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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子澄

  她用力點頭,索性放下衣服,回房間拿出大學教科書,翻開大小肌肉訓練的章節給他看。

  「你看,這裡寫得很清楚。」

  「我看一下。」

  樂宥勳好奇地湊了過去,極自然地抓著書的一邊認真看。

  由於兩人看同一本書的關係,身體的距離自然拉近,近得幾乎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

  「有沒有?在這邊……」白桔梗原本熱心地指著書本上的敘述讓他看個清楚,沒想到這麼一靠近,她聞嗅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清爽男人味,一時間些許閃神,不由自主地感到害臊。

  她是怎麼了?明明是已經越來越熟悉的人,怎麼突然之間會感到心跳加速?

  這段時間她不斷地自我約束,應該不會再對帥得無法無天且體貼溫柔的樂大哥有任何幻想了,可現下的情況看來有點不妙……難不成她的心理建設還不夠,還不足以對樂大哥免疫?!

  完全不曉得白桔梗的心虛,樂宥勳這頭也起了奇怪的化學反應。

  如此靠近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體溫、身上的馨香,還有那輕輕軟軟的嗓音,每個音律似乎都像羽毛般搔刮著他的心,他不覺心猿意馬了起來……

  不,不可以!她這麼年輕,還小他這麼多歲,人家不是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嗎?就算他要找再婚的對象,那個女人也不應該是她!

  「你們在幹嘛啊?」

  突地,一道童稚的聲音大剌剌地介入兩個各懷心思的大人之間,教兩人同時一震,差點拿不穩手上那本書。

  「沒、沒有啊!我們在看書而已。」白桔梗沒來由地冒出一身冷汗,好似做壞事被當場逮到一樣。

  「對……對,我們在看書而已。」樂宥勳也沒來由地結巴,順著她的話跟著說道。

  「看什麼書要兩個人黏在一起看?」樂曉御的眼滴溜溜地轉,眼神不住往兩個大人身上打轉。

  以他小小的年紀,確實一點都不懂,為什麼看書要黏在一起看?分開坐不是比較舒服?大人有時候真的好奇怪!

  「呃,我還有事要忙,書等一下再看……」他這一說,兩個大人迅速不約而同地分開,各自佯裝很忙地轉頭去做別的事。

  樂宥勳抓起之前沒看完的報紙繼續看,即使報紙上下倒置他都沒注意;而白桔梗則是趕緊回到放衣服的沙發前,將先前丟給曉御去折的衣服重新折迭一遍——還好曉御的手還不夠巧,她重折一遍也不奇怪。

  樂曉御滿頭霧水地看著大人們有點怪又不會太怪的行為,心想會不會有一天他長大了,也會變得像爸爸跟姨姨那樣奇怪呢?

  用過晚餐之後,他們坐在客廳裡邊吃水果邊看電視,突地小區的保全按內線上來,說有樂先生的朋友外找。

  樂宥勳問清對方身份,請保全讓訪客上樓。

  「有客人啊?那我去多切一點水果。」白桔梗立刻起身,端起桌上幾乎要吃完的水果盤準備進廚房再多切一些水果出來。

  「麻煩你了。」他客氣地點點頭,看著她走進廚房。

  一會兒時間,訪客已來到樂家門口,原來是樂宥勳的合作廠商陳其章,一家人散步正好來到附近,順道前來拜訪。

  「這麼悠閒,還有空全家一起散步。」樂宥勳將他們領進門,招呼他們入座的當口不忘出聲揶揄。

  「沒辦法,吃完飯就干坐在家裡很容易就中廣了,實在很可怕。」陳其章搖了搖頭,無奈地解釋。

  「對啊,你看他這個肚子,嘖嘖嘖——幾乎都要足月了!」陳其章的老婆何月如笑著戳了戳老公的肚子,一點都不擔心丈夫會生氣。

  「噗……」樂宥勳的嘴角抽搐了下,這個梗形容得挺好,但笑出聲音來好像不太禮貌,他只得咬緊牙關憋住笑,憋得有點辛苦。

  「大家好,請吃水果。」

  此時白桔梗由廚房端出剛切好的水果,滿臉笑容地招呼大家坐下。

  「這位是……」雖是第一次見到桔梗,但陳其章已經猜到了答案,不過還是提問再確認一下。

  「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保母啊!她叫白桔梗。」樂宥勳坦率地為他們互相介紹。「桔梗,這是我公司的合作廠商陳其章和他老婆何月如,旁邊那個小子是他們的孩子,陳志揚。」

  陳志揚已經迫不及待地跑去跟曉御玩在一塊兒了,曉御拿出他的玩具獻寶。

  「初次見面,大家好。」白桔梗落落大方地向客人打招呼。

  「你好。」陳氏夫妻倆也隨和地問好。

  樂宥勳為他們一一倒茶,馬上就和陳其章聊起公事,何月如隨著老公一起坐下,向白桔梗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自己身邊,她才低聲地詢問:「你今年幾歲啦?」

  「二十四。」她乖順地回答。

  「這麼年輕怎麼會想做居家保母呢?外面應該有很多不錯的工作機會啊!」何月如的問題和樂宥勳剛開始一樣,不明白她為何會選擇做居家保母的工作,現在的年輕人應該都喜歡刺激、多變化的工作,她純粹是好奇地發問。

  「哎喲——純粹個人興趣啦!」真是的,這個問題她已經回答到不想再回答了,真是傷腦筋耶!

  「那你在這裡還習慣嗎?」

  「很好,樂大哥對我很好啊!」

  兩個女人就這樣聊開了,樂宥勳和陳其章對看一眼,感到有趣地相視而笑,完全沒注意到電視前的兩個小鬼已然開打,直到一陣尖叫及哭聲傳來,所有粗心的大人才錯愕地看向孩子們——

  第4章(1)

  「都是志揚啦!他搶我的機器人!」

  「借我玩一下又不會壞掉,小氣鬼!」

  「樂曉御,你不借他機器人是你的自由,但你也不用動手啊!」樂宥勳氣壞了,自家的孩子在自己家裡動手打人,再怎麼有理都是錯。

  而且這小子知不知道下手要衡量輕重啊?把人家志揚打得像豬頭似的,也未免太超過了!

  「樂大哥,先聽聽孩子怎麼說好嗎?」白桔梗急了,她相信樂曉御不是會隨便出手傷人的孩子,其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還有什麼好說的?人家到家裡來做客,他卻打人家,你要我怎麼對人家父母交代?」樂宥勳顏面無光地低吼。

  「樂大哥……」白桔梗還想說些什麼,但孩子的聲音卻令全場的大人都為之鼻酸——

  「誰叫他說我是沒媽的孩子!」樂曉御眼角噙著淚光,委屈地低聲申訴。

  「……」很好,這下子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不論是大人或小孩,每個人都臉色難看地不發一語。

  「你這孩子怎麼可以亂說話?!」何月如尷尬地當場教訓起自家的寶貝兒子。

  「大嫂,你別這樣。」樂宥勳難受地阻止何月如。「是我沒把孩子教好,不關志揚的事。」

  現場氣氛霎時顯得僵凝,兩個小孩都淚眼汪汪,闖了禍還一臉無辜的可憐模樣。

  「這就是我跟你講的,以後曉御所會面臨的問題。」氣惱地瞪了兒子一眼,陳其章感到十分抱歉,卻也想借此機會重新提醒樂宥勳是該有所行動了。「抱歉,我的兒子我回去會好好教訓他,請你別見怪。」

  「不會。」樂宥勳拍了拍陳其章的肩,並沒有太過介意孩子們的爭執。

  「我看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就先回去了。」

  氣氛搞成這樣,再留下也沒面子,不如早早離開方為上策,陳其章遂出聲告辭。

  「我送你們下去。」

  「不用客氣啦,我們自己下樓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來了。」陳其章笑著婉拒他的好意,迅速領著自家眷屬離開。

  送走客人之後,客廳頓時呈現無人狀態,白桔梗將曉御帶進房間,樂宥勳頹喪地坐在沙發上,突地感到異常疲憊——不是身體的累,而是心裡的無力感,這是他打從莉美過世後至今,頭一次感到如此疲累。

  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兒子心中缺少的那個區塊?

  倘若他真的再婚,就能讓兒子不再被人嘲笑嗎?那根本是無法預期的結果……

  「不痛喔——姨姨幫你搽藥藥。」

  就在他沮喪不已的當下,霍地聽見白桔梗的聲音,他起身走到房間,看見白桔梗正在為兒子上藥。

  「姨姨知道曉御很難過,但是打架並不能解決問題……」

  「有本事打架,就不要怕痛。」他忍不住氣惱地教訓兒子。

  「樂大哥,這是孩子跟孩子之間的糾紛,我覺得孩子有他們自己處理事情的方法,我們最好不要過度插手。」白桔梗感覺到樂曉御瑟縮了下,不禁為他感到心疼。

  孩子終有一天要長大的,當他遇到困難時,得自己想辦法去尋找解決的方式,既然樂大哥似乎沒有再婚的打算,那麼暫且不考慮父親再婚後可能引發孩子適應的問題,目前的曉御得自己找到身為單親家庭孩子解套的方式。

  人和人之間原本就是需要互相碰撞才會產生牽絆,如何應對也是人生中一項重要的課題,沒有任何人可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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