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過不了他自己那一關,紅杏出牆的妻子,不管他再怎麼愛她都沒用,那是填補不了的裂縫。
而她也絕不會向他解釋他看見的一切不是如他所想,如果沒有信任為基礎,婚姻又何以為繼?
他活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他活該。
抱著女兒送尉律父子出門,白允芃有種錯覺,好像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過的,沒有中間空白的三年。
「惠兒,你喜歡拔拔嗎?」回到屋裡,她問女兒。
小惠兒笑瞇了眼。「喜歡∼爸爸帥帥∼」
輕捏女兒的可愛小鼻子,她不由得笑了。「你喲,跟馬麻一樣,不由自主被禍水男給迷惑,不過,馬麻告訴你,長大以後千萬不要嫁給跟拔拔一樣好看的禍水男,知道嗎?這種男人太令人費神了……」
女兒根本聽不懂,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把餐桌收拾好,將尉律買來的食物和日用品歸位,發現他還買了貝果麵包和乳酪,這令她更驚訝了,顯然是在她紐約的住處,看到惠兒在吃貝果麵包塗乳酪,所以才買來的。
最後,她在其中一個袋子裡發現一個信封。
她好奇的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東西,看到滿滿的千元大鈔及一張信用卡。
她先是訝異,而後唇畔揚著一朵沉醉其中的笑意。
這個男人真的真的變了,居然會想到她沒有台幣可用,事先替她準備,還會想到她可能需要添購一些較大型的家電,把信用卡也奉上了。
輕哼著歌把袋裡的日用品歸位,白允芃沉醉在小小的幸福裡。
幾分鐘後,客廳的對講機傳來警衛的聲音。
「尉太太,有您的訪客。」
尉太太?
警衛怎麼會這樣稱呼她?因為房子登記在尉律名下,他認得尉律,早上看到她抱著女兒送尉律跟加恩下樓,所以認定她就是尉太太嗎?
好吧,尉太太就尉太太,沒必要向一個外人表明她跟尉律已經離婚了,那很怪。
「請問哪位找我?」
「駱芸小姐。」警衛問道:「要讓她上去嗎?」
「駱芸?」愜意飛走了,她的心一沉。她實在不想見駱芸,但她既然神通廣大的找到這裡來,顯然知道她在,她也沒有躲避的道理。「麻煩你了,請她上來。」
她定了定神,打開一包零食給惠兒,轉到卡通頻道,珍珠美人魚立即吸引了惠兒的視線。
她把女兒讓電視去照顧,自櫥櫃拿出兩個漂亮的金色細邊茶杯,丟了兩個紅茶包下去,沖熱水。
叮咚!
來了,她希望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縱然她實在不想面對她……
打開大門,她看著昔日好友。「好久不見了。」
駱芸幾乎沒變,秀髮垂肩,眉目如畫,化妝精雅,中規中矩的白色及膝套裝,搭配粉色系的名牌短大衣,駱芸本來就是個在外型打扮上萬年不變的人,她甚至從來不穿牛仔褲。
「是啊,好久不見了。」
駱芸同樣打量著她,扎高的清爽馬尾,一件看起來很舒服的V領白色長毛衣搭配黑色踩腳褲,毛衣的質料很輕暖,整個人居家卻又亮麗。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在美國過得好嗎?」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憔悴的失婚婦人,但她失望了,白允芃就是白允芃,自小在育幼院長大的她,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總是容光煥發。
而且,白允芃沉浸在舞蹈裡時更是光彩奪人,就像她是永恆的主角,所有人都圍著她打轉,而她千不該、萬不該把尉律帶到那次公演去,讓他們遇見……
「進來吧。」白允芃關上大門。「隨便坐。」
「她是——」駱芸震驚的看著沙發裡甜甜的小女孩,那眉眼、那圓臉,都跟加恩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女兒。」她輕描淡寫的說:「白加惠,恩惠的惠。」她對女兒說道:「惠兒,叫姨∼」
「姨∼」惠兒甜甜一笑。「你好∼我是惠兒∼」
「她是——尉律的女兒?」駱芸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事實再清楚不過,這個小女孩絕對擁有尉律的血緣。
「當然。」她自然地說:「很失望嗎?跟加恩長得一模一樣,總不能說她是你哥的女兒,對吧?說了也沒人相信。」
她把茶盤端到餐桌,窗外,冬陽灑落在高樓,小陽台上,六個小盆栽裡都開著粉色波斯菊,她真想不到尉律會買這種東西,但絕大的可能是設計師的傑作。
「我沒那個意思。」駱芸僵硬的說。
「有沒有都不重要了,過來這裡坐吧。」她把一杯茶擱在對面的桌面。「紅茶可以吧?」
駱芸再看惠兒一眼才走過去,她脫掉厚重華美的短外套擱在椅背,拉開白色皮製餐椅坐下,努力維持自己的風度,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離婚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不是,不過,如果我知道,可能會有不同決定。」她故意嚇駱芸,很開心看到那張俏臉鐵青了起來。
「為什麼沒有告訴尉律?」駱芸有絲尖銳地說:「你們大可以為此而復合。」
一個加恩就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多了個女兒,她知道尉律一直想要個女兒,原本她是打算由她來為尉律生個女兒的……
「不關你的事吧?」白允芃露出微笑,啜了口茶。「還是說重點吧,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找我又有什麼事?」
她可不打算和一個覬覦她老公的女人……不,現在應該說前夫才對,她可不打算和一個覬覦她前夫的女人敘舊。
不過,現在的她也沒資格干涉駱芸覬覦尉律與否,但她也不會祝福他們,雖然離婚了,如果尉律跟駱芸在一起,她一定會受不了。
「當然是尉律告訴我的。」說完,駱芸不疾不徐的啜了口茶。
她的表情一僵。「尉律為什麼要特別去告訴你這件事?」
駱芸看著她。「他沒有特別告訴我,而是我一直在他身邊,自然會知道。」
「你——一直在他身邊?」她忽然覺得喉嚨很緊。
「奇怪嗎?」駱芸瞬了瞬眼眸。「你離開他,而我反而跟著他,他莫名其妙的跑到巴西、哥倫比亞、秘魯那種地方去,但我一直待在他身邊。」
「所以,你們現在的關係是——」潤了潤嘴唇,白允芃的心跳比平常快三倍。她還愛著尉律,但駱芸已經介入他們了?
這就是他遲遲不提復合的原因嗎?不是因為還沒準備好接受她,而是因為身邊有了駱芸。
那麼,那些火熱的吻算什麼?
她實在無法理解。
「情侶。」駱芸平靜的說,視線對上她的。「尉律現在最大的困擾在孩子,他想要孩子,但你是孩子的母親,你們的關係很棘手。」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白允芃簡直不能呼吸。
所以,尉律這三年來都和駱芸在一起?以前他根本對駱芸毫無感覺,現在則驗證了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是這樣嗎?
她還真無法相信,尉律根本就一點也不喜歡駱芸,甚至也不是把駱芸當妹妹看,沒有那麼親暱,他只當駱芸是朋友的妹妹,只有這樣而已,她很清楚這一點。
但現在,駱芸說他們是情侶……她會自己觀察看看的。
慢慢喝完半杯茶之後,她穩住自己,抬起眼眸看著駱芸。「如果沒別的事,孩子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你可以回去了。」
「你要怎麼解決?」駱芸蹙起了秀眉。「把孩子的監護權給尉家,你自己回美國去,你不是一直在美國生活得好好的嗎?你可以回去。」
「那不關你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她語氣平直的重申。
「好,我就相信你,相信你會妥善處理。」駱芸清清嗓子。「不過,希望你不要拖太久,也不要對尉律存有幻想,我們的關係已經……很親密很親密,你應該懂吧?」
她搖頭。「我不懂。」
駱芸微微一僵。「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挑了挑眉。「光憑你來找我,我就知道你們沒那麼親密,關係也沒那麼穩固,不然你應該跟他商量,也應該早有共識,而不是很無聊的來找我談判。」
駱芸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都掐進掌心裡了。「你的意思是,你會告訴他,我來找過你?」
白允芃淡笑一記。「放心吧,我不會說。」
咬一咬嘴唇,駱芸悶聲道:「好,我相信你,我……走了。」
她一點也沒有要送她的意思,駱芸只好拿起自己的外套,很挫敗的離開,甚至沒有和惠兒說再見。
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白允芃才站起來,進廚房為自己倒了杯咖啡,心情佈滿了烏雲,這一切都是尉律害的。
該死的禍水男,既然有了駱芸,又為什麼要招惹她?
如果只是單純為了加恩找她,就不該給她那麼多熱情,讓她產生錯誤的想法。
打從在公演那天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麻煩,他長得太好看了,好看的男人通常不會擁有太平凡的生活,後來也證明她是對的,現在則更加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