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恬馨心領神會,凝視他的目光柔暖含笑,留意到他捧著碗餵食的左手。他把她送的表戴上去了,就如她原先預料的,好好看。
「今天上半天班,下午去看電影好不好?」
喂光一碗粥,解開圍兜兜,接來悅悅自己抽的面紙替她擦嘴,然後才放她離開餐桌,自己去玩。
這屋子裡她熟門熟路,自己的玩具收放在哪裡都知道,很能自得其樂。
搞定小傢伙,他這才捧起碗進食,接問:「最近有什麼好片子嗎?」
「不知道,去了再說。」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想要有點約會的感覺而已,看什麼電影不重要。
他想了一下。「那等妳下班,我和悅悅在捷運入口等妳。」
第六章
我曾經遇上愛情,品嚐過愛情中的酸甜苦辣,我以為,真愛僅只一次,失去了,這輩子就是這樣了。
但是我遇上一個男人,他的好,我無法用言語說盡,因為他,冰冷的心再度領受溫暖,有他在身邊,人生的風風雨雨不會再令我感到茫然驚怕。
一天又一天,我會為他臉紅心跳,只要想起他,就能感覺甜蜜。
一個人,一生能遇到兩段愛情嗎?
如果是你,會怎麼做呢?
——孤心
我想,妳確實是再度遇上愛情了。
有個人告訴我,能夠讓心很暖、很暖,無時無刻都能帶給妳最深的感動,讓妳光想起他就會微笑的那個人,就是心之所向。
只要是真愛,何必拘泥它是不是人生中的唯一,能夠讓妳幸福,那就放手勇敢去追,好好把握住那個會疼妳一??子的男人,別讓愛情擦身而過。
——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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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他們會一起吃早餐,有時她起得早就會準備,有時起得較晚,他會叫她起床過來吃早餐,然後出門前,她會給他和悅悅一記頰吻。
假日時,他們會一起整理家務、或者出遊,她做的任何決定都會與他商量,得到他的認同,他的計劃也會與她分享,聽聽她的意見。
她有他家的鑰匙,他也有她家的,密不可分的感覺,要說他們是一家人誰都不會有異議。
悅悅滿三歲了,他們商量了一下,搜集幾家幼稚園的資料,慎重地挑選了其中一家,讓悅悅去適應,並學習群體生活。
悅悅很快樂,每天回家都有說不完的話,告訴爸爸媽媽,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他知道她最怕那個很凶的王老師,而她最要好的朋友叫陳明翔,他說長大要娶她,但是她還在考慮,因為同時間,黃志偉和周文傑也向她求婚。
那樓下的青梅竹馬小帥哥呢?她說陳明翔對她比較好,她已經變心了。看來遠距離戀愛真是愛情最大的殺手啊!
每天聽她報告幼稚園裡發生的事情,總能帶給他許多樂趣,讓他和汪恬馨暗地裡笑到直不起腰了,又不敢太明目張膽,憋笑到快內傷。
「怎麼辦?我們家的小悅悅好像有點花心呢!」他憂慮地歎息。
「我比較煩惱的是,該不會十六歲就得幫她準備嫁妝了吧?」她未雨綢繆,思考得更長遠。
不是她在自誇,她家的悅悅實在是正妹一個,人見人愛啊,上次那個求婚事件,幾個小朋友還大打出手,爭取向悅悅求婚的權利,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她這個乏人問津的前浪早死在沙灘上了。
「他們休想!」關梓言回得很狠戾,擺明了誰敢拐走他的心肝寶貝小悅悅,先踩過他的屍體!
矛盾的是,他還是會每天早上替他的心肝寶貝梳頭,綁個美美的髮型,打扮得舉世無雙、霹靂無敵可愛,然後再親自牽著她的手去幼稚園,最後再拐來更多為她打架的小男生……
她暗暗覺得好笑。悅悅才三歲,他居然就有那種待嫁女兒的岳父心情,這人實在是寵小孩寵到沒天理了,要說他們不是父女,誰信呢?
從送悅悅去上幼稚園之後,白天突然感覺整個屋子悄寂下來,寫稿累了時,找不到那道滿屋子跑的小小身影,情緒還真失落了一陣子。
整理完家務,他開啟電腦,寫稿前先上線查看幾則離線留言。
愛你。這輩子,只想對你說這句話,我會等,等到你願意回頭,對我說同樣的一句話。
他皺眉,毫不猶豫地刪除。
點開進行到一半的稿子,正凝聚專注力,寫不到半小時,換手機的簡訊鈴響起。
他目光沒離開電腦螢幕,分神拎來手機隨意瞄上一眼。
愛上一個人,是罪嗎?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
全世界都不諒解也無所謂,但是言,我無法承受你的怨恨。
夠了沒有?有必要這樣無孔不入地騷擾他嗎?
這些日子下來,連汪恬馨都已知曉此事。他們生活如此密切,她不可能沒察覺,無意間撞見幾次,看他的表情有些許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在意,只是沒說出口而已。
正欲用力按下刪除鍵,長期下來,忽然感到忍無可忍,衝動之下,拇指按下回復鍵,一字字輸入:已有對象,勿擾。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他沒有意外看到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
這些年,從沒真正去影響他的生活,遵守著他離去時給的承諾,不會介入他的生活。他們各有各的堅持,也許是他想通了主動回頭接受,也或者另一方倦了,不再等待,長達七年的僵持中,也只是偶爾傳來簡訊、線上留言,讓他知道依然在等待著,沒有放棄。
這是七年間,第一次來電。
看來,是已撐到忍耐的極限了。
他深吸一口氣,接起。「是我。」
另一端,傳來壓抑而痛楚的聲音:「我要見你……立刻!」
關梓言閉了閉眼。「說吧!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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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簡餐店一隅,關梓言與對面的男子各據一方,靜默無言。
「好久不見……」男子低抑地吐出話來,雙眼貪貪戀戀,一刻都不捨得自他身上移開,彷彿看不夠他,又彷彿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無法說很高興見到你。」關梓言面無表情,連聲音都泛著冷意。
「你還在怪我……」
「閉嘴!」他咬牙,恨聲道:「我一點都不想提起那些事,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有交往的對象了,我不想造成她的誤會。」
對方怔了怔,似有一瞬的恍神。「我以為——你是騙我的,要我死心。」
「你知道我的個性。」
是的,他知道他的個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硬脾氣的一個男人,不屑說違心之論,就算對方以死相脅……
所以……是真的了?
「你……愛她嗎?告訴我,你真的愛她嗎?」閉了下眼,痛楚低語。
「是,我很愛她,這答案你滿意嗎?」關梓言無視他卑微而脆弱的乞求,一顆心冷硬如鐵,絲毫不受影響。
「你在報復我對不對?我等了七年,等的不是這樣的結局……」
「誰會無聊到拿這種事情報復你。七年前我就說過,我不可能愛你,等多久都一樣。何宇綸,請你遵守約定,放手讓我過自己的日子,可以嗎?」
「我辦不到!」他低吼。「就因為我也是男人嗎?這不公平,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性別,同樣無法控制愛情的發生——」
「你愛我什麼?」他冷冷打斷。「這張臉嗎?不要再逼我,否則,你可以拿手腕去測試刀片利度,我為什麼不敢拿臉去試?」
他用自己來逼他?用他的愛、他的在乎,逼他不愛?
「梓言——」何宇綸還想說什麼,探手去抓他。
「不要碰我!」神情一寒,他恨恨甩開,一刻也無法多留,起身便要走人。
「別走!」想留他,在他冷冷的瞪視下,又抽回手。「至少、至少……喝完這杯咖啡再走……」就算只是片刻,能多看他一眼也好。
「你以為我還會再犯同樣的錯嗎?」丟下這句話,他拿起帳單,頭也沒回地結帳離去。
呆坐在椅中,怔忡了半晌,何宇綸回過神,拔腿追了出去,在出店門後不遠的人行道上攔住他。「別走,梓言——」
「我說別碰我!」關梓一言嫌惡地甩開手。「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但是看到你真的會令我感到噁心!」
「你還在氣那天晚上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愛你、渴望你,所以才——」
「你給我閉嘴!」關梓言忍無可忍,憤怒地一拳揮去。「這種事沒什麼好炫耀,何宇綸!你不覺得自己很變態嗎?」
「我不是同性戀,我不變態,我只是剛好愛的人也是男人而已,為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我?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接受?」
「同性戀不變態,變態的是你假愛情之名所做的那些事!如果你要說那些是愛,那我告訴你,你的愛情讓我受夠屈辱了!」一拳又一拳,每說一句,就加重力道,怒氣一旦找到宣洩的出口,便怎麼也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