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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衛小游

  ㄐㄧ。陸承寧還不會寫「雞」的國字,便在本子上寫了注音。寫完後她又問:「那媽媽呢?」

  「你媽媽屬牛。」是一個固執的牛小姐。陸靜深笑著回答。

  見寧海訝異地瞅他一眼,彷彿對他能說出她的生肖有一點驚訝,陸靜深不禁得意一笑,擺出一副「一切都在我掌握中」的表情,教寧海覺得有點好笑。

  終於問完全家人的生肖了,陸承寧很高興地問說:「那我呢?我呢?我是什麼生肖的?」

  寧海不回答了,她看著陸靜深,等他告訴女兒。

  果然陸靜深是知道的。「寶貝,你屬龍呢,是可愛的龍妹妹哦。」

  龍、妹、妹?晴天霹靂!為什麼她會是龍、妹、妹?

  見女兒一臉大受打擊的樣子,陸靜深趕緊問:「怎麼了,小寶貝,是哪裡不舒服嗎?」

  只見陸承寧頗為悲憤地道:「爸爸,屬鴨不好嗎?為什麼我不是屬鴨的?」

  這問題……真是大學問!可能要從遠古生肖神話開始追溯起。陸靜深最後選擇了最簡單的回答:「因為十二生肖裡,沒有鴨。」

  「什麼?沒、有、鴨!」陸承寧瞪著已經夠大的大眼睛,瞪著瞪著,突然哭了出來。「嗚哇……為什麼沒有鴨?我要鴨、我要鴨啦,嗚嗚嗚……」

  陸靜深手忙腳亂地將女兒抱在手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是啊,十二生肖裡怎麼可以沒有鴨呢?這真是個歷史上的錯誤!必須加以修正才行。正準備亂哄一通時,身邊的老婆大人突然間女兒道:

  「陸承寧,你為什麼一定要有鴨?」

  陸承寧抬起哭得紅通通的眼睛,奶聲奶氣地回答:「因為爸爸屬雞嘛。」說完又啜泣起來,小小臉蛋埋在陸靜深的心口上。

  「爸爸屬雞,跟你屬鴨有什麼關係?」寧海一時沒想到兩種動物問的關聯。

  「因為『雞同鴨講』嘛!爸爸和媽媽每次都關起門講悄悄話,秘密都不告訴我,可是我想知道啊。如果我屬鴨,爸爸就會跟我講那些秘密啦。」

  這成語是這樣用的嗎?寧海臉上瞬間浮現三條黑線。

  陸靜深則忍不住大笑出聲。

  夫妻倆不禁面面相覷,懷疑女兒這耍冷的天賦到底是遺傳誰的?

  番外篇(三)他的眼

  手術醒來後,陸靜深一個人坐在醫院的病床上,看起來孤伶伶的,有點落寞。

  儘管每個人都告訴他,寧海很好,就在另一間病房裡休養,很快就會過來探望他,可他知道,她已經再度離開他了。

  方纔,程律師送來手術之前他請他轉交寧海的那個牛皮紙袋,打開來一看,裡頭的離婚協議書已經簽上了寧海的全名,除了簽名以外,還附贈了一句話——

  去你的!

  聽說她是在知道他手術成功後簽好的。

  他沒有癱瘓,她就算簽了名也無法得到他全部財產,卻還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這只代表兩件事——

  她很生氣。

  以及,她很愛他。

  為此,陸靜深儘管還不能離開這病房去追回妻子,心裡卻比先前多了幾分踏實了。

  開羅街頭那場爆炸發生之際。本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見到寧海,向她說一聲對不起,為自己的自負。老天垂憐,給了他再一次的機會,這一回,他絕不會再放開手了。

  寧海臨去前留下的「去你的」二個字,是最好的定心丸,陸靜深欣然服用。

  為了及早恢復健康,好去尋回妻子,接下來幾天,他都是個非常合作的病人,不但配合醫囑做各種精細檢查,三餐也都按照醫師的交代,補充身體需要的營養。

  果然不到一個禮拜,他已經能出院了。

  但一出院,也意謂著一連串的麻煩會隨之到來。

  先前在醫院裡,還能拿自己需要休息當借口,拒絕采視。出了院,醫師宣佈他健康無虞後,陸靜深已有心裡準備將要拿起盾牌對抗他那群難纏的家族中人。

  他的復明與否,必定會在家族裡掀起波瀾。

  果不其然,先是幾個叔叔來探路,想知道他到底恢復視力沒有。

  然而陸靜深老是戴著一副黑通通的墨鏡,讓人實在無法看穿黑色鏡片底下,那雙眼睛到底能不能視物。叔叔們只好先後困惑地離去。

  靜雨則一向是信任他的,加上有王醫師的配合,他對陸靜深聲稱仍看不見的事不疑有它,只是替他難過惋惜。

  陸雲鎖卻不是那麼好對付。幾次對陣,他總是故意製造出一些危險情境,好逼陸靜深用眼睛來閃避。比如在陸靜深走路時伸出長腿絆他;又比如在陸靜深下樓梯時手肘「不小心」拐到他;又比如假意請陸靜深抽雪茄,但打火機卻差一點燒到人家眉毛……諸如此類的事。

  好在錢管家和陸靜雨經常陪在陸靜深身邊,這些危機終究被一一化解開來,即使是杜蘭笙親自過來,也沒能逼陸靜深摘下臉上的墨鏡。

  幾天後,所有人都接受了陸靜深「並未復明」的事實。

  陸雲鎖是這麼說的:「既然你這麼堅持你看不見,那麼希望你能堅持到底,瞎一輩子吧。」

  這話正說出了家族裡幾個掌權者的心聲,他們巴不得陸靜深一輩子看下見,也好少個人來跟自己爭權奪位。

  陸靜深聽見這話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置評。

  又過了好幾天,家裡的不速之客漸漸變少了。以為可以清靜一陣子時,堂弟陸雲開突然來訪,陸靜深正好摘下墨鏡,坐在沙發上看寧海拍的照片。

  這些照片是錢管家在閣樓裡找到的,照片裡的人全是他。

  有睡著的他、賴床的他,生氣時的他、微笑時的他、坐在花園裡的他、站在窗邊的他;遠鏡頭裡有些一憂鬱的他,以及近距離中眉頭剛剛舒展開來的他……

  陸雲開一看這些照片,不由得「咦」了一聲.讚道:「這些照片拍得極好。是誰拍的?」

  「是寧海拍的。」陸靜深一向不愛照相.卻不知寧海趁他不注意時,竟然偷拍了這麼多照片。而且拍得還極好。

  「想不到嫂子這麼有天分。」一同欣賞了這些一照片好半晌,陸雲開終於說明來意,笑道:「我這陣子都在玩競速帆船,不在國內,昨天回來才聽說堂哥動了手術,看來應該是恢復得很好了吧?」

  陸雲開一向是家族裡不受寵愛的孩子,自由放蕩慣了,已經被視為無可救藥。正因如此,陸靜深反而還能跟他談一談話。聽見他問,便回答:「看是看得見了,就是有點畏光。」所以這幾天都戴著墨鏡。

  「雲鎖他們都說你看不見,這是怎麼回事?」陸雲開好奇問。

  陸靜深還在欣賞那些被偷拍的照片,頭也沒抬地笑道:「有時看得見,是因為有想看見的事物;而有時看不見,是因為就算看見了,也沒有意義。」

  陸雲開立刻反應過來,點頭說:「原來如此,我懂了。」

  「你懂?」陸靜深饒有興味地抬起頭來,看向陸雲開。

  「這話別人也許不懂,可我就不一樣了。」身為家族裡的叛逆者,陸雲開笑道:「難怪王醫師說你手術沒失敗,可也不敢說已經成功。堂哥你這雙眼睛,十之八九是罹患了『心理性間歇失明症候群』,你評評,我說的對也不對?」

  看完了照片,陸靜深再度戴上墨鏡,笑答:「對。」

  他這眼,的確是罹患了「心理性間歇失明症侯群」。

  從此以後,他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

  失而復明的他,往後的人生裡都只會注視那些,對他來說真正有意義的事物,再不會對那些沒有意義的多瞧上一眼了。

  「雲開。」陸靜深誠心地道:「雖然你沒有念完醫學系當心理醫生,確實很可惜,可是人生苦短,實在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討好別人上。」

  聞言,陸雲開歎息了聲。「我爸如果也跟堂哥一樣開明,我的日子就會好過多啦。」

  可惜人生總是很難盡如人意。這一點,他們倒是都知道的,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閒聊半晌,陸雲開臨去前問:「嫂子呢?準備什麼時候接她回來?」

  陸靜深站在家門口,看著遠處層巒疊翠的山嶺春色,幽幽答說:「再過一陣子吧。」他想再給寧海一段時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屆時,才是他們見面的時候。

  「你忍得住?」陸雲開調侃。

  「忍不住也得忍。」陸靜深深有體會地道?「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一個月後。陸靜深方啟程南下。帶著程律師交給他的另一把鑰匙,去開啟寧海的心門。

  瑪莉的小樓看起來荒蕪卻隱含生趣,他在其中等了一個禮拜,終於等到他一心所繫的女子打開屋子大門。

  他轉過身,看見她。陽光自她身後斜斜照入,驅走他心中的陰影。

  這是寧海,他知道。不會是別人。

  他終於等到了她。

  一個月後。

  洗衣服時,寧海從長褲口袋裡翻出一張小紙片,才想起來這是三天前他故意將她認作是鐘點女傭時,抄給她的手機號碼。當時她想說自己早已知道他的電話,便隨手把紙箋塞進口袋裡,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此時打開紙箋,才赫然發現上頭的數字看起來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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