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九,你真的要上山打猞猁?」唐紜撐著枴杖跟在肩上扛著一些工具的福九身後走了出來,擔憂問著。
福九停下腳步,點頭,「昨晚,山上的老林來找我時所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唐紜擔憂點頭。
「這猞猁已經咬死好些家畜,人也被咬傷,甚至咬死好幾個,不打不成,我時常不在,萬一哪天我出門狩獵,猞猁闖進屋裡,你腳受傷又跑不動,只能成為猞猁的獵物,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因此只能主動出擊,避免夜長夢多。」
其實這麼說只是安慰她的說法,他不想告訴她最主要的原因是葉大夫同他提起,她的腳傷看似已痊癒,事實上得好好休養幾年才有可能完全康復,但若是有新鮮如老虎猞猁等猛獸的骨頭用來浸泡藥酒,這腳傷不用半年便能痊癒。
「可是,福九,猞猁是很危險兇猛的野獸,你一個人怎麼有辦法對付得了,你多找幾個人去吧。」她伸出手緊握住他的大掌,擔心地說著。「阿旺呢?他不能跟你一道去嗎?」
溫柔絲滑的觸感麻麻癢癢的竄進他心窩,這奇異的觸感讓福九眼底閃過一絲驚奇,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種異樣的感覺。
「小玉的爹前天摔傷了,阿旺過去幫忙,放心,我一個人行的。」
「可是……」
「放心吧,狩獵我很拿手,尤其是對付那些兇猛野獸更是有把握,你不要為我擔心。我這些天不在,你記住要把門窗掩好上閂,不要讓不認識的人進屋,還有不要隨便出院子,知道嗎?」
福九反握著她柔嫩的手捏了捏,安撫她有些緊張的情緒,卻沒有想到一握上她的手竟然有一種不想放開的衝動。
「真的一定要去嗎?」這一陣子她聽了玉桂嬸稍微講解了下,知道愈兇猛的獵物得愈往深山裡去找,而且也愈危險,每去一回都是在搏命,即使是經驗豐富、身手不差的福九也不能輕忽。
「是的,我不能放著讓猞猁出來傷人。」他拿過一旁的弓箭,拉了拉弓測試。
「是因為我嗎?」其實打猞猁這事福九本來是不同意的,她也知道陳掌櫃想買猞猁皮的事,福九都不為所動,直到老林這幾天看到猞猁在他們家附近徘徊,這才讓福九改變主意。
她現在是個瘸子,一旦猞猁出現,她只有成為猞猁午餐的分。
還有,前些日子福九背她下山換藥,他和葉大夫後來背著她不知談了什麼話,她只隱約聽到「獸骨」、「腳傷」等片段字句,這才隔幾天而已,福九便要上山打猞猁,肯定與她有牽連。
福九看著她那雙翦眸裡凝滿了擔憂,揉揉她的頭,「你別胡思亂想,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擔心猞猁闖進來是其中一個原因,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大主因還是這只猞猁很值錢。
「之前便有人出價千兩讓我上山獵殺猞猁,當時我沒答應是因為覺得價錢過低,現在有人出二千兩,我自然同意上山打猞猁。」
「真的!」可她才不相信他說的。
「傻瓜,當然是真的,我會選擇獵戶一職自然也是看上這錢賺得快賺得多,錢賺得多的行業自然有風險……」看著她的澄澈眼神,福九發覺自己謊快編不下去,趕緊又找了其它可以讓她信服的理由。「還有……因為我日前看中了山下一座三進的院子,這才會答應獵猞猁,你別胡思亂想。」
「真的是這樣嗎?」
他慎重點頭。「是的,我也不想一輩子在山上當個獵戶,趁著年輕存點錢,下山買座房子,將來還能做點小本生意。」
她眼裡寫著不相信,可是也沒戳穿他,「那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福九聽著她的央求,心裡感到從來不曾體會的關懷,像有一股暖流流淌過。
「福九,我知道我怎麼勸你,你都一定不會打消上山的念頭,但是……你答應我……」
她猛地向前一把抱住福九,臉頰貼在他胸口上,軟軟的央求,「答應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把自己平安帶回來,好嗎?」
「好,我答應你,最慢十天,不管有無獵到猞猁,我都會回來,不讓你擔心,我不在期間好好照顧自己。」她第一次這麼主動,讓他驚愕得兩手懸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該抱住她,心下狂喜不已。
可現在不是咀嚼這份狂喜的時候,壓下心頭的歡喜,摸摸她的臉頰又看了她一眼,福九依依不捨轉身出門。
「福九,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唐紜在他身後大聲喊著。
家,福九愣了下,家,他有家了,一個有唐紜的家這份認知,讓他腳下步伐似乎走得更穩更踏實了。
唐紜愣愣站在原地,眼神發直地看著福九消失在林子裡的身影,她不想哭的,可是心裡百般滋味翻湧著,眼淚不知怎地便掉下了。
福九這男人,真當她那麼好騙,其實這會兒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他上山全都是為了她,為了猞猁骨,為了治療她的腳傷……
別說在古代,即使現代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為她如此豁出生命的,也許他沒有太多的錢財,也給不起她錦衣玉食的生活,更不善言語,不會說好聽的話哄她開心,可是卻給她最誠摯的關心貼心。
福九為了讓她的腳早日復原,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深山用生命與兇猛的猞猁掙命搏鬥,這叫她如何不動容……
第二章 上山打猞猁(2)
上山打猞猁的福九還未回來,這日,閒著沒事的唐紜撐著枴杖提著花灑在院子裡四處走動,替爬滿竹籬笆的金黃燦爛的絲瓜花、地瓜葉澆水,一旁還有快要可以收成的翠綠小黃瓜。
這些新鮮翠綠的小黃瓜再過四天,等福九回來時就可以收成了,她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著要怎麼料理這些看起來很好吃的小黃瓜。
這時,竹籬笆外傳來一陣怒罵恐嚇聲,她疑惑地站起身循聲望去,赫然發現是老沉跟三名穿著一身利落黑色短打的男子起了爭執,甚至操起扁擔作勢要幹架模樣。
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放下手中花灑,撐著枴杖向前去一探究竟。
「你們要我說幾次,這裡住的是我媳婦跟兒子,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快給我滾!」老沉舉高手中扁擔怒喝,「我兒子現在不在,別想騷擾我媳婦。」
兒子,媳婦,老沉怎麼突然改口這麼說?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紜又細聽了一下他們爭執的內容,馬上順著他的話尾喊了聲,「爹,發生什麼事情了?」
由他們談話內容聽得出是在找人的,只是……找人而己,老沉為何這般緊張,又不讓那三人進來問她,這分明有鬼啊!
「請教一下,你丈夫在嗎?」幾名黑衣人無視老沉手中那隨時會落在他們頭頂上的扁擔,冷聲問道。
「我丈夫?我爹不是說了我丈夫不在。」唐紜故做不解地看著黑衣人。「他下山做工去了。」
「做工……」為首的黑衣人沉吟了聲,語氣裡滿是不相信。
「就跟你說了你們還不相信,我兒子下山幹活了。」老沉對著唐紜猛使眼色。
老沉的暗示唐紜自然是心領神會,故做一副單純山野村姑的模樣,用力點著頭,滿嘴胡扯的故意誤導著這幾人。
「是的,山下的江員外要蓋新別院,招了好多工人,最近山上沒有什麼獵物可抓,我家相公就跟著附近的阿松一同下山找活計,幾位大爺若要找他,恐怕得下山才找得到人。」
「聽到沒有,還不快滾!」
其中一名黑衣人根本不將老沉的怒吼威脅放在眼裡,拿出懷中一幅人像畫一抖,「不知你是否看過畫像上的這個人?」
唐紜瞇起眼睛細看著畫中男子,真是面如玉冠,俊得不像人,一雙微挑的丹鳳眼犀利得不像話,眉宇間卻帶著一抹英氣和倨傲的貴氣,她怎麼可能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只是……為什麼她總覺得畫中這男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
不等唐紜開口,老沉就搶著道:「沒有,沒看過!」
瞧老沉那急切否認的模樣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沒有,幾位大爺,我沒有見過畫中這位公子。」她搖頭。
欸……不過再仔細一看,這個美男的眼睛跟福九還真有一點點像,不過福九是個大老粗,一張臉被一把跟鬃刷一樣的大鬍子給遮住了。
瀏海也長得都快蓋過眼,有時還戴了個斗笠跟個河童一樣,根本看不出美醜,哪能跟這美男相比。
「沒有嗎?」幾名黑衣人擺明了不相信。
「是啊,幾位大爺,畫上這男子長得這般漂亮,要是曾出現在我們山村裡,早就引起一陣轟動,我也一定多少會有耳聞,沒理由會不知道的。」唐紜說著。
三名黑衣男子想想也有理,其中一名遂說道:「那打擾了,我們到下個村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