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四人一大早出門,連跑了幾處,從其中一個農莊出來時己近中午,四人肚子有些餓了,可也不好意思在佃農家裡用膳。
唐紜讓冬日在官道兩旁的客棧或是茶肆先隨意解決午膳,就在冬日駕著馬車繞出農莊時,兩輛馬車尾隨著他們悄悄的跟上。
到了稍微寬闊一點的路面,其中一輛馬車便加快速度超越他們的車擋在前頭,忽然間又放慢速度,整輛馬車冷不防的停下來。
自車上下來幾個手持木棍、凶神惡煞的壯漢,各個表情猙獰的朝他們馬車走來。
冬日見狀不對,手中韁繩一扯,馬車火速調轉方向,往一旁的荒地急駛而後再轉回官道上。
坐在馬車裡的三人根本不知外面發生了什狀況,只知道馬車忽然間飛快的跑了起來,她們三人在馬車裡被顛得東倒西歪!
唐紜聽著外頭負責駕駛馬車的冬日不斷的甩動韁繩,直覺不對,抓著一旁的車壁撐起身子,撩開前頭的布簾問道:「冬日,發生什麼事情了?」
冬日表情慌張的對她喊著,手中韁繩沒命似的甩動,催促前面的馬兒再跑快些。「小姐,坐好,我們遇上盜匪了。」
「盜匪!」唐紜先是一驚,隨即冷靜了下來,不對,這是京畿附近,防守一向甚嚴,盜匪怎麼敢在這裡隨機行搶?
「小姐,你坐好,抓穩了。」冬日沒命的甩動韁繩。
突地,一匹馬從另一個方向橫衝出來擋了他們的去路,他們的馬匹受到劇烈驚嚇,揚蹄嘶鳴。
冬日也瞬間被人從馬車上拽了下去,往一旁的荒地丟,馬車眨眼間被兩名惡人給控制住,但馬兒卻還是不停的往前跑。
唐紜撩開馬車的簾子怒斥,「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
只見那兩名惡棍二話不說,長臂便往車廂裡伸,直接拽住桐葉跟知秋兩名丫鬟。
「啊……你們幹什麼?」桐葉跟知秋嚇得直尖叫,聲音還未落下,她們兩人便已經被拋出車外,在地上滾了幾圈。
唐紜抽出髮髻上的簪子往其中一人的手掌上刺下,被刺的惡人發出一聲痛苦哀號,一手握住受傷血流如注的手背,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後倒,不慎摔下馬車。「啊!」
另一名惡人見狀,伸手要將唐紜也一併拽出車外,唐紜操起馬車上的靠枕往那人猛砸過去,卻還是無法讓那人從急駛中馬車上甩下。
只要是馬車上構得到的東西,唐紜就不停的往那名惡人身上砸去,最後被她抓到一支雨傘,絲毫不留情的就往那惡人身上狂打。
那名掉下車的惡人還未來得及站起來,便被忍著疼痛追上來的冬日、桐葉跟知秋,操起路旁掉落的樹枝樹幹一陣猛打。
跟那幾名盜匪一夥的人見狀也跳下馬車,拽住桐葉跟冬日又是一陣猛踹,冬日也有學過一些拳腳功夫,跟幾名惡人瞬間打成一團。
這時官道上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後方傳來一陣疾亂的馬蹄聲,很快的,那隊人馬就奔到近前。
狹長的官道被冷輕嫣他們的馬車跟盜匪各自駕的馬車給佔據,讓後面這一隊人馬根本無法通過,只能猛然拉住韁繩,看著前面突發的狀況。
剛從軍營回來的韓澈瞇著眼看著,那三名像是某戶人家家丁跟丫鬟圍著一群盜匪狂打,而後那名家丁掠下一名盜匪後,便趕緊追著前面那輛還在奔馳的馬車。
韓澈身旁的第一護衛無影,眼尖的認出了知秋跟桐葉,「主子,是冷大小姐的丫鬟。」
無影這麼一提醒,韓澈才瞇起銳利眼眸看了知秋她們一眼。
似乎也察覺到那一抹銳光,知秋回頭一看,發現韓澈就在距離她們不遠的地方看熱鬧。
連忙不顧形象的撩起裙擺跑向韓澈求救,一口氣顧不得喘上,便直指著那搖搖晃晃不斷急駛的馬車。「威赫大將軍,請你快救我們家大小姐,我們遇上匪徒,他們要綁架大小姐。」
韓澈話不多說,只是抬手做了個手勢。
他身後的幾名隨身護衛立即衝了上去,兩三下功夫便輕輕鬆鬆將那幾名盜匪給拿下,全部捆綁成一串粽子。
這麼輕而易舉便將盜匪拿下,讓韓澈以及無影不由得心生懷疑。
無影忍不住遲疑地開口,「這……該不會又是冷小姐的手段吧?」
韓澈厭惡的掃了冷輕嫣的馬車一眼,「有可能。」
直到飽受驚嚇的馬兒被韓澈的護衛制止安撫下來,驚魂未定的唐紜才鬆了口氣,顧不得梳整服裝儀容,拽著馬車壁全身顫抖著。
桐葉跟知秋也顧不得後怕,連忙衝到馬車邊激動的喊著主子,同時小心的將她扶下馬車,查看她身上有無傷痕。
「小姐,小姐,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小姐,是大將軍救了我們的……」冬日跑過來,一邊撫著額頭上不斷滲出血的傷口,一邊吃疼的說著。
大將軍?
見唐紜一臉莫名,知秋連忙小聲的在她耳邊說著,「小姐是你的前任未婚夫。」
唷,原來是前任啊!
雖然她不太願意跟這個無情的男人有什麼交集,不過人家畢竟叫手下出手救了他們,必要的禮數還是得做一下。
「輕嫣謝過威赫大將軍,感激大將軍出手相救。」她迎向前福身行禮,低眉斂目,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下這個隱隱透著冷漠的韓澈。
不仔細看還好,一看差點被他驚為天人的外貌給驚艷了一下把,難怪,難怪冷輕嫣會對他如此執著。
這是人嗎?根本是男神吧!實在很難相信他會是武將,怎會有武將生得如此清朗俊挺,還帶著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貴氣。
說他是仙人下凡也不為過,飽滿的天庭與一雙如深海般讓人看不出深淺的眼眸,鼻樑挺直,嘴唇薄而紅潤,微揚的嘴角透著幾分戲誠。
她不得不承認韓澈這男人長得讓女人也嫉妒,只是在她小小的驚艷後便對他鄙夷唾棄到一個不行,甚至連聲罵了冷輕嫣幾句,這種無情的爛男人也只有冷輕嫣把他當寶。
瞧馬背上的他神情透著幾分看戲的味道,自己的前未婚妻差點落到盜匪手中,他竟然還能夠冷眼旁觀看戲,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這又是你的手段嗎?」韓澈冷眼盯著她,冷冷質問。
「什麼手段?威赫大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唐紜一頭霧水。
「遇上匪徒綁架又是你的手段?」韓澈鄙夷的將話挑明。
總算聽清楚他話裡的嘲諷,唐紜猛烈的倒抽口氣,剛剛差點成了肉票的那口氣都還沒緩過來,現在又被這渣男誤會,真是氣暈了她!
不過這也怨不了韓澈,依渣男對她的誤解,相信冷輕嫣以前做過不少這種蠢事。
唐紜壓下滿腔的怒火,冷冷對他盈盈一拜,「輕嫣有一事相求,還望威赫大將軍答應。」
韓澈嘴角逸出一抹鄙夷,「說吧,本將軍能力範圍內會盡量相助。」
皇上已經解除他們兩人婚約,這女人竟然還如此不顧鎮北侯爺的臉面,大費周章上演這一齣戲,目的是什麼,昭然若揭。
「這件事情對大將軍來說很簡單,輕嫣想請求大將軍,如若日後輕嫣與大將軍不小心在路上碰見了,還請大將軍裝做不認識輕嫣,連招呼都不必打,而輕嫣亦是如此,這就是輕嫣的請求。」唐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這段話。「還望大將軍成全。」
她的請求讓韓澈感到萬分詫異,怎麼也沒料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讓他徹底將她當成陌生人。
韓澈還處在驚詫之中時,唐紜又開口了,「還有,請大將軍日後在路上撞見輕嫣遇險遭綁或是追殺,千萬不要出手相救,拜託,輕嫣寧願慘死盜賊刀下,也不願意再與大將軍有所瓜葛!」
韓澈這無情的渣男,她真不知道冷輕嫣看中他什麼,為了這渣男最後還魂斷異鄉,真是太不值了!
只是……為什麼對這個渣男她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曾經看過他似的?那感覺隱隱跟福九有些相識……
呸,她才不會那麼倒霉認識這一種渣男,還拿他跟福九比,這種渣男連福九一根腳毛都比不上。
說完,唐紜對他連多看一眼也不屑,便轉身離去,絲毫沒有一絲留戀,倒是讓韓澈更加錯愕不已。
以往冷輕嫣見到他總是會藉機纏著他,找盡各種理由與他說上兩句話,或是打聽他在哪裡出入,耍手段遇險讓他搭救,今日竟然朝他丟下這一句話後就轉身離去,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莫不成,今日之事是他誤會了?
才剛經歷了盜匪綁架的她,那張清麗淡雅的臉蛋和如秋水眸上全無驚惶之色,淡定的好像是他人被綁架而不是她。
她這冷然的態度也讓一旁的無影誤以為是認錯人,認識了冷大小姐好幾年,從沒有一次見到她看主子是這樣淡漠的,眼底看不到任何迷戀,這人真是冷大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