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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風光

  對陸蕪而言,看到靶就射幾乎是本能反應了,而且場上熱烈的氣氛也感染了她,因此她沒想太多便接過了弓,在經過箭靶時咻咻咻地射出三箭,居然全命中紅心!

  「太棒了!首領太厲害了!」

  「首領!首領!首領!首領……」崇尚武力的族人們,看她毫不費勁又帥氣的救下人,全歡快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打氣的聲音像是鼓舞了陸蕪,她急急策著馬,追趕著前方領先的競賽者,而她座下的馬兒也爭氣,噗哧的直噴氣,載了兩個人居然還能越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超過一隻又一隻的馬兒。

  最後,在終點前一步,陸蕪的馬兒突然凌空躍起,就這麼超越了最後一個人,成為賽馬的勝利者。

  每個人都樂瘋了,開心地歡呼鼓掌,萬紫千紅的巾兒、果兒扔到了她面前,原是要丟給在比賽中表現傑出的壯士,這下鋒頭卻全讓陸蕪給搶了。

  「首領果然是最強的!」

  「首領!快向司大人求愛啊……」

  按習俗,獲得勝利的勇士能向自己心愛的女子求愛,表現越優越,就代表其求愛的慾望越大,但事情發生在陸蕪身上時,情況似乎倒轉過來了,令她有些傻眼。

  「陸首領,大家都在等著你的回應呢!」坐在她身後的司儒之,忍著笑意道,「其實我不介意被一個女人當眾求愛。」

  「明明是你先下場賽馬,我只是去救你……」陸蕪瞪大了眼回頭,但瞧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突然領悟過來。「我懂了!哎呀,你這奸人!是你設了這個局讓我跳,變成是我向你示愛了,難怪你方纔還叫我射箭,叫我跑快一點呢!」

  司儒之但笑不語,突然奪下她的馬鞭,由馬背上滑了下來,然後高舉馬鞭向眾人示意,還鞠了個躬,場上果然不負期望的給了熱烈的喝采。

  這下陸蕪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誰知道她和司儒之在馬上說什麼呢?眾人只看到她回頭將馬鞭「交」給了他,這不就等於女子接受了向她求愛的勇士嗎?

  而且方才司儒之下馬的姿勢俐落,一點也不像馬術不精……該不會這一切全是他演的吧?

  陸蕪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一切,心想中原的男人好面子也算到了極致了,明明是他想向她示愛,偏偏就能設計成是她向他示愛。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陸蕪卻沒忘了橫在兩人之間的大問題,忍不住便問道:「你那中原的公主……」

  司儒之沒有回應,只是無預警地伸過手往她的胳臂拉了一把,令她重心一歪,接著順勢將她抱下馬,為了怕兩人跌成一團他會受傷,她只好乖乖的讓他橫抱起,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

  這,便是他的答案。

  陸蕪沒有再問了,他的行動顯然非要她不可。內心甜蜜之餘,她也不禁想著:這男人臂力挺大的,抱著她居然臉不紅氣不喘,那他過去那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第10章(1)

  司儒之等待已久的聖旨終於來了。

  每個跟在他身邊的親信及士兵都以為他教化金虎族有方,又成功融合了兩族人,勞苦功高,皇帝必然龍心大悅,重賞之外,說不定還會官升三級,他們也能跟著沾點光。

  雖然這麼說,但這群親信及士兵早也把家眷帶來了這美麗的塞外,甚至有些單身漢娶了金虎族的姑娘,若司儒之要離開這裡,他們也得隨之離開,說有多捨不得就有多捨不得。

  來傳旨的是劉公公,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不過他的表情沒有眾人想像的熱烈,反而還有些凝重的感覺。

  每個人的心裡都忐忑起來,只有司儒之泰然自若地迎旨,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而老愛和他膩在一塊兒的陸蕪,則是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個不男不女,面白無鬚的老人,不知道他帶來中原皇帝的什麼消息。

  「司儒之,跪下接旨。」劉公公肅然道。

  司儒之坦然下跪,身旁其他人也跪成了一片,只有陸蕪及金虎族人呆呆地全站著,不明白他們在做些什麼。

  劉公公眉頭一皺,司儒之便用眼神暗示陸蕪,要她跟著做。然而這輩子從沒跪過任何人的她,當然不懂他的意思,還愣愣地直言道:「幹麼要跪?」

  「皇帝的聖旨如朕親臨,所以必須跪拜。」他簡單解釋,「你不跪,代表對皇上不敬,那麼我這個皇上欽定的教化大臣恐怕會被治罪。」

  一聽到他會被治罪,陸蕪再怎麼不願,也只好嘟嘟囔囔地跟著跪,其他族人見首領都跪了,也紛紛下跪。

  劉公公勉強滿意了,但心裡卻大搖其頭,拿出聖旨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使臣司儒之,經六科給事中彈劾,赴金虎族教化一年,未竟全功,有虧職守,族風猶為斷髮文身,粗鄙不堪。經考量司儒之於該族時日尚淺,朕不為偏聽則蔽,故命其續留至我朝文化風行草偃,非朕之命,不得回京……」

  「等一等!」陸蕪突然舉起了一隻手,納悶地歪著頭,「你這傢伙在說些什麼?這聖旨未免也太拗口了,虧你還能講得那麼順。看你的表情,好像在罵司大人?能不能找個人解釋一下?」

  劉公公氣得火冒三丈,他宣旨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打斷,那接下來該怎麼辦?聽說這女人是金虎族首領,他即便代表皇帝,面對她的無禮卻也不能說砍就砍,但繼續念下去嘛,似乎又有辱皇命,而且也剩沒幾個字了……

  這下不只生氣,而是又急又氣,這女人就不能晚一點再插話嗎?

  司儒之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倒是心平氣和地替劉公公造了一個台階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臣接旨。」反正他也差不多念完了,司儒之恭敬地舉起雙手。

  劉公公順著台階將聖旨擺在他手上,心忖:蠻女就是蠻女,連聖旨都聽不懂,那山西布政司說的果然沒錯,司大人的教化有待加強啊!

  不過他在京時與司儒之也算有交情,表面上倒是皮笑肉不笑地假意勸告。

  「司大人,老奴也不怕得罪人,就提醒你一句,人在異鄉,一切要明哲保身啊!這次言官的彈劾,是山西布政司史大人挑起的,而皇上去信問了涼州衛,歐陽大人也對你頗有微辭,對金虎族的教化不以為然,所以……」

  接下來的話不用再說了,司儒之一拱手,「下官明白,謝謝劉公公。」

  劉公公點了點頭,聰明人一點就通,也不必說太多。

  總覺得他說的那幾個人,什麼山西布政司死大人、涼州衛姓歐陽的大人等等都似曾相識,陸蕪急忙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那聖旨上寫什麼?」

  司儒之淡淡一笑,耐心地道:「聖旨的意思是,京裡有言官彈劾我教化不力,到現在還沒改善金虎族的現況,所以皇上不太高興。而劉公公好心提醒我,挑撥言官彈劾我的就是山西布政司史路江大人,而在皇上面前再補一刀的,是涼州衛的歐陽僉大人。」

  「那兩個人幹麼害你?!」她聽得怒火高張,恨不得馬上將那兩人砍了。

  「我只能說,我得到消息,嫣娘嫁給了史大人做第七房小妾,而歐陽大人嘛,別忘了他和你有些過節……」他暗示著她。

  陸蕪馬上懂了,山西布政司那個死大人會告司儒之,一定是嫣娘在背後唆使;而歐陽僉就更不用說了,能在背後捅司儒之幾刀,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那你怎麼辦?」她擔憂地望著他。

  司儒之挑起了眉,完全不在意地哂然道:「皇上給了我機會將功折罪,命我繼續留在金虎族實施教化,直到成功之前,除非他願意讓我回去,否則我一輩子都要待在這裡。」

  陸蕪聽得整個人都呆了,她挖挖耳朵,懷疑自己有無聽錯。

  所以他根本什麼都料到了!從她饒過嫣娘,讓嫣娘回去,直至他安排山西布政司什麼死大人的去關照嫣娘,他壓根就知道會有今天,嫣娘肯定會說他壞話,然後他便能順理成章留下來。

  這人未免太厲害了,如果她一開始沒有放過嫣娘,那麼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該不會連她當初會有什麼反應都設想進去了吧?

  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心裡還是抱著一絲疑慮,她仍是不太肯定的確認最後一回。

  「真的?你可以留在金虎族?不用回去娶公主了?皇帝真的不說話你就不能回京?」得到他再次首肯後,她忘情地撲上前摟住他,「太好了!」

  「陸蕪……這裡人還不少……」司儒之被她衝撞得倒退了兩三步,有些岔氣地提醒她。

  她略顯尷尬的放開手,急忙探看他的氣色,她不在乎讓別人看,她在乎的是他被她的怪力這麼一摟,似乎差點就斷氣了!

  圍觀的群眾也對這結果相當滿意,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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