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夜與藍冬青、孟虎互視,沒想到會聽見火燎原坦承不諱,還一臉回味無窮,完全沒有反省的跡象。雖然大家認識的火燎原本來就是大剌剌的個性,但做了壞事,至少也該低調一些些吧?
「你不怕玩出人命嗎?」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有這麼嚴重嗎?」火燎原哂笑,他想尹夜的意思是擔心她穿高跟鞋會不小心摔斷細白脖子吧?是有這個可能,不過放心放心,他不會讓她再摔一次,她剛剛摔得不輕,他沒來得及搶救,還被她埋怨了好幾句。「我會小心一點。」
又是一個讓人誤會的說法。
孟虎扳著十指,走過來,面目猙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欺負女人的事情也做得這麼驕傲?!」
他說完就開扁,火燎原跳開,練家子的基本反應,不會輕易讓人突擊成功,兩人在房裡掃過來踢回去,踢破休息室的擺飾,乒乒乓乓聲不絕於耳。
「用八十萬來逼女人就範,實在不像你火燎原會做的事。」藍冬青不解地沉吟。陶謹慎的女兒有美到讓他心癢難耐,才第一天就急著吃掉她?
火燎原側身閃過孟虎的虎爪,順勢長腿踢回去,孟虎雙臂一併,用前臂擋下腿勁,再回他一個重重的頭錘,幸好火燎原避得快,否則被孟虎一撞,不死也腦震盪!
躲完孟虎的硬腦袋,火燎原才有空回藍冬青的話:
「拜託,別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好不好?!那不過是跟她開個小玩笑而己呀——」孟虎下勾拳偷襲,拳風掃過,打斷火燎原說話。
孟虎嫉惡如仇。「這種事還不叫壞事嗎?!」果然不是好東西!畜生!
硬邦邦的拳頭擊中火燎原腹部,砰的好大一聲,火燎原痛得彎下腰,孟虎毫不留情,準備再用膝蓋頂斷他一、兩根骨頭,火燎原被打出了火氣,任憑誰被胡打瞎揍都會不爽吧!
他雙掌按住孟虎的膝蓋,手刀直劈孟虎面門,動作一氣呵成。孟虎吃虧的地方在於他沒料到火燎原的反擊,閃得不夠迅速,左臉頰挨了一記,痛到飆髒話,這下他也火了,撲過去,和火燎原扭打成一團。
右拳打過去,干字從孟虎口裡混著血吐出來。
左拳毆過來,靠字從火燎原嘴裡和著胃酸嘔出來。
右腳踹過去,孟虎一連串問候火燎原祖宗十八代——沒禮貌的那一種。
左腳踢過來,火燎原回敬和孟虎攀上九族關係的親朋好友無止盡的招呼——國罵的那一種。
「打夠就停下來,這樣怎麼好好聊?」尹夜的聲音根本沒傳進扭成麻花的兩人耳裡。
「等他們兩個打到沒體力再說吧。」藍冬青替尹夜拿來酒杯倒紅酒。
反正看孟虎和火燎原打架也不是頭一回,一開始他和尹夜還會加入戰局,一人一個地架開他們,但往往被打得最慘的也是做公親的兩人,因為拳腳不長眼,勸架的人死前頭,活該。後來他和尹夜就學乖了,寧可等孟虎和火燎原打累癱死再來慢慢聊——畢竟,扛著兩具自相殘殺到無力動彈的「屍體」,比架著兩頭暴怒的野獸還要被反咬好幾口來得容易多了。
「搞什麼鬼?!叫陶樂善穿高跟鞋就必須被打成豬頭嗎?!」火燎原捂著被打出一個拳印的右眼嚷嚷,當然孟虎也沒佔到便宜,他捂著左眼,兩個人加在一塊正好變成貓熊。
「老虎,停停停停停!」藍冬青出手擋住孟虎的拳頭,尹夜攔下火燎原的側踢。「阿火,你說什麼?」
「我說叫陶樂善穿高跟鞋就必須被打成豬頭嗎?!臭老虎!再來呀!來打呀!」再加上一串精采的粗話。
「你只有強迫陶樂善穿高跟鞋?」藍冬青再確認。
「還強迫她走了幾步路啦!」哦,吼得太大聲,已經受傷的兩頰牽動出疼痛,讓火燎原齜牙咧嘴,猙獰了容貌。
「然後?」
「沒有然後了!」
「有謠言說,你在貴賓室裡對陶樂善不規矩。」尹夜告訴火燎原被孟虎海扁的主因。
「不規矩?」火燎原腦子裡有短暫的秀逗,轉不過來。
「跟她上床了?」嗯……貴賓室沒有床,或許該說上賭台?
「我要是有跟她上床我那裡爛掉!」
「很好,夠證明白己的清白。」藍冬青咧嘴笑。「老虎,你打錯人了,兩個人都坐下來休息吧。」
尹夜迅速指出另一個重點,「不過謠言已經傳開了,對陶樂善來說殺傷力比較嚴重。」雖然是讓人同情的悲情版本,但畢竟是女孩子,有損名譽。
「這種事情解釋開來就沒事了呀,有什麼好煩的?」火燎原是單純思考的單細胞生物,撿起被打到角落的耳機,在藍冬青及尹夜阻止之前,他先一步按下與全場員工通話的功能鍵。「誰再亂傳我和新來的陶樂善在貴賓室裡上床,皮給我繃緊一點!我打得你們三年沒辦法來上班!」完畢。
「越描越黑。」藍冬青失笑。什麼叫弄巧成拙?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實例。
尹夜連開口取笑火燎原都懶,只能無力地搖頭,倒是誤打火燎原的孟虎給予他最大的鼓勵和肯定,直挺挺地豎起大拇指。贊,敢做敢當。
「火燎原!」好耳熟的憤怒咆哮聲由遠而近殺過來,最近在賭場裡出現的頻率高到大家都倍感親切。
火燎原剛解決完這邊的誤會,馬上又有一個麻煩來了。
「看來我們三個得讓出休息室給阿火和八十萬小姐好好聊一聊了。」藍冬青一點也不意外當事人氣沖沖地上樓找火燎原算帳,畢竟火燎原剛剛那種行為絕對不叫澄清。
「同感。走了,老虎,顧場子去。」尹夜打開門,正好恭迎雙手擦腰、雙眼噴火、雙頰氣鼓鼓的陶樂善。「陶小姐,慢慢聊,櫃子裡有紅酒、瓜子和肉乾,隨意用。」聊天配零食,絕配。
三人魚貫而出後,藍冬青還貼心的替他們帶上房門,讓兩人去廝殺。
「你剛剛在胡說八道什麼?!」陶樂善一靠近,本來準備先賞火燎原一拳再繼續逼問他,但她發現火燎原臉上好精采,紅紅紫紫,一看就知道有人幫她狠狠地海扁過他,實在是沒有地方供她再補上幾記。「你被打了?」明知故問。
「原來你還看得出來?」嘶——臭老虎下手真重,每一拳都那麼紮實不留情,痛死了!還好他也有打回來,不吃虧。
火燎原拉開櫃子。嘖,怎麼會是味道稀淡的紅酒?就沒有烈一點的嗎?他想灌烈酒來止痛……呀,有了,伏特加,好東西。
他拿出一整罐烈酒,順手拎出一包蜜汁肉乾丟給她。
「可惜沒地方讓我揮拳,不然我的拳頭現在應該是黏在你的臉上,打出一個窟窿,誰教你剛才吠了那些屁話!」說什麼他跟她上床?!她還沒好好跟他算完高跟鞋的帳,他還敢再破壞她的名聲?!
「我剛剛是在替你和我澄清。」火燎原很自豪他想出的聰明好方法,相信現在全場員工應該都對他和她白如A4影印紙的關係一清二楚。
火燎原倒些酒在手臂上搓揉,搓完改塗頸子。真痛,他仰高頭,灌一口酒,喉頭辣起來,臉上傷處的痛倒真的麻痺掉了。
「澄清?我只聽到你污蔑我。」污蔑她和他不幹不淨,做出限制級的事。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我那三個哥兒們可是很反常地指責我是畜生,孟虎還把我當仇敵扁,我以為他們是在替你出高跟鞋的氣,結果並不是,他們說場子裡有謠言說我們兩個人在貴賓室胡搞。」
「呀,難怪。」她用力擊掌,先前的困惑總算摸出了頭緒。
「難怪什麼?」火燎原又一口酒。
「今天你們場子裡有幾個人跑過來關心我,說以後我要是再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可以大聲呼救,他們會不畏強權地跳出來救我。」聽得她一愣一愣,不懂大家在熱血什麼。
「八成是有人聽見你穿高跟鞋時的鬼吼鬼叫,誤會了。」原來兇手就是她。提到高跟鞋,他很自然地看向她腳下,卻看到光裸的小腳丫子。「鞋子咧?」
陶樂善拆開蜜汁肉乾的包裝啃了起來,甜甜厚厚的口感很對她的胃口,她嚼掉半塊才回他:
「脫掉了。」要是沒脫掉,她哪可能從耳機裡聽完他吠什麼就立刻殺上樓來?再說,那種怪物套在腳上,她連走路都不會了,反正場子裡到處都有鋪地毯,光著腳踩在上頭又柔又綿,觸感比恐怖的細跟鞋好上一萬倍。
「我就知道。」他一點都不驚訝,她會乖乖穿著他才會嚇到。
「幫我倒紅酒。」她跳到桌上坐定,用腳丫子推推他的膝蓋,看見他喝酒,害她也覺得渴了。
「喏。」滿滿一杯紅酒塞到她油膩膩沾滿蜜汁的手上。
「等一下、等一下。」她舔著五根指頭,捨不得甜美的蜜汁被酒杯沾掉,太浪費了,舔乾淨手指後才接過酒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