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宋小姐,抱歉,我們似乎打擾到你了。」慕毅的臉上沒有笑容,表情稱不上溫和,但是嚴冷的態度又不像情緒不好。
「不……不是,我以為……我以為若芽遇到什麼麻煩,可能需要幫助。」
她尷尬的笑了笑。
「就算她需要幫助,我想以你現在的情況,恐怕在危急的狀況下,只會把事情搞得愈來愈糟,因為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慕毅就事論事的說。她快生了,在這時候別說和人爭吵,就算是一個不小心的絆撞,都有可能把全世界的人嚇死。
「咳!對……對啊!真是抱歉,我好像忽略了這一點。」她更尷尬了。
慕毅擋在門口,似乎無意邀請她進入屋內。
「那麼,若芽沒有事,是嗎?」宋花音小心的跟他確認,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眼前這難相處的慕毅會欺負若芽,但是屋內應該只有他們兩人……否則若芽在和誰吵架?
「放心,她安全無虞,只是最近脾氣暴躁了點,你知道的,女人每個月總有幾天會發生這種狀況,再加上我家最近突然多了一隻巨型蟲,怎麼也打不死,所以她有點困擾。」慕毅難得的說了個冷笑話。
宋花音怔了怔,再次被搞迷糊了,「好吧!若芽沒有事,我就安心了。」
屋內的若芽完全不出聲,她也不好再打擾,跟慕毅說聲再見,隨即轉身,打算回家。
「宋小姐。」慕毅若有所思的出聲。
她轉身,「嗯?」
總是一臉陰沉的慕毅,不知道為了什麼,突然笑了,說不上和善,卻多了一股讓人迷惑的陰媚。
「我在研究一種藥。」毒藥。「它能夠讓服用的人從此忘了令自己困擾、心煩的回憶,你有需要嗎?」
睜著清亮的雙眼,宋花音偏著頭,似乎認真的思考他的問題。
「藥?可以忘了所有不快樂的事?」
「是,忘記所有令你感到傷心難過的回憶,而且服用之後保證沒有副作用,你有任何希望遺忘的痛苦往事嗎?」的確是沒有副作用,但是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他不準備研發出解藥,因為他對解藥沒興趣。
她思考了半晌,表情很豐富,又是心喜,又是憂心,又是難過,卻又有些愉快,她不知道的是,她煩惱的過程中,有一男一女躲在門後,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第10章(2)
「慕先生……」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難為情。「我想請問你,你有任何痛苦不好、希望遺忘的回憶嗎?我是說……我聽若芽說過,她曾經差點丟了性命,這對你來說是很痛苦的回億嗎?你會想忘記它嗎?」
「不!如果為了忘記這件事,而將所有關於與若芽相處的生活點滴全都遺忘,我寧可讓那段傷痛回憶繼續存在。」慕毅想也不想便說出自己的看法。
「嗯,我也是一樣,為了一段小小的痛苦記憶而忘了更多經歷過的快樂,好不值得,而且我覺得再痛苦也是一種甜蜜,至少這裡,」她拍了拍心口處,「它會痛,而不是毫無感覺。」
「所以,你沒有任何希望遺忘的記憶?包括那個搞大你的肚子,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也不敢現身的傢伙,你不恨他?」慕毅故意挑撥離間。
「恨?不會啊!只是覺得時不我與。我曾經想過,寧可選擇愛自己的人,也不願意選擇自己愛上而對方卻不愛自己的男人,因為這樣子會比較幸福。可是現在我的想法有些變了,被愛也許幸福,但是不會永遠快樂,因為我的愛不是給了他。如果選擇自己所愛的男人,就算他的感情無法比我濃,至少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仍然待在他的身邊,仍然擁有他,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未來的結果不知道,也不明確,如果只為了眼前而放棄,那就太傻了,而她,宋花音,就是那個傻子,她自動放棄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瞭解你的想法了。」
「謝謝你,慕先生。」她含笑的轉身,準備離去,腹部的疼痛卻莫名的加劇,她停下腳步,難過的蹲下身,逸出呻吟。
「宋小姐?」正準備關上門的慕毅察覺有異,打開大門,快步衝上前,屋內的羽若芽緊跟著出現,「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若芽……我的肚子……好痛。」和先前感受到的假性陣痛不同,刺扎難忍的痛楚令宋花音不住的冒冷汗,心跳加快。
「要生了。」羽若芽肯定的說,趕緊衝到隔壁,用力敲門,「阿蕭、心琳,快點出來,花音要生了。」
有個擁有了得醫術的傢伙住在隔壁,果然方便。
唐心琳急匆匆的打開門,衝到宋花音的身旁,「預產期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嗎?怎麼會提早了?」
「哎呀!早一、兩個星期沒有關係,足月就夠了,小孩子可能想出來了。」身為醫生,慕蕭很有經驗,神情平常,沒有任何異狀,然而當他低下頭,看到宋花音痛得冒冷汗時,神色變得有些沉重,「走開,先把她扶到我們的屋裡,上星期我已經將超音波器材送來了,必須幫花音做檢查。」
「喂,沒聽到蕭說什麼嗎?膽小鬼,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你老婆都要生了,你還在顧慮有的沒的,小心惹火了老娘,我真的會揍你。」羽若芽氣沖沖的站在門口,大聲吼道。
宋花音難受的抬起頭,察覺到若芽的意有所指,忍不住轉移視線。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他一頭及肩的長髮,臉龐是巧克力色的,細長的單眼皮。
宋花音一看到他,忍不住笑了,毫不猶豫的出聲,「魈……」
「花音,你怎麼知道他是魈?今天他出現在門口時,我還在想,是哪個跑錯家的鄰居?」羽若芽驚呼。
再怎麼說,她和魈……不,剛開始她認識的是傅瀧澤,嫁給慕毅,加入英皇后,才知道魈這個身份,但是就算兩人認識好幾年,她都無法像花音一樣,在瞧見陌生臉孔的瞬間,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老實說,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連慕毅和慕蕭這兩兄弟與魈結識多年,都做不到。
但是,花音做到了。
魈一聽到她呼喚自己,再也無法克制衝動,顧不得自己曾經答應過她從此不再出現在她的眼前,快速來到她的身旁,先將她抱進慕蕭的屋予裡,然屬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很想你,對不起,我那時說了氣話,我怕受傷,所以把你推開了。」
宋花音紅著眼,輕聲呢喃。當她想通了一切後,才知道原來後悔是這麼令人痛苦。
「你沒做錯,是我發現得太慢,對不起,讓你受到傷害。」魈吻著她的手,拚命壓抑激動的情緒,他以為……以為再也聽不到她呼喚他了。
「有好幾次我以為自己看到你如現在我身旁的幻影,原本我比的以為那是我在作夢,可是剛才我發現你認識若芽……是你辟托他們來照顧我的?」宋花音咬著牙,感覺疼痛愈來愈劇烈。
正在替她做檢查的慕蕭則是神情凝重,轉身向一旁的妻子唐心琳交代幾句。
唐心琳快速拿起話筒,撥了一串號碼。
「嗯,我怕你沒人照顧。」魈輕撫著宋花音的額頭,感覺她正在冒冷汗,連身子都不正常的顫抖。
「你也時常出現在樓下的公園,對不對?你總是……總是變換不同的臉孔,就像先前那樣,待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我、保護我,對吧?」她吃力的說,急急喘息,一臉痛苦。
「是……蕭,花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記得若芽要生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魈緊張的望著慕蕭。
「臍帶繞頸,我已經通知總院派出救護車。若芽,你幫花音把該準備的東西整理好。魈,你把她抱起來,三分鐘內救護車就會到達樓下,一到醫院,我得馬上幫她剖腹。」慕蕭沉著的命令。
魈聽得心慌意亂。
臍帶繞頸?剖腹?那代表什麼意思?他的花音有危險?
慕蕭拍了拍魈的肩膀,「不要太擔心,這對孕婦和胎兒來說,是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深吸一口氣,魈點點頭,輕緩的抱起宋花音,在走出大門前,突然看嚮慕蕭,強調的說:「蕭,如果真有什麼危險……我要以花音為優先。」
「我知道,我會以媽媽的安全為第一考量。」慕蕭淡淡的笑了。基本上,他很討厭被人看輕自己的能力,不過……偶爾嚇嚇那傢伙,也是滿好玩的一件事。
「花音,我還有好多事要和你說,所以你得加油,不要讓自己出事,知道嗎?」魈在電梯裡,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宋花音汗如雨下,依然擠出笑容,「當然,我還要好好的和你……算一算那些帳……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記住自己說的話,別嚇我。」魈僵硬的笑說。
「從現在開始,只要……只要是面對我,你都必須用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