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V……」他喃喃低語。認出了這東西。「一定是粉紅色……」
以前好像也摸過這件內衣,手感有點熟悉,只是那時布料底下還包覆著她豐滿柔軟的乳房。他還記得當他輕輕擰轉她乳尖時,她總會發出令人亢奮的嚶嚀……
手指留戀地撫過那件蕾絲布料,將之放回原處,與自己的貼身衣物收在一起。同時,無法克制地,臉紅起來。
幾天後,寧海果然又有新的行動。
陸靜深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帶一個男人回來。
那個男人喊她「海兒」,她則叫他「簡」,兩人狀似很熟的樣子。
「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先是那個什麼「傑諾」,現在又來一個「簡」,怎麼寧海身邊有這麼多的男人?
夏季即將結束,午後的太陽卻依然熾熱。
蹲在早已過了花季的鳶尾前,陸靜深對著腳邊的狗說話。
忘了一提,這條狗是跟那個男人一起來的。
狗兒是拉拉和黃金獵犬的混血種,名叫迪迪,本來正轉著圓滾滾的黑眼珠,一臉好奇地張望著。聽見陸靜深的聲音,它豎起耳朵,低嗚了幾聲。
那是陸靜深聽不懂的語言,他便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翻譯:
「只是朋友而已,這是你想說的?我想也是,可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很多人都知道寧海是誰,唯獨與她有著婚姻關係的我,不知道她的來歷,也不清楚她的來意……」
「嗚嗚。」迪迪突然低嗚了兩聲。
竟然瞞不過一條狗?愕然中,陸靜深只手掩著雙眼道:
「好、好,是我不對,我沒說實話。」
放下大掌,他歎了口氣。
「對,我很清楚她的來意。」無奈一笑,他說:「我是被自己心裡的魔鬼囚禁在城堡裡的國王,寧海則是神仙教母派來解救我的公主騎士……噓,別告訴她我大概猜得出她把錢管家他們藏在哪裡。你想的沒錯,我覺得現在這狀況很有趣。」
迪迪又連聲嗚嗚。
忍不住伸手搔了搔狗兒毛茸茸的耳朵,陸靜深溫柔道:「迪迪,你是導盲犬對不對?」
這次迪迪沒有發出呼嚕嚕的聲響,它一溜煙跑掉了。
陸靜深短暫一怔,隨後站了起來,迎向來人。
「看來陸先生和迪迪處得不錯。」那個叫做「簡」的男人笑說。
陸靜深卻聽出他的笑聲有一抹歉然,不覺挑起眉聽他解釋。
「迪迪確實受過一年的導盲訓練,可惜它的個性比較好動,特別是看到年輕貌美的女性時,就會突然丟下主人追美女去,不得已,只好忍痛讓它退出前線。」
「你是它的收養人?」對於導盲犬的訓練機制,陸靜深略有耳聞。以前他還是天海集團的董事長時,曾經簽過一筆企業捐款給台灣的導盲犬協會。
「算是吧,它是我親自訓練的,捨不得給別人收養。」他笑聲琅琅。「對了,海兒還沒告訴你我是誰吧?我叫簡行楷,簡單的簡,行雲流水的行,楷書的楷,職業是導盲犬指導員。請多指教。」
陸靜深微點頭,也道:「我是陸靜深,寧海的丈夫。」
最後那句話說得有些突兀,根本是一種佔有性的宣告。
簡行楷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笑道:
「這就對了,你得很努力才能捉住她,海兒……我是說寧海,她從來不曾為誰停下腳步過,你是第一位。」
「你對她很熟悉?」陸靜深猶豫著是否要向簡行楷打聽寧海的來歷。
簡行楷揚了揚唇。「不熟悉也難,我跟她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
一起生活……是同居嗎?儘管這個可能性讓陸靜深心裡泛起一陣酸意,也極想弄清楚詳情,卻終究沒有再問下去。
簡行楷觀察了一陣子,有點訝異地問:「陸先生不想趁機打聽一點寧海的事?」
「本來想的,但,算了。」陸靜深毫不隱瞞地回答。
「算了?」
「是啊,知道她的來歷又怎麼樣?」陸靜深眼底有著某種領悟。「知道她跟我姨母的關係,又怎麼樣?」笑了笑,帶了點自嘲,無奈地說:「我與她之間最重要的,不是我是誰、她是誰,而是我們能不能、要不要一起走下去。也許我能從你身上得知她的過去,但我和她的未來將會如何,卻沒有人能夠回答我。」
得知寧海結婚時,簡行楷確實有些訝異,然而此刻聽見陸靜深這一番話,他卻又覺得,也許寧海會嫁給這個男人終究不是沒有道理。
眼底多了一份理解,簡行楷笑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陸先生,雖然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但我可以試著為你找尋適合的導盲犬。為了順利幫你配對,我必須瞭解你的經濟狀況、身高、體重,乃至你的健康情形和走路的動作與習慣……但在這一切開始進行之前,我得問一件很無禮的事——你的視力真的無法恢復了嗎?」
這是個迴避不掉的問題,陸靜深坦言:
「當初血塊壓迫的位置不容易動刀,假使真要開刀。我極有可能會癱瘓,所以才會選擇先施用藥物而沒有開刀。本以為血塊可以靠藥物打散,但顯然我運氣不夠好。意外發生到現在一年多了,我的視神經已經逐漸在萎縮。簡先生一定很清楚,視神經一旦全萎縮就不可能再復原,以目前的醫療技術而言,除非奇跡發生,否則即使再動一次手術,我也不見得能有機會恢復視力。」
聽罷,簡行楷點了點頭。「那麼,我得先說明的是,要找到適合的導盲犬需要一段時間,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一年半載,如果配對成功的話,到時候陸先生也必須配合為期大概兩個月左右的訓練,要學習如何用指令來引導你的導盲犬。而之後,我每隔半年會來訪問一次,看看你和導盲犬相處的情況是不是需要調整。照顧一隻導盲犬絕對需要付出很大的耐心和力氣,但是所得到的回饋絕對會超出陸先生的想像,一直到導盲犬的壽命將盡時,你與導盲犬會變成對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這樣……陸先生確定可以辦得到嗎?」
沉默了半晌,陸靜深才緩緩答說:
「這本來是寧海的主意。她把我身邊所有寵我的人都趕走了,想逼我自立更生,好幾次我都不想順她的意。然而,這一回……罷了,我願意試試看。」
聽他願意嘗試,簡行楷不由得好奇地問:「是什麼原因使你願意試一試?」
陸靜深已經轉過身去,迎著寧海的方向。他聽她步履款款地朝他走來,身邊還跟著那條沒當成導盲犬的狗。
沒回答簡行楷的問題,陸靜深突然問:「迪迪喜歡美女?」
簡行楷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看著迪迪追在寧海腳邊,開心得又蹦又跳的樣子,他笑答:「是,它喜歡美女。」
寧海也許沒有那種令人一眼驚艷的美,但她自如自在的行止總帶著從容與淡定。以前她眉目間常有種笑看人生的疏離,而如今,疏離稍淡,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詫異的溫柔笑意。
戀愛了嗎?簡行楷如是猜想,卻又不敢多想,唯一只知,這便是寧海,與眾不同的她,他無法說她不美。迪迪自也是懂得欣賞美的。
收回純欣賞的眼光,簡行楷回過頭來,從眼前男人的表情裡,已經得到先前他沒有回答的答案。
顯然陸靜深願意一試,是為了寧海。
他愛上了她。卻也許還不自知。
第12章(2)
為了幫陸靜深跟適合的導盲犬配對,簡行楷在山上大宅住了十來天,以便就近觀察陸靜深的生活習慣,好做出正確的評估。
由於他廚藝比寧海好得多,便權充了幾日大廚。
這一天,陸靜深還在樓上睡著,寧海在廚房裡幫簡行楷準備早餐。
聽見樓上傳來聲響時,她下意識抬頭往天花板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將奶油抹上土司。
簡行楷嘴裡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笑覷她:「擔心他跌倒?」
「沒有。」寧海神色渾然不改.
最近這一個月來,陸靜深出乎她意料地當了一個好學生。他極聰明,學什麼都快。如今他已能自己整理衣物、自己穿衣,還能使用電腦,弄得懂那錯綜複雜、有如密碼般的點字符號。甚至,還願意配合簡行楷,讓他做近身觀察。簡直就是個模範生!
為此,她忍著沒去騷擾他,心想他或許會因此高興一點。
兩人繼續忙碌著,不久,二樓又傳來一聲巨響,寧海手裡的抹刀差點也跟著掉到地上,還好她反應快,立刻反手接住,沒露出異樣。
簡行楷背對著她在煎培根,背後卻像是長了眼睛。只見他一邊翻動培根一邊咕噥:「明明就擔心還嘴硬……」
「才沒有。」寧海反駁,繼續當個若無其事人。
簡行楷輕哼一聲,將一塊培根拋給涎著口水等在一旁的迪迪後,突然又道:「海兒,我要走了。」
寧海一怔。「工作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