衝動、易怒,卻也懂得衡量狀況,在知道沒有勝算時,縱使有再多的不滿,她也會當機立斷宣告撤退,而不是情緒化地和他對峙弄得大家都累。
方易爵忍住笑,跟在她背後走出房間。他該慶幸他所仰賴的人是她,讓整個複雜的狀況變得簡單許多。
走到浴室門口,傅歆回頭。
「沒有、沒有、沒有。」她揚起左手、揚起右手,再抖抖手上的衣服,仰起下頷挑釁地看他。「手機、電話都不在我身上,我可以進去了嗎?」
「請,有需要儘管叫我。」他竟開始有心情和她說笑了。
「慢慢等吧!」浴室的門當著他的臉用力甩上。
方易爵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累積一天的煩鬱總算紓解許多。
第三章
「喏。」
一盤香噴噴的炒飯端到他面前,方易爵直覺伸手接下,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洗完澡後就走進廚房,不想太緊迫盯人的他站在門邊等著,沒想到她竟然是在張羅他的食物。
「沒下毒,放心。」傅歆逕自走向客廳,坐上沙發打開電視。
方易爵跟著她走進,在另一張單人沙發入座。
「謝謝。」他餓慘了,毫不客氣地抄起湯匙大快朵頤。
看他狼吞虎嚥的吃相,傅歆很想笑他,又覺得他可憐。洗澡時她才想到他今天根本沒機會進食,餓了整天再加上遇到那麼多事,虧他還有力氣制伏她。
新聞台正在報導這個案件,記者訪問了他的幾個朋友,有人說不敢相信,力挺他到底,有人暗喻縱橫情場的他栽在黃可棠手中,這樣的刺激讓他無法接受。
然後畫面一跳,將他輝煌的成就和豐富的情史做了詳細的列表及圖示,只要和他傳過緋聞的名字全被扯了進來。
傅歆看著電視,悄悄瞄了身旁的他一眼,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只會出現在電視和報刊雜誌上的名人居然就坐在她身邊,還津津有味地大啖她做的炒飯。
「你真的和那麼多人交往過?」她好奇地問。
「那要看你對交往的定義是什麼。」一大盤炒飯吃得清潔溜溜,方易爵往後靠,滿足喟歎。
傅歆被問住,困惑地抓抓頭髮。「就、就交往啊,還有分喔?」
那一臉清純的表情惹得他發笑。「牽手?接吻?擁抱?上床?還是訂下海誓山盟才算?」
他這是在暗示那些女星和名媛都被他染指過?想到昨晚撞見的場景,傅歆臉微紅,小小聲地咕噥。「關係這麼亂,難怪你會被嫁禍。」
「錯了,我專情得很,一次只跟一個對像來往,只不過時間比你想像的要短很多,」方易爵雙手枕在腦後,舒適地將腳置於茶几上交迭。「這是一種共識,大家各取所需,什麼天長地久、什麼至死不渝都太沉重了。」
算是物以類聚,也算他慧眼獨具,他可以從一堆求他青睞的女人中挑出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不用承諾,不用永遠,只要短暫的歡愉就夠了。
「但會交換家裡的鑰匙,應該是想和對方更進一步才會這麼做吧?」傅歆還是沒辦法理解。報導上說他和黃可棠交往兩個月,如果只是一夜情沒必要做到這樣。
「老是等來等去容易被記者抓到,乾脆互持鑰匙比較省事。」黃可棠是他少數幾段較長的關係之一,她和他一樣遊戲人間,也不會想去束縛對方,覺得OK就在一起,膩了就分手,誰都不用擔心會糾纏的難看場面發生。
後來衍生出的這場意外,那就始料未及了。
傅歆眼睛瞪得圓圓的。這種信任的舉止只是為了怕麻煩?她的頭開始痛了。「你們真的很濫情從頭到尾欸,這不叫愛吧……」
「不然呢?」方易爵笑睇她。「你和你男朋友的愛又是如何地轟轟烈烈?」
「……分了。」她悶悶地回答。她不想像他的情史一樣精彩豐富,但至少也別這麼乏善可陳啊。
「分了就分了,再找下一個。」他一點也不覺得怎麼樣。
「哪那麼簡單?」負責甩人的他怎麼可能明白她的難處?要是她的戀情能夠的,她還需要苦惱嗎?「你們男人要的到底是什麼?」她不禁問。
原來再怎麼瀟灑爽快的俠女也會有感情困擾啊?方易爵挑起一眉,伸起手指頭開始數。「我喜歡秀外慧中、恭良賢淑、內外兼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