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兒依他介紹的順序二朝對方點頭致意,在他介紹到最後一位團員,自己視線與他對上時,猛然瑟縮地後退了一步。
「席兒?」
不只Mai,其他團員皆揚眉,只有古斯本人表情不變。
「斑比,呃……古斯只是長得有點凶狠,不過他脾氣很好,你不用怕,」
「對呀,小姐,他是佛心來著的代表,屋裡最安全的就是他,比你男友還值得信賴。」一旁有人幫腔。
「不……對不起。」怯怯地道歉,席兒一手抓住Mai的衣擺,腳步卻不敢往前,僵在原地朝對方打招呼。
「你好。」
古斯朝她回以微笑。
「古斯,你要不要把頭髮留長,看看殺氣會不會少一點?」阿Ki開他玩笑。
Mai抓起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湊近她低聲詢問,「斑比,你怕他?」他微登眉。從兩人交握的手,,可以感覺得到女友十分緊繃。
又偷偷瞄了對方一眼,席兒面露猶豫,但最後還是搖頭。
「……沒有。」
Mai不禁面露擔憂。
「她只是不習慣。」向來沉默是金的古斯,難得開口。
眾人目光全聚集到他身上,而古斯的視線仍是放在席兒身上。
一在那雙傳遞出和善的黑眸注視下,好似得到什麼保證,席兒身上的緊繃終於鬆懈下來。
「嗯?一我沒事。」她開口道。
「只是……好像沒睡飽。」
藉由握著她的手,MAI清楚感覺到她由緊繃到放鬆的轉變,不禁怪異地朝古斯膘了一眼。
「我帶你上去休息一下。」轉身拿起行李,在上樓前他不忘朝其他人放話。
「告訴其他幾個,從今天起不准亂帶人進來。」他的語氣充分表達出這話的重要性,最後再補充,「包括你們。」
看著兩道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留在原地的團員們互望。
「認識他那麼久,就數今天最沒禮貌。」雖這麼說,包子這是一臉止不住的笑。平時Mai愛玩歸愛玩,卻懂得拿捏分寸,大伙還不曾看過他如此嚴肅地使用命令語氣。
「遺會氣誰乙人咧。」偉伯也是一臉竊笑。
一團中除了古斯,就屬Mai講話最「乾淨」,不若其他人一動肝火就爆粗話,他們今日也是頭一回聽見他們主唱飄台語粗話。
一古斯維持他一貫的淺笑,「沒事的。」難得的,他發表了意見,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可說是生平頭一回的外宿,和一堆初識不到幾小時的人類待在同一棟建築物內,這對席兒而言不算輕鬆簡單,但她還是努力去調適自己的身心狀況。
首先遇上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她在新環境中無法入眠,即便樓下沒傳來吵鬧聲,但她知道樓下有一堆自己還無法信任的人類,過去養成的高度警戒心,造成她神經時時刻刻都處在緊繃狀態。
只有Mai每隔一段時間就上來探視她的幾分鐘,才能讓她放鬆一會兒。
她這也才瞭解,男友在工作時的作息有多混亂。
他出現的次數算是頻繁,但都待下久,少則幾分鐘,多則一兩個小時,而他一天的睡眠時間則被這些大大小小的間斷睡眠給平攤。由於幾乎是他睡她就跟著睡,他醒自己也就無法入眠,因此離家才短短幾天,她的黑眼圈即有追上他的趨勢。
或許是疲倦感的累積,導致感官反應鈍化許多,對於環境及他人的警戒也隨著消減下少,第五天上午,席兒頂著男友醒來後也跟著半醒,並且試圖工作了兩個小時後宣告放棄的昏沉腦袋,步下樓尋找可能讓自己腦子清醒的東西。
未出房門前,已隱約聽見熟悉的歌聲,隨著越靠近樓梯,聲音益發清晰,只有清唱,沒有其他樂器,來到一樓,她看到客廳的傢俱被清空,在空蕩的客廳中央,熟悉的那道身影正對著架在前方的麥克風清唱。他眼睛掃過她,表情是不經意的,如同在街上膘過一堆不認識的路人一般,沒半點變化,嘴上則繼續發聲。
這是席兒頭一回見到他正式錄音的現況。
專注,投入,極具魅力的吸引,週遭空氣全被染上他的色調,聽者無一不被吸入訶曲與歌聲一同創造出的世界。畫面很空曠,只有他,卻又感覺不只有他。
她不禁愣在階梯上,聆聽他唱完整首歌。
曲畢,餘音依舊縈繞不去,現場極度安靜,Mai在尾句雙眼闔閉,直至數秒情緒抽離後才再度睜開眼,現場的雜音,也從此刻回歸重現。
「斑比。」他朝女友露出燦爛的笑,彷彿上一秒的沉重、黑暗全是旁觀者的錯覺。
席兒像著了魔似的朝他伸出的手掌靠近,「這是在錄音?」震撼還未退去,她不解的問。
「我以為錄音是在錄音室內。」
「對,正常來講應該是。」他拉過她,將她圈在自己雙臂內。
「不過每一首歌想表達的感覺不同,只在錄音室收,有些回音收不到,空間感就拉不出來。」他在她耳旁磨蹭,一邊解釋。
「我第一次看到你正式錄音的樣子。」她的心臟還在那餘韻中卜通卜通狂跳著。
「很帥對吧。」他自負地低笑,話語是肯定句而非問句。他伸出手,愛憐地撫過她眼下的陰影。
「呢,你是想跟我比賽嗎?」
「說不定我待在樓不聽你唱歌會比較好。」席兒溫順地任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游移。
「樓上不吵,但我還是睡不著。」
「早知道就把你綁在我身邊跑。」他歎氣,嘴邊揚起一抹微笑。這是席兒連日來首度主動踏出房外,對她而言絕對是個好開始。
第8章(2)
「Mai,不行!」
角落的器材邊,團員與助手、技師們圍成一圈,確認了收音的成效,結果又是一個大叉。
「喔!」他不感意外地回應。
「不行?」席兒皺眉。
「感覺不對,這首歌我們要收大回音。」他解釋。
「錄三天了,前天跟教會借了教堂,錄起來聲音雖然很清澈,也許是心理因素,不過感覺不是我們要的空虛、死寂,讓人感覺到發寒的那種。」
「你這首歌……「回想剛才聽見的歌詞內容,席兒沉吟道:「內容是……吸血鬼?」
「不,這首歌叫「嗜血動物」。
他笑,「不單是吸血鬼的形象,而是地球上的一個物種,與社會脫離,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想碰觸溫暖卻又遭到禁忌束縛的無力與孤寂……表面看來這首歌講的是另一種生物,其實也能用在一般人身上,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著那種黑暗地帶,想得到救贖。」
「嗯。」她輕應了聲,胸口莫名悸動起來。
「所以,還沒找到適合的?」
「對,還在試。繼前天教堂失敗,昨天跑去向別人借城堡別墅,但錄起來聲音很壓,迴盪的感覺像空屋那樣單薄。」他忍不住輕歎一聲。
同為文字創作者,席兒很容易理解他勾勒聲音的意境。
「古堡呢?」她腦中浮現了一些熟悉的場景。
「寶貝,你怎麼知道我一開始就想借古堡?」他低笑,「問過了,古堡不太好借,我們相中歐洲幾間,要嘛不借,要嘛價錢貴得要命,根本付不起。」
聽到他苦哈哈的聲音,席兒忍不住輕笑,「我還以為你們會為了追求完美,不管多少錢都願意付。」
「如果能越接近完美當然是越好,不過預算不是沒上限的。」要是沒白花花的鈔票做後盾,「Shine」整團早喝西北風去了,哪還能在這胡摧瞎搞。
「錢付出去,錄出來的東西能不能用都還是未知數,哪個阿呆錢太多會這麼搞?」
更別說租借這種場地的風險高到嚇死人,處處是古董,要是錄音過星器材撞壞了什麼東西,不只是賠償對方,光自己的器材就貴到讓團員想去賣血。
「對,我們團的口號就是夢想與實際並濟。」旁邊有人聽見他的高談闊論,跳出來聲援。
「還有耐操、不怕丟臉,不過別叫我去死。」另一個搬著貴重器材回樓下的聽見,在樓梯裡也不忘跟著大喊團中的精神標語。『
「我不想死,我還想娶老婆!」跟在那聲音之後,又是另一聲激動的吼叫。
「夠了,你們!」Mai朝樓梯方向吼過去。
「哦,對,我們團的〕精神標語多得不得了,還有一項是拯救世界和毛保護地球未來的主人翁。」他補充的說,「這個我先前跟你說過了,對吧?」
席兒笑了出來。
「干!叫人閉嘴自己話還那麼多!」包子正好上樓,聽見他的話,忍不住飄髒話,「咬我呀。」他一臉痞樣。
「喔唷?」聽見挑釁,包子躍躍欲試地捲起短袖的袖子。
「以為有女人擋著,我不敢動你是吧。席兒,閃一邊去,讓我教訓這小子!」
聽見別人喚自己的名字,陌生的突兀鹹令席兒愣了下,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兩個大男人已經圍著她轉起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