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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簡瓔

  三年前,她知道他誤解她,所以對他還有深深的留戀,也因此才會生下惠兒,那都是因為她心中還留有破鏡重圓的可能。

  然而現在,她都已經知道他和駱芸的關係了,還想再替他生一個孩子嗎?

  自己還真是個傻女人,總是捨不得拿掉心愛男人的孩子,讓自己一次次的受傷,也讓自己跟他一次次的糾纏不清……她蹙眉看著天際,雨越來越大了,除了再回去婦產科躲雨,這附近沒有可以稍坐一下的咖啡廳,況且她好累,現在只想趕快回家泡澡,然後喝杯熱呼呼的牛奶,她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就在決定用外套遮頭,淋點雨也要衝回車裡時,白允芃卻懊惱地發現自己竟然將外套擱在診間裡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今天一直有種魂不守舍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不會是加恩、惠兒出了什麼事吧?

  不,不要胡思亂想,他們在尉家被照顧得很好,昨天她才拜託小琦假裝推銷員打去尉家,是惠兒搶著來聽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她也因此而感到放心了。

  現在她還是好好想想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吧。他們應該要避孕的,卻一次次的被激情沖昏了頭。

  她歎息著轉身,要回診所拿外套,驀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婦產科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件她很熟悉的外套,那是她的。

  她訝異的抬眸,看到對方時,整個人像觸電一樣。動也不能動。

  尉律像一座塔般的站在她面前,他的雙眼如黑夜一般晦暗,臉上充滿一種隱忍的怒意。

  她的心重重一震。

  老天……他怎麼在這裡?還拿著她的外套?這是怎麼回事?他知道她又懷了他的孩子嗎?

  「你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要怎麼照顧孩子?」他像是在責備,但劍眉緊蹙,眼神卻是十分苦惱,一邊象幫小孩子穿衣服似的替她穿上外套。

  她被動的伸手穿進衣袖裡,腦袋一片混亂。

  最後他替她一一將大衣的扣子扣好。

  「上車吧。」他打開手裡的深藍色自動傘,明顯要她上暫停在醫院大門口的銀色福斯轎車。

  原來這是他的車……所以說,他從剛剛一直在車上?也一直在看著她十分苦惱的模樣?

  不過,他又是什麼時候下車去拿她的外套的?她怎麼都沒注意到?

  白允芃真慶幸自己今天看起來還不錯,沒有披頭散髮,還化了淡妝,至少他不會看出她硬撐的心有多疲憊。

  「你換車了?」她淡淡問。

  「尉衡的。」他深深的看著她,「我會笨到開自己的車來嗎?讓你看見我的車,你還會乖乖待在這裡?我不會再讓你走掉。」

  他強勢的語氣讓她想起最後的那則尋人廣告。

  現在他找到她了,想怎麼樣呢?

  「上車吧。」他扶住她的肩,微使了點力,「你現在不能感冒,不要淋雨是基本的。」

  她上了車,知道自己不必反抗,他一定不會讓她走的,他可能是為了孩子的監護權而來,今天他們就得談判,要把孩子的歸屬談出一個結果,加惠本來就跟她姓,她會極力爭取加恩……沉默的想著應對之策,以為尉律會找間安靜的咖啡廳談話,沒想到他卻開到了她住的百麗社區大樓,在大樓前把車停下來。

  連她住的地方都知道,他大概連舞蹈教室在哪裡也知道了吧?如果她不跟他談清楚,他明天還會來,後天也會來,大後天同樣會來,不如今天就一次解決。

  尉律撐起傘下車,替她開車門,為她撐傘,單手溫柔的搭在她的肩上,呵護的攏著她的肩,就像他們是對下了班要回家的尋常夫妻。

  她的心怦然而動。

  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親密?

  她也不能理解自己,沒辦法接受他和駱芸在一起過的事實,卻還愛著他,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煩亂的打開公寓大門,他把濕傘擱在門外,跟著她進去。

  白允芃打開客廳的燈,是她喜歡的柔暈燈泡,客廳的佈置也一目瞭然,顏色活潑鮮明,並且沒有太多雜物和尖銳的東西,是個適合小孩住的地方。

  「佈置得挺不錯。」尉律打量室內一圈,視線回到她身上。「如果你想住這裡,我們以後就住這裡,附近的陽光小學不錯,加恩可以轉過來,惠兒你要帶或者讓我父母照顧都行,不過我想惠兒可能不想離開爺爺奶奶,他們把她寵上天了。」

  她蹙起眉心。「你是不是已經把駱芸甩了,所以認為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一家四口和樂融融的生活?」

  扶住她的肩膀,雙眸看著她,尉律語氣堅決地說:「沒有那回事,我跟駱芸什麼都沒有,他們兄妹又再一次設計了我們,上次是我,這次是你傻得相信。」

  她搖頭,心跳沉重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我都看到了……」

  「就如同三年前,我也『看到』一樣,但是,『看到』又代表什麼?」他顯得被傷害似的。

  她震動地睜大了眼眸。

  他說的沒錯,三年前,他也親眼看到她跟駱康躺在床上,但她什麼也沒做,她深愛著他,更加不可能對他不忠。

  「那一晚,駱芸傳簡訊告訴我,她手裡握有我跟她的親密合照,如果我不去跟她談,她就要交給你,我以為你睡了,也不想你日後受到她的干擾,所以才會赴約。」

  白允芃緊咬著下唇,「如果你確定沒有那種東西,根本不必去。」

  「說的好。」他的眼裡燃起了火焰,「問題就在於,我不確定有沒有,所以我要去,我不能讓她有一丁點傷害你的機會。」

  她的心重重一沉。「你說……你不確定?」

  「我說過,她一直陰魂不散的出現在我身邊。」他用冒火的雙眼,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有一次在南非,有個男人打電話給我,說駱芸在酒吧喝醉了,如果我不去,他不敢保證會對駱芸怎麼樣。」

  她看著他,感覺到自己因他的敘述而渾身緊繃。

  尉律說下去,「雖然我不喜歡她,更恨不得駱康下地獄,但她對我而言不是陌生人,我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我去了。」

  「我一走進酒吧,聞到一種奇特的氣味就失去意識,醒來我已在她床上,我以為她在惡作劇,沒想到她別有用意,當時她就拍下我們同床共枕的親密照了。」

  他憤怒地說道:「我去她公寓的那一天,她拿出照片給我看,問我,如果你看到照片會怎麼想?我對她說,叫她準備跟我打官司,我會告她蓄意綁架,送她坐牢,她只是慘笑著說已經來不及了,我當時還不懂她的意思。」

  「然而,回到我們的公寓,我發現你不見了,再看到你放在桌上的手機,我看到那則訊息……」他的眼睛盯著她不放。「我終於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他們兄妹又再一次把我們分開,輕而易舉就把我們分開……」

  「天啊……」白允芃感覺到天旋地轉。

  他還沒說完,她已經投入他懷中。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的駱康和駱芸。

  她相信尉律說的每一句話,也因此更氣自己不曾求證便定他的罪。

  三年前,她為同樣的情況感到憤怒心碎,如今她卻用同樣的方法傷害了他。

  「你--相信我?」尉律的眼裡閃過一道光彩,因她投身而來的舉動而心跳加快。

  「我明知道也能感受到你對駱芸毫無興趣,卻……」她抬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我們……真笨,又被擺了一道。」

  「那都是因為我們太在乎對方了,不是嗎?」他喃喃地吻著她的發,緊緊將她摟在懷裡,感受到失而復得的喜悅,「我永遠不會看那個惡毒的女人一眼,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

  這兩個月,他找她找得快瘋了。那種焦灼的感覺,比他獨自一人生活三年的空虛更巨大,他無法忍受她帶著對他的誤會消失,那使他夜夜無法成眠。

  「我好想你……」白允芃用熾熱的眼眸看著他,歎息道:「當我看見你進入駱芸的公寓時,我的心都碎了,更何況她還該死的穿著性感睡衣,我無法克制的想著你們會做什麼,我痛恨那種感覺。」

  「你根本毋需擔心這個,就算她全裸在我面前也沒有半分吸引力,我愛的人是你,永遠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你快把我搞瘋了……」

  他開始吻她,雨點般的吻落在她的臉上,眼眸,頸上,唇上。

  她感覺到他的吻溫柔的印在她的額心,她的男人啊,她多麼愛他……「對一個兩個月沒有性生活的男人來說,此時如在天堂。」他的手輕輕在她身上游移,最後停在她的小腹上。

  她即將為他生下第三個孩子……這個女人,他會愛她一輩子。

  「你在告訴我,你對我有多忠實,嗯?」她笑了,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一個神秘的笑容出現在他唇畔。「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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