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回答是真的,陸采芳便死活跟著上了馬車,一定要親眼來落花莊看看才能死心。
沈博珊趕她不走,便隨便她了,反正她心目中的洛姊姊不是柔弱的小花,相信憑陸采芳也傷不了,就讓陸采芳跟來了。
到了落花莊,得知洛宇嫻去提山泉水,大哥哥去尋她,她們各自帶著丫鬟婆子去尋,適巧看到兩人嘴對嘴的那一幕……
想到這裡,沈博珊忍不住又嘴角上揚。
怎麼那麼剛好就讓陸采芳也一同看到了,這下她不死心都不行了,人家已經有肌膚之親,她待如何?
「姑娘,大爺真是聰明,奴婢只說了一次洛姑娘是如何救您,大爺便會了。」翠兒說道。
沈博珊恍然大悟。「你是說,大哥哥方才給洛姊姊做的,正是洛姊姊當日為了救我,給我做的?」
翠兒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陸采芳突然怒砸茶杯。「不知廉恥!如此殘花敗柳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引誘瑾哥哥行那苟且之事,敗壞風俗,如此賤婦如何能當沈家宗婦?我回去一定要稟明了老太太,這門親事萬不可行!」
沈博珊睜大了眼睛,被陸采芳突如其來的發作嚇了一大跳。
以前只覺得陸采芳這個人有些上不了檯面,就只會巴在老太太身邊討好,扮一副賢淑嬌小姐的樣子,行事卻是有些小鼻子小眼睛,不夠大器。
可是,今日她才知道,陸采芳的腦子分明被門夾過,在人家地盤砸杯子,這不是反客為主,把自己當主人家了嗎?
正在思忖要怎麼讓她鬧個沒臉,沈玉瑾的聲音響起,「存安,去問問聶管事這只杯子要價多少,陸姑娘得賠了杯錢才能走,還有,把這裡清乾淨。」
「是的,爺,小的這就去問。」存安畢恭畢敬領命。
沈玉瑾閒庭信步地進廳來,他已更衣,月色長袍,腰間束著玉帶,氣質如竹似月,更顯玉樹臨風。
陸采芳見到心上人如此風雅,俏臉升起一抹紅暈,但聽他一開口竟讓她如此沒臉,她騰地起身,小臉漲得通紅,怒道:「瑾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讓我賠一個杯子的錢?」
「有什麼不對嗎?」沈玉瑾平靜的回答道:「打破別人家的東西,自然要賠,難不成陸姑娘當這裡是自己家嗎?」
陸采芳的臉色益發難看。「瑾哥哥!你真要如此對我?」
沈玉瑾淡淡的道:「我怎麼對你了?不過是要你賠只茶杯罷了,還是,你陸家沒有賠只茶杯的能力?」
陸采芳咬牙,她這輩子還沒這樣難堪過,而且還是被自己的心上人言語擠兌,對她而言是奇恥大辱。
「賠就賠!」她賭氣說道:「錦繡,拿二十兩銀子給大爺,我就不信了,那個破杯子會不止二十兩!」
「姑娘!」錦繡為難的小聲要勸她別鬧脾氣,哪知陸采芳瞪她一眼。
「叫你拿過去就拿過去,磨蹭什麼?再磨蹭,大爺還當咱們陸家連個杯子都賠不起!」
錦繡只好從荷包取了二十兩,要遞給沈玉瑾。
陸采芳在心裡哼著,看你敢不敢收?
第9章(2)
然而,沈玉瑾卻二話不說,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陸采芳臉色變了又變,她真是很想衝過去把沈玉瑾搖一搖,問他為何如此待她?!
就在廳裡因為這插曲而鴉雀無聲時,洛宇嫻和紋娘、雪盞來了,紋娘提著一隻大食盒,雪盞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二十來顆小巧的橘果。
洛宇嫻笑道:「因為我讓大家虛驚了一場,剛好砂糖橘可以采收了,大家嘗個鮮,壓壓驚,另外芋頭也收成了,便用鹽水煮了給大家嘗嘗。」
「賤婦!」陸采芳冷不防朝洛宇嫻衝過去,把所有受到的氣都一股腦的發在洛宇嫻身上,揚起手來,就要給她狠狠一巴掌洩恨。
離得遠的沈玉瑾和沈博珊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們也沒想到陸采芳會失態至此,以為洛宇嫻受定那一耳光了,兩人一顆心均是提到了胸口。
沒想到,洛宇嫻忽然蹲下身子,陸采芳那一掌落空,又因為用力過猛,自己反而沒站穩,跌了個四腳朝天。
洛宇嫻沒事人般的起身,很是氣定神閒,沈玉瑾疾步過去扶住了她手臂,劍眉微皺,心疼地問道:「沒事吧?有無傷到哪裡?」
陸采芳簡直要吐血了,她才是跌倒的人,瑾哥哥怎麼只關心那棄婦,卻對地上的她視若無睹?
「我沒事。」洛宇嫻看著跌坐在地,但雙眸十分幽怨的陸采芳。「我可以問問這是誰嗎?」
沈博珊差點笑出來,原來洛姊姊在河岸邊壓根沒注意到陸采芳也在啊,枉費陸采芳一路狠瞪她,差點沒把她後背瞪出個洞來。
「什麼人都不是。」沈玉瑾已十分惱火。「你無須理會。」
錦繡忙去扶,陸采芳因為出醜,起身後,眼淚便跟開了匣似的滾下來,委屈萬狀地泣道:「嗚嗚嗚……我要回去告訴老太太,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沈博珊聽得很無語,她見沈玉瑾臉色陰沉沉的,忙道:「錦繡,還不快把你家姑娘扶進房裡去休息,我讓人備馬車,半個時辰後你們下山吧。」
「我偏不走!」陸采芳把錦繡推開,又衝到洛宇嫻面前,她滿臉是淚卻又咬牙切齒的瞪著洛宇嫻。「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棄婦!你真以為自己配得上瑾哥哥嗎?還想二嫁進沈家,你想瑾哥哥被人嘲笑一輩子嗎?」
翠兒奉沈博珊之令跑到洛宇嫻身後壓低聲說道:「洛姑娘,這位陸姑娘是我們老太太的遠親,一直鍾情我們大爺,如今老太太等人都允了大爺和姑娘的親事,怕是心有不甘才跑來鬧,姑娘別跟她一般見識,待會我們姑娘會打發她走。」
洛宇嫻點了點頭,不是三角關係,也沒有婚約,就是自己單方面喜歡人家而已,這樣也敢跑來鬧,真是很把自己當回事啊。
「給我住口!」沈玉瑾臉都青了。「再胡言亂語,我便讓人即刻把你塞進馬車,送回陸家去!」
他已是竭力沉住氣,給老太太面子,不想與陸家鬧得太難看,但若是陸采芳再放肆,他不會再客氣。
陸采芳眼中閃過一片恨色,哭道:「瑾哥哥,如今你是被這棄婦使了手段迷住才會這般,等你清醒過來便會知道犯了多大的錯!居然要娶一個棄婦進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沈玉瑾已是臉罩寒霜。「你還不住口?要讓人扯塊布把你的嘴堵住嗎?」
洛宇嫻悠然自得地說:「沒關係,就讓她說,讓她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她才能甘心,不然她還會再來。」
沈玉瑾劍眉輕佻。看來她知道他的顧忌,擔心她聽了陸采芳的通篇指控會打退堂鼓,也擔心那些惡言惡語會傷了她。
她對沈玉瑾婉然一笑。「我不會的,我自個兒的幸福,怎麼會因旁人三言兩語便打消?」
她要是古代女人,說不定真會羞慚到去投河,但她不是,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前生她還沒嘗到幸福的滋味,這一世她要牢牢守住。
「那就好。」沈玉瑾聽了這話,臉色才一緩。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陸采芳惱怒的吼道,心中醋意翻騰。
他們那恩愛的模樣實在刺目,她也不管自己是什麼大家閨秀了,先吼了再說。
洛宇嫻瞬也不瞬的看著陸采芳,問道:「陸姑娘,你與玉瑾有婚約嗎?或者是玉瑾曾與你約定要娶你為妻?」
陸采芳無法置信的瞪著洛宇嫻,氣急敗壞的問道:「你叫瑾哥哥什麼?你剛剛叫瑾哥哥什麼?」
不等洛宇嫻回答,她的聲音就顫抖的拔尖了,「你居然叫瑾哥哥的名字,你還要不要臉!」
洛宇嫻聽得好笑。「是他讓我喊他名字的,這跟我要不要臉有何關係?若是你的瑾哥哥讓你喊他的名字,你喊是不喊?」
陸采芳直覺回道:「若是瑾哥哥讓我叫他的名字,那自然是要喊的。」
洛宇嫻淡淡地道:「那陸姑娘也不要臉。」
「什、什麼?」陸采芳這才驚覺自己上當了,但她卻是不能駁了自己的話,便恨恨地咬牙道:「你能跟我比嗎?我是冰清玉潔的姑娘家,你卻是殘花敗柳,是個棄婦!」
洛宇嫻毫不動怒,仍是平靜微笑著。「陸姑娘,你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何說我是殘花敗柳?」
「那還用問?」陸采芳理直氣壯道:「當然是因為你嫁過人了。」
洛宇嫻雙眸裡似笑非笑。「那麼陸姑娘的母親也是殘花敗柳之身了。」
陸采芳一聽便來了氣。「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嗎?」洛宇嫻促狹地笑。「陸姑娘的母親也嫁過人了,不然怎麼會有你,既是嫁過人,照陸姑娘的說法,就是殘花敗柳了。」
沈玉瑾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他不必擔心了,他中意的人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是那一碰便闔起來的含羞草,想來再十個陸采芳也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