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啊,所以我只想吻你,並不想吻鄭部長。」
就在即將吮吻她的紅唇之際,一個念頭在電光石火間閃過藍修斯的腦海,讓他忍不住皺起了颯眉,微微退開。「你不會剛好捉弄過鄭部長吧?」
「嘎?」
「別告訴我你忘記了!」俊臉益發冷沉嚴肅,「你說過,你在公司有喜歡的人,還會找機會整他?」
這個傻瓜!紀朵琳的反應是逸出一串銀鈴輕笑,踮起腳尖,伸手一把攬住喋喋不休的情人,難得主動地攫吻他的唇,此刻無聲勝有聲!
第8章(1)
紀朵琳知道還有事情沒解決。
她跟藍修斯根本還沒到「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階段,前方,還有荊棘。
或許,她應該找個時間,跟他談一談父親對他們藍家人的敵視。
「朵琳姐,你看這個聖誕吊飾,好漂亮喔!」
新助理齊歡興高采烈地拿著一隻綴飾著金色蕾絲的聖誕搖鈴,在秘書室的門口擺弄著,似乎在思索掛在哪裡比較顯眼。
看著小助理手中的掛鈴,紅與綠的鮮明裝飾,宣告著聖誕節即將到來。紀朵琳下意識地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巨幅看板,上頭的字句和每一個線條勾勒,她都早已熟悉默記。
你是我心中最明亮的那顆星!
那天,她依偎在藍修斯的懷裡,被整個看板所包圍,自己也在他的眼裡望見宛如星光般的燦爛閃動。
她……會是藍修斯心中的那顆星嗎?
輕握著手中的筆,紀朵琳有一絲的冀盼與神往。
「朵琳姐,你要一起去吃午餐嗎?」
「我——」
抬起頭正想開口的紀朵琳,在乍見門口的身影時,驚訝得擠不出半個字!
他怎麼……
「朵琳姐?」
「你們先去吃吧,我還有事要處理。」遣開了小助理們,她緩緩推開椅子站起身,默認凝視秘書室外的父親——紀仲秋。
高大瘦削的他,臉色陰鬱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對著門卡感應器,舉起手中她的員工識別證。紀仲秋在玻璃門滑開之際,邁開腳步慢慢走向惶惶不安的紀朵琳。
「爸,你怎麼來了?」
「我幫你送證件來,你忘在餐桌上了。」
「你是怕我進不了公司吧?幸好我的抽屜裡有個備份門卡,那是又一次忘了帶證件臨時趕辦的……」
紀朵琳倏地住了口,察覺自己喋喋不休的態度反而顯得心而可疑,她悄悄望了父親一眼,抿唇而笑。「我幫你倒杯茶。」
「我不渴。」
「今天很冷,你就喝杯熱茶,暖暖身嘛!」
紀仲秋默默凝視女兒的背影一眼。「樓下的守衛聽到我是幫你拿識別證過來的,就讓我進來了。」
「太好了,我還怕你會受到刁難呢,其實我們公司的門禁還滿森嚴的。」
站在小吧檯泡茶的紀朵琳並沒有回頭,她已經穩住了心神,對於自己可以冷靜自若地面對父親,暗自感到滿意。
「那些人知道我是你爸爸之後,做了很奇怪的事。」
「哦?是什麼?」
「他們開始恭喜我。」
正將壺裡的熱茶倒進濾篩的紀朵琳,驀地僵住了動作。
紀仲秋臉色沉鬱,微微瞇眼凝視背影僵直的女兒。「朵琳,你曉得他們為什麼要恭喜我嗎?」
「我……」
「說啊!」
發現自己的手微微地顫抖,她索性放下手中的茶壺,深吸口氣,緩慢轉身迎視父親。
「我並沒有什麼值得恭喜的事情啊……」她沒有說謊。她跟藍修斯還沒有進展到互許終生的地步,所以要恭喜什麼?
「你知道我痛恨藍家人!」
「爸!」
「你也說過,你沒辦法原諒他們父子倆這輩子一再打壓我的生活,奪走我擁有的一切!」
看著父親激憤的模樣,紀朵琳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告訴父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打壓」問題!
「你還發誓,你之所以會在姓藍的公司上班,是為了找機會替我討回公道!」
「爸,你冷靜聽我說——」
「結果你現在卻跟藍修斯在交往,還讓別人恭喜我,很快就要跟有錢有勢的藍家人攀上親戚關係?」
氣憤至極的紀仲秋,恨恨地把手中的識別證丟在女兒臉上,她及時閉上了雙眼,才沒被它的掛繩給打中眼睛。
「你怎麼能背叛我?你是我女兒,你還騙我說你留在藍修斯身邊時為了替我報仇,結果,你是拿自己的感情跟身體去報復嗎?」
紀朵琳被吼得渾身顫抖,緊閉著雙眼的她,對於父親的咆哮擠不出半點反駁或回應,彷彿石化般動也不動,只有滑出眼眶的淚水無聲地洩漏了她的情緒。
「你還是我女兒嗎?」
紀仲秋又憤怒又心痛,大聲地吼出了心裡的沉痛後,沒有停留的轉身踏出辦公室。
當一切重新歸於平靜,僵直站挺的身子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雙腿再也支撐不了身子的重量,整個人跪倒在地!
她很想哭,卻忽然忘了怎麼流淚,只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地毯,腦袋一片空白。
然後,一個沉穩的腳步聲緩緩接近。
「你說,怎麼就這麼湊巧,讓那個我看見了這種畫面呢?」
突然冒出的低沉嗓音驚懾了她。
她猛地揚起螓首,愕然迎上一雙犀利睿智的眼神。
「原來你接近我兒子,動機是為了報復?」
「董事長……」怔忡凝視前方的藍繼宇,紀朵琳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悄悄崩毀了。
「憑你一個小秘書,還真的差點整倒了我兒子!」
不是這樣的……至少後來她的心情改變了,感情轉變了!可是這些話,她該怎麼告訴他?
紀朵琳不曉得此時此刻的自己應該做何辯解?辯解就真的有意義嗎?藍繼宇還會相信她嗎?
「站起來,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
她困惑而錯愕地仰望藍繼宇,沒有錯失他嘴角揚起的神秘笑容……
「爸,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已經應你的要求講三次了,你乾脆直接告訴我,你哪個字聽不懂,這樣會不會比較快一點?」
面對父親的皺眉警告,藍修斯非但不退縮,反而更堅持。「什麼都不用說了,我不可能答應的!」
「你別搞得好像我逼你去武昌革命的模樣,沒有什麼拋頭顱灑熱血的壯烈犧牲,我只是要借調你的小秘書而已。」
「不可能!朵琳是我的!」
藍繼宇厲眼一掃,威儀立現。「紀朵琳是公司的,她隸屬秘書室,拿的是我們集團的薪水。」
張開了嘴的藍修斯還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字眼,只能挫折懊惱地咬牙歎氣。
董事長將兒子的情緒反應默默看在眼裡,拿起桌上的公文夾,故意不看他。
「你是怎麼了?不過是個小秘書罷了。」
「爸,朵琳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她是集團的員工,是你的下屬。兒子,你不是說過你有個原則,絕對不會跟旗下的職員產生感情的嗎?」
藍修斯凝望窗外的眼神,有些放空。「男人訂下的原則,是為了讓女人打破的,這句話不就是你跟我說過的嗎?」
以前聽父親這麼講,坦白說,他還嗤之以鼻。
原則之所以稱之為原則,就是強調它的牢固不可破。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總之,都要堅持住就對了!
可是,他卻遇到了紀朵琳。
那個女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推倒了他心裡的那道牆,好像他的堅持比三隻小豬裡的茅草屋還不堪一擊。她甚至不需要對他吹氣,只要眨個眼、遞來一記眼神,他就心甘情願的倒了!
「不用再說了!你搞清楚,兒子,我是在告訴你,並不是在徵詢你的同意。」
隨手拋下文件夾,藍繼宇推開椅子站起來,準備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爸,你至少該告訴我,你要把朵琳借調給誰?」
「你表弟。」
藍繼宇微微回轉身,「有什麼好驚訝的?事實上是你媽拜託我的。聽說聖庭自創的服裝品牌打算籌辦第一場走秀髮表會,還計劃大手筆的租下一座小島作為走秀的舞台,就訂在聖誕節當天晚上舉行,因為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需要優秀的助手,你媽第一個就想到朵琳。」
藍修斯聽了氣急敗壞,「老媽根本就只是想藉機撮合朵琳跟聖庭而已!」
「我無所謂,只要是我老婆要求的,我照辦就是。」
「爸,為什麼你不幫我?」
藍繼宇神秘地望了兒子一眼,「她沒有你想得那麼單純。」
「什麼意思?」
「我會讓你知道的。」
留下這句話,藍繼宇頭也不回的走了。
雙手握拳,藍修斯不曉得自己究竟站了多久,深吸口氣,緩緩鬆開拳頭,提醒自己沒有激動的理由。
走回辦公桌重新拿起不久前正在處理的文件,他企圖恢復原本的心平氣和,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拋下手中的鋼筆歎口氣,承認放棄,他霍地站起身,抓起話筒直接撥到秘書處。
「紀秘書呢?在二十一樓小型會議室嗎?」
放下了電話,藍修斯直奔專屬電梯,抵達紀朵琳所在的樓層,在長廊上快步地走著,他曾經試圖提醒自己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